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太子陪太子妃回门,本也要去做为外家的宁安侯府拜访的。
崔太夫人提议,索性他们都去镇北侯府,省得让二人路上耽搁时间。
于是,一大早宁安侯府的人都来了镇北侯府。
镇北侯府中门大开。
有侍卫提前来报,太子殿下的车驾已出府。
镇北侯府的人和宁安侯府的人赶忙纷纷整理着装,相携抬步朝门外走,准备迎接太子。
回门是一项重要的礼仪,太子这次来府与素日不同,这次是依着皇家的规矩,用了太子仪驾,很正式,所以接待上也不能有丝毫马虎。
君臣有别,明安既已嫁入皇家,就要守皇家的规矩,这些顾璟熠已经同她说过。
但看着下方跪拜的长辈和亲人,她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却并没在脸上表现出来。
“诸位请起。”顾璟熠的语气清朗温和。
进了府,顾璟熠和明安先来到苏老夫人的院子,夫妻二人规规矩矩向上首的崔太夫人和苏老夫人行了拜礼。
按大齐民间的风俗,丈夫陪新婚妻子回门是要向长辈行跪礼的,但他二人毕竟身份摆在那里,所以只行了拜礼。
两位老姐妹看着一双璧人,皆满脸笑意。
尤其见明安粉面含春,气色红润饱满,更是满意得连连点头。
原本还担心,早已过了弱冠之年才娶妻的太子会行事鲁莽,怕自家孙女\/外孙女会吃苦头,现在都放了心。
太子是个知分寸,会疼惜人的,两个老姐妹对视一眼,心领神会,皆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虽然姜还是老的辣,但一向思虑周全的太子殿下,早事先将民间女子回门,娘家人会关心之事清楚了个透,所以昨晚特意让明安睡了个好觉。
夫妻二人又一起去前院,也向苏侯爷和崔老太爷行了拜礼。
镇北侯府难得这么多人,今日的回门宴分了两桌。
外厅坐的皆是男子,顾璟熠虽是女婿,但因着身份,自然要坐在首位。
镇北侯府这边有苏侯爷、苏大爷和苏明焕,宁安侯府有崔老太爷、崔大爷、崔二爷、崔琛和崔现。
虽君臣有别,但早已行过君臣之礼,几个年轻人平日就熟络。
顾璟熠也刻意放低了姿态。
很快,男子们这桌就推杯换盏,把酒言欢起来。
内厅女眷这边,明安挨着两位老夫人,伯母曾氏,两位舅母和两位表嫂依规矩各自落座。
崔现是今年年初成的婚,当时明安和顾璟熠去了虞国,所以没有参加二表哥的婚礼。
两位老夫人不住的给明安碗里夹菜,明安的双颊一直被里面的食物填充的鼓鼓的,两只眼睛清澈又明亮,甚是可爱。
用过午膳,明安陪祖母和外祖母说话聊天。
两位老人主要问她这两日在太子府的生活,明安捡着能说的说了。
关于大婚后第二日一直睡到了午膳这种事,她是不会说的。
最后,崔太夫人神情严肃了几分,道:“安安,你虽偶尔性子跳脱,但外祖母知道,你是聪慧的,你已嫁去了太子府,入了皇家,便不仅仅是镇北侯之女了,更是大齐的太子妃。
往后,你一举一动都代表了皇家,代表了当今储君,你会备受关注。
你日后行事需要更加小心谨慎,不可轻易被旁人拿住了错处,明白吗?”
明安点点头。
崔太夫人继续道:“不过,你也不用委屈了自己,咱们两府永远都是你的后盾,你的底气!
魏家之事皆是他们咎由自取,咱们当成前车之鉴即可,不必心存芥蒂。
虽说伴君如伴虎,天家难有长情之人,但殿下威严不失仁心,擅谋略却有原则,明理而德厚,坚贞而正直。
只要咱们两府谨守本分,不做那越礼乱法之事,便会永享安宁。
咱们两府一向磊落,从不用出嫁的女儿帮衬娘家。
不论现在还是将来,你尽管只与殿下好好过日子,府中男子们的前程,让他们凭各本事自己去争,自己去搏,你无需替他们谋求什么,明白吗?”
当今储君虽年轻,但处事老道,最是眼明心亮,她相信,凭着与安安这层关系,太子殿下将来对两个府的人也会格外关照,无需安安再做筹谋。
否则,反而让两人之间的感情变了质,失了原本的纯粹。
二人之间会容易生隔阂。
也会引来朝廷其他人的忌惮和不满。
明安又点头,表示知晓。
崔太夫人又道:“你与殿下彼此有情,这是好事,外祖母只盼着你们伉俪情深,恩爱白首。
但有话说,情深至浅,又有言道,至亲至疏夫妻,普通夫妻尚且需要给彼此留足够空间,你与殿下既是夫妻,又是君臣,平日相处一定要把握好尺度。
殿下既是你的夫君,也是这大齐的储君,你既是妻子又是臣子,你既要守好做妻子的本分,也要掌握好做臣子的分寸,不可不及,也不可逾越,明白吗?”
