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你懂我，我忽然一切都不在乎了！”
“他是我半生戎马，拿命为之相护的主子，他与我也曾有过知遇之恩，更有结义之情，我们也曾经心心相惜，肝胆相照，也曾经并肩生死，杀出一条条血路来...”
似乎是想到了以往的事，夜轻寒闭上了眼睛，脸上全是对过往的怀念，依稀还可以看到热血之情。
许久之后他才道：“曾经我有过当面问他的念头，但我知道一旦问出口将不能再回头，以前他是主子，现在他是皇帝，却唯独不再是我的兄弟！而我身后还有无数追随我的生死弟兄，我死了不要紧，却不能拉他们陪葬。”
“如今我更有了你，有钰儿，你们是我的软肋。只要他不动我的软肋，我愿意成全他，背上一切，我什么都不在乎，我要的只是一个明白的真相。”
苏芷晴很是心疼，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静静的依偎在他怀中。
因为如今的情势来说，夜王必须存在，他是战神，有他在就可以震慑四方，还能镇压群臣，夜王对皇帝的拥护之心全天下都知道，可以说如今的帝位就是夜王拼杀出来的。
皇帝如今还离不开他。
然而夜王也的确是皇帝最大的威胁，但凡他有一丝异心，皇帝都将无力自保。但是，即便你没有一点点的不臣之心，可你有随时推翻帝位的能力，这是那个皇帝都不能容忍的。
“咕噜噜...”突然，苏芷晴的肚子叫了起来，打破了这份宁静。
夜轻寒微微一楞，随即笑了，命人送夜宵过来。
小芯这才飞了出来：“主人，其实我还可以再坚持一会儿，你和王爷还能再抱会儿...”
苏芷晴在心里尴尬的道：“对不起小芯，刚才听见皇帝和王爷的对话，我一时之间给忘了吃饭的事了，以后你提醒我，其实我早就饿了，晚饭都没吃就急着手术了，只不过现在已经饿过头了，以前我经常吃饭没规律，习惯了。”
“好的主人，以后我会天天提醒主人按时吃饭的。”
吃完宵夜，苏芷晴也没有离开，照顾了夜明钰一夜。
而夜轻寒就在这里看折子，也是一夜未眠，守护着他心里最重要的两个人，时不时的抬头看一眼苏芷晴，见她对钰儿定时查看身体，照顾得无微不至，夜轻寒心里就觉得特别的安稳。
他父母早亡，亦无兄弟，如今看似风光，实则孤家寡人一个。
但如今，他感受到了这种让心灵安稳的感觉，没有登基前的五皇子是他心灵的归宿，如今的苏芷晴就是他心灵休憩的港湾。
很奇怪，明明认识这个女人没多久，可就是对她感觉很特殊，缘分就是这么奇妙，让他一见钟晴。
三日后，夜明钰的眼睛拆掉了纱布。
夜王，皇帝，还有身为太医院院判的苏千景都在，大家看着苏芷晴为钰儿拆掉纱布，又看着夜明钰缓缓睁开了那双眼睛。
孩子的眼睛明亮又漂亮，仿佛是清晨的湖水那般盈澈，眼珠黑亮晶莹剔透，如同两颗璀璨的宝石那样闪亮，充满了懵懂的单纯，扑灵灵的，让人心灵一静，仿佛烦恼一瞬间消失了。
夜明钰在所有人的注目下，小小的人儿不慌不忙，恭恭敬敬的行礼：“参见皇上，参见父王，见过娘亲。”
皇帝惊喜的招招手：“钰儿来，让朕看看你的眼睛。”
“是。”钰儿乖巧的过去，任由皇帝打量他。
“现在眼睛有什么感觉么？”
“回皇上，钰儿觉得看东西比以前清晰多了，以前似乎有一层红色的雾气蒙在眼前，但是揉一揉就好了，现在不用揉眼睛就可以看得很清晰了。”
皇帝心中很是内疚，夜王说孩子中毒了，毒素集中在眼睛里，所以才会变赤瞳。
可他身为孩子的生父，竟然以为孩子是天生妖瞳，还把他们母子打入了冷宫，不闻不问，任由孩子的母亲惨死在冷宫里...
