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绫仙子是许多官员的噩梦。
有人发现,但凡让白绫仙子动手的人,多是朝中的官员且无一例外,都死得很惨。
白绫仙子似乎格外的偏爱朝中官员,以至于朝中官员大多洁身自好,严于律己,对家里人也是颇多约束。就怕哪一日不小心得罪了百姓,就上了白绫仙宫的名目榜。
以前百姓受了迫害,无处申诉,便也就咽下这个苦头。如今可就不一样了,个个都是惹不起的主,毕竟背靠大树好乘凉嘛。
白绫仙子就是那棵大树。
可以说,大雍这些年来,因为有白绫仙子的存在,所以朝廷的风纪才会这么清正,官员才会自觉的克己守礼。即使在百姓心中白绫仙子的名头一度高过商晨萧这位名副其实的天子,商晨萧也没有采取过任何措施。
某种意义上来说,商晨萧对此是乐见其成的。白绫仙子此举轻而易举的为他整顿官员,稳定朝纲,在大雍还处在风雨飘摇的时候,为他省下了不少麻烦。
“那是一个亦正亦邪的人。”商晨萧给了这么一个中肯的评价。
如果说在黎民百姓的眼中,白绫仙子是天使,那么在大多数江湖人和朝廷官员眼中,白绫仙子就是堕了羽翼的黑天使。
“是,依臣之见,贵妃娘娘是中了白绫仙子的毒了。”
“毒?”
“准确的说是药,毕竟不会要人命。这药叫作梦千年,中药的人会长睡不醒,就像贵妃娘娘现在这样,只是睡着了,却不伤身子。梦千年,梦千年,能睡多久,端看下药的人下了多少。臣听说,梦千年下得少了,有睡一日的,有睡两日三日的,下得多了,睡上一年半载甚至是一辈子都是有可能的,就看给娘娘下药的人下了多少了。”
“没有解药?”
“没有,白绫仙子的药是有少量流出,但解药兴许连白绫仙子自己都没有。”
商晨萧皱眉,老大的不满,“昨夜是谁送贵妃回来的。”
知儿扑通跪下,“奴婢不知,娘娘不让奴婢们跟在边上,奴婢们就只能留在常宁宫。昨夜奴婢一直守在常宁宫门口,未曾见娘娘回来过,没曾想今晨就见着娘娘安好无损的躺在床榻上,却是叫不醒。”
“朕知道了。”商晨萧心中一股子无名业火,“落星初,你还真是好样的,走了,都让朕不得安生。”
显然,商晨萧是认定了药是落星初下的,以落星初的功力,带着一个人无声无息的回到常宁宫,完全是小问题。落星初人都走了,也还是结结实实的背了一口黑锅。
三日一晃而过,或许也没有想象的那么好过,总归是过去了。
这三日来,商晨萧只要有空,就来常宁宫,就连折子也是让人搬到常宁宫来批。
这让一些得知殷贵妃中毒昏迷不醒的人幸灾乐祸了一阵子,很快他们又高兴不起来了。商晨萧此举,让近日里有关殷贵妃失宠的流言无疾而终,这哪里是失宠,分明是更受宠了。
商晨萧仍旧坐在殷贵妃的床榻边,这三日,他总是这样静静的看着殷贵妃。
“柔儿,是朕魔怔了,你是很像她,但你不是她。快醒来吧,再不醒来,朕可真是……”
临了,商晨萧无奈的一笑,“朕总拿你没办法。”
宠溺又纵容。
商晨萧抚上殷贵妃的眉眼,她哪里是很像她,她和他心里的那个人几乎长了同一张脸。
殷贵妃的眼睫似乎是颤了颤,但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的商晨萧并没有发现。
“柔儿,只要你醒来,你想要什么,朕都答应你。你不是要朕放了梦梦吗,你醒了,朕就放了她好不好?”
又是半晌,殷贵妃还是没有动静,商晨萧终于不甘的收了手,有些说不出的落寞。
“陛下说的话当真吗?”
商晨萧侧头时,殷贵妃睁眼,半坐起,眉眼如旧。
商晨萧竟有些惊喜,那种欢喜让殷贵妃有片刻的恍惚。
商晨萧忙扶着殷贵妃,将枕头立起,让她靠得舒服些,然后握着她的肩膀,珍视且怜惜。那珍而重之的样子,像是一不小心,手中的娇人儿就碎了。
“当真,你醒了,朕就让人放了梦梦。”商晨萧怕她不信,忙唤暗卫,当着她的面吩咐,“将宁幽庭的那个小丫头放了,送到常宁宫来。”
而后,商晨萧眼灼灼的看着殷贵妃,“等会儿人就给你送来。”
商晨萧对她的态度变了,变得更真心实意了一些,真诚得过了头了。
殷贵妃粲然一笑,商晨萧瞬间高兴得不能自已。说来,这少年般悸动的情绪,商晨萧已是很多年没有过了。
“陛下看着憔悴了几分。”
殷贵妃很少会真正关心商晨萧一句,这次她醒来,不知是不是睡得太久了,忘记了伪装,还是她仍然在伪装。
“无碍,你醒了,朕高兴。”商晨萧轻轻的碰了一下殷贵妃的膝盖,“柔儿,还疼吗?”
事实上,殷贵妃睡着的时候,商晨萧就让太医院送来最好的药,亲自细细的给她涂上,每日两次。殷贵妃膝盖上的淤青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商晨萧总有些愧疚。
“陛下,已经不疼了。”
“朕心疼,柔儿,朕让你受苦了。”
“不苦。”
商晨萧将殷贵妃拥进怀中,“柔儿,日后朕好好待你,你也好好的待朕,好不好?”
尊贵如商晨萧,何时这样委曲求全过。他在变相的承认以前的不真诚,也在变相的请求殷贵妃的原谅。
“好啊。”殷贵妃勾起唇角,大概是今日她的梦梦就要从宁幽庭那个鬼地方出来了,所以她的心情还不错吧。
这样一来,好像谁曾经是谁的替代品就成了心照不宣的过往。
如此和谐的画面是谁都不忍破坏的,但有的时候,这个世界是残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