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儿臣冤枉啊!”一进御书房,博郡王就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在天牢中呆了一夜,博郡王心中忐忑恍惚,尤其是傍晚十分,一身狼狈的易先生被关到他的隔壁之后,这种不安就更严重了,但是他心里却还是存了一丝侥幸,一丝只要自己抵死不认就有可能活下来的侥幸。
“老四,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肯认罪吗?”晋安帝看着一夜过去整个人就憔悴不堪的博郡王,满脸失望的摇了摇头,就他这副不经事的样子,还敢肖想皇位。
“父皇,儿臣真的是冤枉的啊!”博郡王抬起头,看到一旁站着的李煜炜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怨恨,不假思索的道:“这一切都是老六栽赃冤枉儿臣的,都是他……”
“老四,你觉得朕还能被你蒙蔽过去吗?”晋安帝轻轻摇头,道:“你做下的那些事情是老六揭穿的,但将那些事情调查清楚的却是朕的人,老六不过是统筹大局罢了!”
不是老六查出来的?博郡王一怔之后,心中又升起一股怨恨:一定是父皇私下给了老六人手和权力,若非这样的话,自己怎么可能糊里糊涂,什么事情都没有做成就败的一塌胡地?他哪里好,值得父皇这般为他谋划?
博郡王眼中的怨恨不甘晋安帝看得清清楚楚,他淡淡的道:“朕知道,你心里定然在抱怨朕,抱怨朕偏心老六,抱怨朕为何看不上你。可是,你扪心自问,你做的一桩桩一件件,哪一桩哪一件能让人看得上眼?”
博郡王咬着牙。他是没做什么拿得出手的事情,可是他给他机会了吗?他从一开始就没有给他任何机会,他一开始就只看得到老六!他不无怨恨的道:“如果儿臣做了让父皇看得上眼的事情,父皇就能看重儿臣吗?”
“那是自然!”晋安帝肯定的道:“你们兄弟之中,你和老五是最聪慧的,三岁能咏,四岁能书。六七岁的时候就能出口成章。朕那时候曾以为你们两个会是朕所有儿女中最有出息,最让朕引以为傲的。只是你一念之差,会毁了老五也毁了你自己。”
博郡王沉默不语。他是后悔了,但他后悔的是没有早一些下手,对于当年利用方福林毁了荣郡王一条腿的事情,他不后悔。接手履亲王留下来的人脉人手,他也不后悔。他没有深得皇宠的母妃,没有实力强大的外家,也没有强有力的发小,他若不借用履亲王的人手。那就只能任人宰割。他不相信他的那些个兄弟是心慈手软的,若他们有机会,一定会像自己一样。毫不犹豫的将所有的阻碍清理干净。
“老六,你来说吧!”晋安帝轻叹一口气。博郡王在想什么,他一眼就能看穿,这个儿子心性狠毒却又愚蠢,遇上事情也没有担待,还真的是没得救了,他掐灭了心头最后一丝慈父之心,对一旁的李煜炜道。
“是,父皇!”李煜炜点点头,而后看着博郡王,轻声道:“王婉晞离京之前,四哥是怎么与她说的?四哥让她拿出多少现银帮你?她最后见的人是谁?”
博郡王没有说话,他现在恨极了李煜炜,若不是他的步步紧逼,自己犯不着铤而走险,若不是他和玉凌云坏了他的大事,他又何至于落到现在这个境地,他还指望自己配合他吗?
“四哥可知道,王婉晞或者说是崔家这一次对四哥可谓是倾相助,不但将崔家的当年留下的所有金银尽数取出,更将所剩不多的好手尽数派出,押送金银进京,连王婉晞的安危都暂放一边,只留了区区两个人保护。”李煜炜看着博郡王,没有错过他眼中的不敢置信,轻声道:“为了四哥,王婉晞连后路都不留,还真是情深意重啊!”
不!不可能!博郡王可不相信王婉晞能对自己这般,就算太阳从西边出来,那个女人也绝对不可能做到这一步!
