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平行的空间里。
大齐南境的守护神,皇帝最倚重的弟弟肃王成婚。
红妆十里,鲜花铺地,喧嚣的锣鼓演奏出欢快喜悦的曲调。
肃王骑跨在高大的骏马上,一向端沉冷肃的脸从镇北侯府笑到了肃王府。
肃王府中宾客云集,皇帝也亲自出宫前来观礼,他的身旁,高大俊美的储君负手而立。
厅堂三拜,送入洞房。
喜房里,灯火摇曳。
床榻上的人安安静静的坐着,白皙的素手搭在膝上,与夺目的红色嫁衣形成鲜明的对比。
在喜婆及一众女眷的热闹催促下,肃王执起玉如意,挑起龙凤呈祥的锦盖。
女子精致的五官,明艳的容颜出现在众人面前。
才过及笄的女子,脸上青涩未退,一双眸子纯澈干净,满含笑意,脸上没有半分新嫁娘羞涩的红晕。
合卺礼,结发礼。
所有礼成后,其余人退了出去。
“十一哥,我们又见面啦!你穿这身红色喜服真好看,更显得你丰神俊朗了!”明安双眸亮晶晶的,率先开口。
肃王看着双眸尽是懵懂的小妻子,虽然她夸他,但他心中滋味莫名。
他知道,她的心里并没有他,她对他没有丝毫男女之情。
但没有关系,他会让她爱上他。
他压下所有涩意,露出一抹笑容:“安安,你满意这桩婚事吗?”
南疆有些事他必须安排完才能回来,到京时,离他们成婚的日子不足一月,按规矩,他们不能见面。
所以,他现在才有机会问出这句话。
明安笑着点头:“满意啊!”
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后来爹爹和外祖母又答应了和肃王爷的婚事,但既然他们都同意,她当然不会反对。
他们都是对自己极好的亲人,一定会为她考虑周全,所以她没什么可顾虑的。
肃王似是能洞察她的内心,所以,这三个字并没有让他眸光中的黯淡减少。
他努力扬起笑容:“好。头上的凤冠重不重?我为你取下来。”
“好啊!有劳十一哥了!”明安扬起甜甜的笑容。
肃王起身将金凤钗、金步摇先取下,又将凤冠取下,动作小心轻缓:“以后我们是夫妻了,你无需这般见外,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凤冠拆下。
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喜服我也帮你脱下来吧?”
她如今年纪尚小,身上喜服却格外厚重,虽知她会些武艺,但女子习武,大多花拳绣腿,折腾这一天,想必她也是吃不消的。
明安没有拒绝,笑着同意了,还配合的站起身。
肃王手心里满是薄汗,他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
十五岁,他第一次持枪上阵迎敌,都波澜不惊。
他小心翼翼将手伸向她的衣襟。
他心跳如鼓。
但,她平淡如水。
她不排斥他,但面对他的碰触没有任何悸动。
她尚不懂男女之情,也不懂男女有别。
此时的他,于她来说,就像她的侍女为她宽衣解带一般,在她的心上勾不起任何涟漪。
她明明已经过了及笄,这个时候的女子早已思春慕色,而她于男女之情上懵懂得还像个孩童。
京中的女子在几岁时,家中便安排人教导妇言妇德、男女大防之事 ,她们的母亲也会早早为女子将来出嫁做准备。
但她不同,没有人教她这些。
他努力压抑自己,不让她看出自己的冲动和狼狈,好不容易才将喜服脱下来,额上已起了一层薄汗。
而她却没事人一般,笑得一脸灿烂。
他将喜服放置到一边,若无其事道:“我出去宴客。一会儿,膳房那边会送膳食过来,你多用些。”
“好,十一哥慢走。”清脆的声音笑着道。
肃王再回喜房时,明安已由侍女伺候用过膳食,沐浴梳洗过了。
此时,她正倚在宽大的窗边,望着天上璀璨的星河,神情慵懒而随意。
现在还是早春,风吹进来些薄薄的凉意,她的裙摆微微荡漾,但她却丝毫不觉冷。
女子受不得寒,况且她自小体弱,肃王赶紧过去关上窗:“离窗子远些,小心着凉。”
明安笑了笑,没有说话。
肃王微微垂头看向她,此时的她,小脸明艳潋滟,在烛光下凭添了几分柔和的妩媚。
肃王心中意动,但理智让他保持冷静:“你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吗?”
明安微微仰起下巴想了想,眸光突然亮起来道:“圆房。”
语气坦然,没有半分扭捏和羞涩,脸色也是再自然不过。
肃王心里却越发不是滋味。
她不排斥他,不拒绝他,相反,她对他很热情,但她对他没有任何情意。
她就像个会笑,会说话的木头。
他没想到,自己期盼多年的新婚之夜,会是这种结果。
但他并不后悔,她不懂,他可以教她,他有的是耐心。
他笑了笑,温和的道:“安安,有些事,我们还是等一切水到渠成的时候再做吧。”
明安蹙眉:“你是说不圆房吗?为什么?我哪里做得不好吗?”
