到了太子府,下人们一阵忙碌,很快,顾璟熠便泡进了浴桶里。
净室内,水雾氤氲,香气袅袅,裹着一股热气。
明安绕过屏风缓步进来,便看到浴桶中双眸紧闭的顾璟熠,热气夹杂着药性的缘故,此时他的面颊晕染成了绯红色,素日清冷的五官显得异常柔和。
第一次见到赤膊的男子,她有一瞬的茫然无措,但视线却不受控制的一寸一寸向下看去,好看的脖颈,挺阔的宽肩,肌理分明而白皙的胸膛在水中若隐若现。
明安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发烫,很快就意识到自己这样似乎有些失礼,目光刻意避开,轻咳一声,道:“太子哥哥,我来为你施针了。”
“嗯。”顾璟熠微微颔首,小丫头刚刚站在那里打量了他半晌,他自是知晓的,唇忍不住弯了起来。
这是明安记得的为数不多的几套针法里的一套针,背部施针,只需六根银针。
她五岁时,贪嘴,不小心吃了道长的一颗补药丸,口干舌燥,鼻血不止,浑身难受,莫玄便是用这法子,帮助她体内的药效尽快排出,她才好了很多。
后来,她便牢牢记住了这套针法。
一刻钟后,顾璟熠觉得轻松了许多,看来药效散去了,微微抬眸,朝不远处小丫头的方向瞧去。
却见,小丫头蹙着眉头,看了看他的胸膛,又垂首看向她自己的,似是十分不解,甚至抬手,朝她小巧玲珑的隆起上戳了两下,柔软绵弹。
顾璟熠瞳孔一缩:......
他想起来,刚刚,小丫头将他的头发拨到前面时,似乎无意间碰到了他的前胸……所以,她,这是在做比较?
他喉咙滚动了两下,垂下眼眸,片刻后,忍不住闷笑出声。
明安察觉到了,疑惑问:“怎么了,太子哥哥?”
顾璟熠收敛神色,低声道:“安安,孤觉得好多了,可以除针了吗?”
“哦,好!”明安两步过来,帮他取针。
感受着她指尖的碰触,顾璟熠觉得仿佛有根羽毛在他的心上飘啊飘,痒痒的。
他紧绷了身子,赶紧随意找了个话题:“安安,你多次救孤于危难,孤真应该好好谢谢你。”
“哈哈,好啊!太子哥哥,想怎么谢我?”明安双眸亮了起来。
以身相许可以吗?
顾璟熠微仰头深深的凝望着她,最终,脱口而出的话变成了:“你想要什么?凡是孤能找到的,都会给你找来。”
明安掩唇一笑:“好啊!但我现在还没想好,太子哥哥先欠着可好?”
“好。”顾璟熠轻轻一笑。
见拔完针,她仍站在那里看着他,顾璟熠的耳根悄悄染上了绯色,嗓音低哑:“安安,我要起身穿衣了,你可以先出去吗?”
“哦,好。”刚往外走了几步,她又转回身,问:“需要我喊人来服侍你吗?”
她的目光再次投向他的胸膛,甚至往下。
刚微微起身的顾璟熠……
只好又坐了回去:“不必。”
这丫头竟然一点都不觉羞臊和尴尬。
待顾璟熠穿好衣袍出来,明安端上一碗汤药:“太子哥哥,这是调理身子的汤药,快喝。”
她进去施针前,便将药方交给了常易,常易很快就安排人去煎药了。她发现太子哥哥府上的人似乎都很听从她的差遣,不需要她去做过多的解释,这种感觉很好。
“好。”顾璟熠接过,毫不犹豫就喝光了。
见他一点都不迟疑,明安很高兴,太子哥哥很信任她。她笑着道:“太子哥哥,这方子我已经给常总管了,你连着服三日便可。”
顾璟熠将碗放在一旁内侍端着的托盘里,摸摸她的发揪,笑道:“好,谢谢你,安安。”
明安看看外面天色,道:“太子哥哥,时辰不早,我就先告辞了,若有需要,再派人去喊我!”
今日岚华姐姐会带大厨去镇北侯府做漠北菜,她特意准备了好喝的果酒搭配,要抓紧时间赶回去。
“好。”顾璟熠颔首,他还有事要处理,就不留她了。
自始至终,明安都没有去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毕竟对方是储君,有些事不是她可以随意过问的,她虽然不像京中的闺秀那般,将规矩都刻在了骨子里,但也知道分寸。
将她送至垂花门,看她登上马车走远,顾璟熠温和的面容瞬间沉了下来,黑沉的眼眸闪过波涛,惊起一片骇浪。
刚刚收到侍卫来禀,李太傅登门,正在前厅等候,他竟有脸来,很好,他正要找他。
“臣有罪,臣教女无方,致使殿下受损,求殿下恕罪,!”下首的李太傅一脸羞愧,诚惶诚恐,跪地叩首。
顾璟熠正襟危坐,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教女无方?太傅,你敢说作为一家之主,此事你毫不知情?”
李太傅一惊,瞬间面色苍白:“这……小女倾心殿下多年,臣也无他法,只能纵容……请殿下恕罪……”
顾璟熠清冽的嗓音道:“倾心?给孤下药,逼孤就范,这就是你们口中的倾心?你们凭什么认为她委身于孤,孤就要娶她?
难道她算计了孤,孤还要帮她达成所愿?告诉你们,死了这条心吧,孤只会觉得她下贱!孤不想再见到她,你带着她离开京城,滚得越远越好。
谋害储君,抄家灭族之罪,孤念在太傅一番教导,不欲追究。太傅自己请辞吧。”
“这……”李太傅十分震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难以置信的看向上首的储君:“殿下,臣,臣饱读诗书,自该为国为民谋一番大事,臣……”
“太傅舍不得?太傅连家宅之事都理不好,孤怎能放心将朝政交予太傅?”顾璟熠淡漠道。
前几日他便收到密报,这李太傅近来多次收受贿赂,滥用职权为他人谋职,他今日去赴宴本也打算找机会提点一番,却不想他们竟敢算计他,这种居心不良的人,留着也是祸端,还不如早日除去。
“求殿下恕罪,求殿下恕罪……”李太傅磕头如捣蒜,不住哀求。
顾璟熠无动于衷,起身离开,李太傅欲去抓他的衣袍,被季彦拦下:“太傅,搅扰储君乃大罪。”
李太傅一下子瘫软在了地上,眼睁睁的看着顾璟熠远去。
他曾是连中三元、名动天下的才子,早早便被皇帝任命为太子太傅。
多年来,却一直受到魏家打压,他夹缝求生,才好不容易在京城站住脚跟。
现在魏家被推翻,太子殿下掌权,他在翰林任职多年,眼看着就有希望入阁拜相,他本想大展拳脚一番,如今一切都没有了......
女儿对太子的心思,他当然知晓,虽然这次的谋划他没有参与,但心知肚明。
他没有阻拦,他以为,若成功,他必能再上一个台阶,就算失败了,太子也会念及多年的情分,不会过多苛责。
却想不到,最后仕途尽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