“四哥不相信吗?说实话,我也觉得难以置信,可事实就是这样。四哥只需要一百万两银子,她却拿出了近一百六十万两银子,连私房钱都没留……不,听说她留了一箱银子,只是相比起送给四哥的,那区区一箱银子,真的是微不足道了。”李煜炜,看着博郡王,道:“王婉晞是个什么样的女子,我倒也略有所知,毕竟最早就是她让我们起了疑心的,我们真不认为四哥能让她倾其所有相帮。”
“我只见了她,告诉她她若能全力助我的话,我必有厚报!”博郡王终于开了口,他看着李煜炜,道:“至于我需要多少金银,又怎么安排她离京,回来之后与什么人联络,这些事情我交给了旁人与她详说。”
“旁人?就是那位四皇嫂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就得了消息,乔装打扮,通过地道离开博郡王府,想在被人察觉之前,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的易先生吧!”李煜炜了然的看着博郡王,微微一笑,道:“昨日,抓获易先生之后,小弟派人将易先生的老母和妻儿请到了牢房里,很仔细的问了一些事情,得到了一些颇有趣的消息,不知道四哥想不想知道。”
“你说!”博郡王咬牙切齿的道,连徐敏都还不知道朝堂之上发生的事情,易先生就得了消息,准备离开,更抛下他平素十分孝敬的老母,十分疼爱的妻儿,怎么想都知道这其中有大问题。
“易先生的老母说,她和易先生并非亲母子,易先生是她儿子生前的至交好友,六年前,她儿子出了意外,撒手人世,只留她一个孤老婆子,是易先生认她为义母,赡养她。”李煜炜看着脸色大变的博郡王,道:“至于易太太则交待,她原是寡妇,带着儿女艰难度日,是易先生不在乎她的身份将她娶进门。待她极好不说更将她的一双儿女视为亲生。对了,这两位交代的时间前后不过半年,也就是说原本孓然一身的易先生,在半年之后有了需要赡养的老母以及娇妻儿女。易先生自称是泸州人,易先生的那位老母和妻儿确实都是泸州人,但易先生是不是泸州人却不敢肯定。”
李煜炜说的这些是欧自慎昨晚令人审问出来的,他知道这些之后。只感到无语。博郡王到底有多粗心,才会相信一个连妻儿老母都是半路认回来的人,他就没有查一查这易先生的底细吗?
“不。不可能!”博郡王摇头,道:“易先生的底细我派人仔细查过,绝对不是像你说的这样。”
“那么,不是你的人骗了你。就是易先生的老母和妻儿骗了我。”李煜炜淡淡的道:“不知道四哥觉得会是哪一种可能呢?”
易先生的老母和妻儿都到了牢房里,显然不敢再说假话。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那就是他派去的人出了问题。博郡王咬着牙,这些事情他一般都是派余武去做,而余武是履亲王给他留下的。若余武真的帮着易先生欺瞒自己,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易先生和他身边大多数人一样。都是履亲王的旧部。
想到这里,博郡王咬着牙。问道:“你的意思是这易明也是履亲王留下来的人?”
“我不敢肯定,不过总觉得易明没那么简单而已!”李煜炜微微一笑,道:“对于这位不显山不露水的易先生,我们查不到更多的消息,他到底是什么人,又给四哥出了些什么馊主意,只能问四哥你了。”
博郡王咬牙,终于不再否认,道:“易明是个锐意进取的人,他的建议不少,但我采纳的却不多,这一次若不是觉得再耗下去只是等死的话,我也不会听他的建议,召集人马进京。”
“四哥,就算你能得手,将我们这些你觉得挡路的兄弟尽数除去,你觉得以父皇的性格,父皇如你所愿的选择你吗?”李煜炜淡淡的问了一声。
“父皇别无选择!”博郡王咬牙,而后道:“除非父皇愿意眼睁睁的看着大位落到宗室子弟身上,要不然的话,父皇就只能选我。”
“朕宁愿在宗室子弟之中选一个出息的,也绝对不会将皇位交给一个无父无兄之人,尤其是你还和那逆贼有牵扯。”晋安帝淡淡的说了一句,道:“更何况,就算你能害死老六他们,也不可能将手伸到宫中,朕还有一个儿子可以选择。”
“既然父皇提到了八弟……”李煜炜微微一笑,并不意外晋安帝提到八皇子,玉凌云决定与皇后通个声气,将荣嫔和八皇子控制起来之前,就猜到这一举动具有可能让晋安帝将怀疑的目光落到这对母子身上。他看着博郡王,道:“我知道四哥是个面面俱到的,不知道四哥原本打算怎么对付八弟的。”
“易先生的建议是给老八下药,让他变成一个哑巴。”博郡王苦笑一声,道:“履亲王的母妃敬妃在宫中留下了不少人,也尽数交到了我的手上,直接将人毒死难度颇大,但若是让下些不致命的药物确实不难……不,不对,若是下的是哑药,定然能解,只是费些周折而已!”博郡王猛地抬头,看看李煜炜,又看看晋安帝,最后对晋安帝道:“父皇,老八也不干净。”
“朕知道老八未必干净!”晋安帝淡淡的道:“说不定你一直以来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为老八做嫁衣而已,但到底是不是,却有待调查和考证。老六能查到的,和老八有关系的线索不多,就看你能不能提供什么有用的了。”
博郡王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咬牙,道:“儿臣不知道能不能帮上什么忙,但儿臣会尽力。”他顿了顿,看着李煜炜,道:“在我的书房里有一处机关,在书架的第二排上有一本春秋,取下之后在下方有一处凹进去,轻轻一按,会在书架上弹出一个小抽屉,里面有一本薄薄的册子,上面记着履亲王留下来的所有人手。”
“老六,你去把这件事情办妥,今日之内,务必将那些人全部拿下。”晋安帝吩咐一句,又看向博郡王,最后叹口气,道:“你在天牢好好呆着,等一切查清楚之后,一并处置。”
“是,父皇!”博郡王颓然的点头,他现在最想知道的是他到底是不是履亲王选出来为某人做嫁衣的,若是,拉着背后那人一起沉沦,若不是,就让这些人给他陪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