出嫁前,林妈妈叮嘱过她,圆房礼成,他们才算是真正的夫妻。
虽然她不懂什么意思,但林妈妈的话,她向来会听。
她不明白,肃王如今为什么不圆房?
肃王解释道:“不是,你很好。”
“那为何......”
她话音未落,唇上落下轻轻一吻。
肃王问:“什么感觉?”
明安愣了一下,摸了摸唇:“软软的,湿湿的,还有些温热。”
肃王:“那你知道我是什么感觉吗?”
明安:“什么感觉?”
肃王:“很激动,很紧张,很欢喜。”
明安双眸中尽是不解。
肃王眼中尽是温柔的碎光:“等什么时候,我这样亲你,你也有这些感觉,我们再圆房好不好?”
“好。”明安点头答应了。
最后礼成就行,早晚无所谓,她在心中如是想。
就寝时,明安睡在床上,肃王在地上铺了一床垫子和锦被,躺到了上面。
明安很歉疚,他是大齐千千万万百姓心里的英雄,却因为自己要睡到地上。
她道:“十一哥,地上肯定不舒服,这床很宽大,能容得下咱们两个人,而且我睡觉很老实,一定不会踢你,你到床上来睡吧!”
肃王朝她露出个笑容:“傻丫头,我是怕我会忍不住,对你做出不好的事。”
她是他放在心上十余年的女子,他对她有深深的渴望,简单的碰触他都会激动不已,更何况同床共枕?
明安不解:“什么不好的事?其实我......”她想说她武功很高,他伤不到自己。
他打断了她:“快睡吧,累一天了,好好休息。”
“哦。”明安听话的闭上了眼睛。
很快,均匀而绵长的呼吸声响起。
肃王不由笑了笑,她虽然对他没有男女之情,但很关心他,他很满足。
慢慢来吧,他有足够的耐心静待花开。
第二日,传侍女们进来之前。
肃王来到外间,拔出寒芒,在手上割了条口子。
鲜红的血液滴落到洁白的元帕上。
明安在一旁看着,想起林妈妈说过的落红,会疼,心中了然,原来如此。
她见肃王找了方深色的帕子擦拭伤口,赶忙从她的荷包里掏出金疮药:“十一哥,我这里有金疮药,来,我给你包扎。”
肃王将手给她,他知道她身上有些药,她曾经为他除过身上的蛊虫。
她细心的在伤口处撒上金疮药,血很快止住,她又拿了方干净的帕子给他包扎上。
早膳后,他们一起入宫谢恩。
上首的皇帝久久不语,明安不由小幅度抬头望了他一眼。
她觉得皇帝的神色有些奇怪,眸中有些许惋惜,但立刻似是释然了。
“十一弟、弟妹免礼。”
肃王和明安站起身。
太子向他们见礼:“见过皇叔,见过皇婶。”
从皇宫出来,肃王问:“你和太子有过结?”
刚刚太子见礼时,她眸中有明显得意之色。
明安扬起小脸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初入京时,去参加康郡王府的夏日宴,误闯了他的院落,他就狠狠斥责了我一顿。
今日瞧着他在我面前恭顺的模样,我很高兴!说起来还是沾了你的光!哈哈哈......”
肃王问:“你去他那院子做什么?”
她向来不是莽撞的人。
“那院中里有座池塘,里面的莲蓬长得极好,我以为是野生的,本想摘些来吃。”明安坦然道。
肃王不由笑了,捏捏她的脸颊:“南境那边水域多,到时莲蓬管够!”
三日回门。
崔太夫人和苏老夫人见明安眉心未散,知她还是完璧之身,不由轻蹙了眉。
待肃王离开后。
两个老姐妹特意问明安这几日在肃王府的事,尤其新婚当夜发生的事。
明安不明所以,她对自己的祖母和外祖母十分信任和依赖,便毫无保留的说了。
两个老姐妹听后喜忧参半,肃王的心思她们大概能理解,但孙女\/外孙女这般懵懂无知,她们很不放心。
二人又很快要远赴南境,她们即便担心,也是鞭长莫及。
这种事,她们也不知该如何教导。
她在那山上生活许多年,不知道这种事,来了京,镇北侯府人口简单,她父兄身边都没有人,她在京中也几乎不与任何闺秀走动。
才使得她都已经及笄了,却还在这种事上一直未开窍。
崔太夫人只得道:“安安,肃王爷至情至性,是值得托付之人,你要好好与他相处。”
明安笑着点头:“外祖母放心吧!我与肃王爷一向关系好!”
两个老姐妹见她这没有半分羞赧之色的模样,没法放心。
但皆束手无策。
这桩婚事是肃王自己上门求的,只希望他能有始有终,能善待安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