明安认真道:“明安谨记外祖母的教诲,以后做事三思而行,言寡尤,行寡悔,忌率性而为,忌任心任口,不张扬,不显摆,与殿下相处恪守分寸,不越界,不懈怠。”
崔太夫人微笑着满意点点头:“好,我的安安通透,是个有福气的!
未来你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漫长的相守里,两个人的感情或许会越来越冷淡,也可能会愈来愈浓烈,端看你们怎么去经营和维护这段感情。
即便是嫁给普通人,夫妻二人想一辈子不生龃龉,顺顺当当走完一生,尚且不易,何况你嫁的还是一国储君,将来的帝王?
你得知晓,两个人一起,想要将日子过好,需靠双方花心思,共同用力,明白吗?”
明安点头:“我记住了,我会用心过日子,和殿下一起好好经营和维护我们的婚姻!”
与此同时,苏明焕因有事要同太子商议,直接将太子请到了自己的院子。
听完对方的话,顾璟熠陷入了沉思,片刻后他问:“你们是因顾忌朝中那些眼红之人的议论,才做下此决定?”
语气中是毫无疑问的肯定。
他猜测,是当初安安在中宫那件事,引得朝臣抨击,才让岳父和大舅兄生了离京的心思。
二人相交多年,说话一向无需避讳和顾忌。
“真是什么都瞒不了殿下。”苏明焕饮了口茶苦笑一声,叹道:“臣知道,自古以来,外戚权势过大就是朝廷的大忌。
臣与殿下相交多年,自是相信殿下不是那等易猜忌多疑之人,也相信殿下知我父子二人的为人,但魏家的前例尚历历在目,如今朝中忌惮我父子二人之人不在少数。
与其让殿下为难,让百官畏忌,我父子二人还不若自行请离,前往漠北戍边,远离这权势的漩涡。”
他顿了顿又道:“也不仅仅如此,京城虽繁华,却比不得漠北天宽地阔,回来近三年,臣也甚是怀念那里的日子,此去正好合了心意。”
顾璟熠再度沉思,从前,朝中只魏家独大,自魏家及其党羽纷纷倒台,他先后拔擢了许多官员填补。
有从地方调选的功绩卓越的外任官员,还有些虽缺乏资历,但德才兼备的年轻才俊。
朝中原本的官员,因着魏家多年的打压排挤,也才刚刚得已喘息。
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在朝中尚无根基或根基尚浅。
苏侯父子二人在漠北一战大放异彩,被封了侯,且手握重权,一时风头无两。
这两年因为他的重用,苏明焕又屡屡立功升迁,又有宁安侯府相帮,苏家父子二人确实在朝中显得尤为势大。
如今,镇北侯府又与自己有了这层关系,直接成了手握重权的外戚。
这难免会引起一些人的嫉妒眼红,也会引起一些人的惶恐不安,毕竟魏家的先例就摆在前面,朝臣们绝不会再任由那段不堪回首的历史重蹈覆辙。
外戚的问题,其实早在他二人的婚事定下后,他便考虑过。
他与安安大婚后,他将会有一个强大的妻族,戎马军功累计无数的百年世家宁安侯府和军功显赫又重权在握的镇北侯府。
他深知,外戚之势,用得当,便是他的助力和依靠,用得不当,便是他的威胁和隐患。
最后,他想出了法子。
对于外戚,只要他们行事端正,他不会刻意打压他们的权势。
他也会对他们委以重任,会给他们足够的信任和权力,只要他们有足够的能力。
但他会把控好界限和尺度,不会任由他们膨胀,所有的贪念、欲望和野心都是一步一步养大的。
他会在出现苗头时就尽早将其熄灭,不会任其发展,铸成大错才出手,那样不仅影响朝堂安稳,也会影响他与安安的感情。
未来,他掌控的朝堂,委以重任时,既会任人唯能,也会举贤不避亲。
他不会惧怕臣子功高震主,也不屑于谋害忠良的龌龊手段,那是昏庸无道之君所为。
他会培养更多的贤能之士,任他们各立奇功,彼此相互牵制,又何尝不是一种皇权制衡之术?
他收回思绪,道:“好,既然你与岳父已经做好了打算,孤没什么好说的,此事,你们何时上奏朝廷?”
苏家父子二人离开京城几年,等他们再回来,朝堂又将是一番新模样。
到那时,才德兼备的大臣们已有根基,多方分庭抗礼,有了平衡之力,朝臣们就不会再忌惮苏家父子了。
苏明焕道:“等爹爹从南疆回来吧。”
“好,孤心中有数了。”顾璟熠道。
苏明焕道:“这件事,殿下暂时别告诉安安了,待寻到合适的机会,臣亲自跟她说吧。”
顾璟熠颔首:“也好。”
此事,他的确不好同安安开口,幸好,好兄弟想得周全。
晚霞烧红了西方的天空。
八月的晚风拂面,带来丝丝凉意,令人身心愉悦。
回太子府的马车上。
顾璟熠想起今日与苏明焕商议之事,轻叹了一声,将明安揽进怀里,道:
“之前,我同你说过,皇宫大内乃国之根本,受百官监督,规矩繁多,以后咱们入了宫,便是我也要遵宫规行事。
现在咱们府上,咱们尚可说了算,趁着未入宫前,你可以依着性子,多回镇北侯府看看,也可以多去宁安侯府走动。
不过,尽量不要张扬,明白吗?”
“嗯,我知道了。”明安点头。
她现在是太子妃,不再只是镇北侯之女,一言一行不仅代表了她自己,还代表了储君,若与娘家人走的太密切,难免引起朝中其他人不满。
顾璟熠知道她明白自己的意思,抬手摸摸她头:“委屈你了,嫁了我,你也少了许多自由。”
明安不甚在意道:“你想多啦!哪有出嫁的女子能随便回娘家的?你能允我此事,我已经很知足了!”
顾璟熠深深望着她:安安,我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做为她的夫君,他可以爱她,可以忠贞不二,可以卸下身份和她嬉闹,甚至可以将命给她。
但他也是大齐储君,在政务上,他要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中正明达的态度,这时候不允许他有任何私情和偏颇,他也不会允许任何人来左右他的决定。
晚上,顾璟熠在书房处理了一会儿公务。
他回到寝殿时,明安早已沐浴完,正在趴在软榻上,边啃果子边看话本子。
她穿了一件淡粉色的寝衣,光滑柔顺的衣衫将她玲珑曼妙的身姿展露无遗。
此时,她宽大的裤腿都堆积到了膝盖处,两条白皙匀称的小腿裸露着外面。
光洁白皙的小脚丫在空中上下摇晃着,圆润的小脚趾莹润如珍珠,粉嫩的指甲盖上闪着健康的光泽。
偶尔大拇指还会调皮的动一下。
顾璟熠墨黑的眸子狠狠一颤,坏丫头,竟然这样赤裸裸的勾引他!
他不动声色轻咳一声道:“我先去沐浴。”
明安正看到精彩处,头也没抬,只轻“嗯”了一声。
顾璟熠由内侍们服侍,脱了外袍,抬步去了大殿后方的温泉池。
许久之后,明安有些困了,打了个哈欠,抬起头扫了一圈寝殿,顾璟熠还没有回来。
怎么这么久?她心中犯嘀咕。
从软榻上下来,登上鞋,抬步去寻人。
转过屏风,穿过层层纱帘,明安来到了温泉池。
香气袅袅,水雾氤氲的池内,男子顺滑柔亮的墨发被悉数挽在一侧,搭在白皙健壮的肩头,顺着胸腔自然垂下。
发尾飘落在水面上,随着水波轻轻荡漾,撩人心弦。
男子似在水中泡了许久,额上泛起了一层细细的汗珠,小汗珠滚成晶莹剔透的大汗珠,一颗一颗顺着棱角分明的脸颊滴落进水里,溅起圈圈涟漪。
他闭着双目,许是得到了放松,素日清冷的眉眼此时十分柔和,嘴角还微微弯起了个好看的弧度。
明安呼吸一滞,脸很烫,耳朵很烫,心也不平静,她佯装镇定,轻声道:“夫君,需要我帮你擦背吗?”
池中的人没有回应。
她突然想起之前出访虞国,每次自己提出要为他擦背,他都落荒而逃的场景,不由暗自一笑。
他害羞了!
她背着手闲庭信步般朝他走了过去。
很快,来到他身后,她拿起一旁小几上的帕子,在池边蹲下身,凑近他道:“殿下,妾身来伺候您沐浴如何?”
她的手刚要触到他的背,“噗通”一声,她整个人被一股大力撤进了水里。
身子很快被人捞起,睁开双眼,入目的是一双几乎发绿光的眼睛,透着灼热而危险的光芒。
这个眼神,让昨日早晨不堪入目的记忆瞬间涌了出来。
明安不死心,明知故问:“你......你要干嘛?”
顾璟熠扣住她的后脑,一寸一寸轻扯她的衣带,低沉沙哑的嗓音低低一字一句道:“检,查,你,的,学,业。”
明安呼吸急促,心神大乱,咽咽口水,自以为贴心:
“那.......你快点,早些睡,明日还要上早朝......”
“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