皇帝回头吩咐道：“苏太医，你快来给钰儿看看。”
“是，皇上。”苏千景被打了二十军棍，躺了大半月终于是好了。
他是太医院里医术最好的，技术最全面的，皇帝比较信任的太医，给夜明钰做了一番详细的检查之后，连他自己都有些不敢置信。
二弟苏千城跟他说过小王爷的情况，整个身体摔下去撞到桌角，眼球都裂开了，当时所有太医一致断定小王爷这只眼睛废了，再也看不见了，可如今却完好如初，看不到一丝痕迹，连一点点损伤都没有。
竟然全部修复了？这不可能！
就凭苏芷晴？她根本就不懂什么医术，她究竟是如何办到的？
苏千景震惊得一语不发。
“苏太医？”
“啊？”苏千景立刻回神，躬身答道：“回皇上，小王爷的眼睛已经完好如初，没有留下一丝损伤和裂痕，这简直是个奇迹！臣...臣想请问夜王妃，这究竟是如何办到的？”
苏芷晴的回答跟夜轻寒回答皇帝是一样的：“换眼。”
“换眼？”苏千景想都不敢想：“眼睛...如何能换？”
“事实就在你的眼前，苏太医还要质疑么？”
“可是人的眼睛一旦挖下，经脉尽断，又如何再接上？”
“人的眼球就像人体一样，由许多的内部组织组成，破裂了可以修复，经脉断了可以接上，部件坏了就可以换掉，就像人的手脚断了，只要及时处理，也可以接上。”
这个苏千景是知道的，摔断了腿的病人常有，只要及时处理再用夹板固定，用专业的手法帮助其复位，慢慢的就接上了，但是他万万没有想过，人体器官，眼睛，这样重要的部位也可以换！
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
他虽然觉得是天方夜谭，但是他却觉得有可能。
尤其是小王爷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他问过当时在场的几位太医，全都说小王爷眼睛爆裂大出血，瞳孔都炸了，绝无治好的可能。
可是现在，苏芷晴3天就治好了！
苏千景看向苏芷晴的眼神不知不觉的产生了变化，喃喃道：“难道世上真的有换眼这么神奇的医术？”
“医术本来就很神奇，只要敢想，就有实现的可能！但也不是所有的部件都可以换，比如人的身体就不能换。”
“王妃的意思是，身体不可以，但器官若是坏了，可以换？”
“可以。”
所有人都震惊了！
苏芷晴忽然想到，她这顺嘴一说，恐怕会引起一场灾难。
于是她立马补充道：“每个人的身体反应都不一样，会对外来的器官产生排斥，这需要极其严苛的条件，安全配型，一旦失败就必死无疑！所以若非生死关头绝命时，换器官就是在找死！”
苏千景脸色一变，显然也是想到了，如果能换器官，那世界岂非大乱？
还好，还好。
苏千景还想再请教，皇帝先一步摆摆手：“好了苏太医，你先退下吧。”
“是，微臣告退。”
苏千景只得意犹未尽的退下了，满脸思索，似乎在回想刚才苏芷晴说的话，他苏家一门子的太医，数他医术最高，可是今日在这个被他一直都看不上眼的弃女面前，他感觉自己被严重的比下去了。
父亲跟他说起贤妃德妃的病，都是苏芷晴医好的，他还不屑的说，不过是运气好碰巧而已。娘娘的身体一直有固定的太医定时问诊调养，定然是太医们平日里功劳，结果被她碰巧遇到痊愈时，就这样“治好”了。
但如今看来，她的医术显然非常高超，还非常神秘。
但是为何以前在苏家时，她看起来很平常，并不会这些神秘的医术啊，难道说她以前在苏家一直在隐藏？目的是为了什么呢？
没人去关注苏千景在想什么。
皇帝放柔了声音问夜明钰：“钰儿，朕问你，那日你因何故摔了一跤？是不是有人暗中故意绊倒你？你只管告诉朕，不必害怕，朕这次绝不徇私，一定会为你主持公道！”
说到这里，皇帝下意识的看了夜轻寒一眼，似乎在说：朕答应了你给你个交代，这就兑现。
苏芷晴发现了皇帝对夜王的态度很奇怪，那日她只听到两人对话并未看到皇帝的表情，今日一看，怎么觉得有点怪怪的？难道她先前认为这一切都是皇帝的安排猜错了？
可是王爷不也是那样猜想的么？
夜明钰小心翼翼的道：“回皇上，那日我的眼睛一直不太舒服，看东西一直有红色的雾气，比往日都要重，我需要一直揉眼睛，下学了我收好东西准备回家时，突然一下子眼前红色的雾气就散开了，就像千万朵雪花扑面而来，我当时吓到了，慌乱之中不知道怎么的就摔跤了。并没有人绊倒我！”
“当真？你不要害怕，若真有人使坏，朕决不饶他！不管那人是谁！”
“是真的，钰儿不敢欺瞒皇上。”
“既然如此，那便罢了。”皇帝转而看向夜王：“轻寒，你对此怎么看？”
夜轻寒点点头道：“既然是意外，那就是天意，比起被人使坏，我宁愿接受这个结果。微臣向皇上致歉，前日言语有些过激，还请皇上责罚。”
他恭敬的对皇帝行了一礼。
皇帝欣慰的双手扶他：“无妨，你性子耿直，一向嫉恶如仇，谁都不留情面，朕都了解的。朝中都是些一人千面的臣子，有什么事都互相推诿，朕是半句真话也听不到，也就只有你敢说敢做敢当。只要你与朕之间不要有隔阂，朕就放心了！”
夜轻寒定定的看向皇帝，给出了皇帝想要的答案：“臣永远都是站在皇上这边的！”
“好！”皇帝开怀大笑，赏赐了好多东西给苏芷晴，又赐了许多稀世药材给夜明钰补身体，这才离开。
等皇帝一走，夜轻寒就拉着夜明钰问：“若是你自己摔跤，绝对不可能摔飞，明显是因外力导致的。钰儿，告诉父王，那个推你的人是谁？”
夜钰明小小的身子忍不住一颤，“还是瞒不过父王。的确有人在背后推了我一下，但钰儿确实不清楚是谁，当时也没有想到会有人害我，所以没有留意是谁。”
“那为何你刚才要那样对皇上说？”
夜明钰垂下了头，缓缓的道：“他说要为我主持公道，可我已经不需要了！”
“我和娘亲被关在冷宫里4年多，虽然我小很多事不记得，但我记事起，听到最多的就是娘亲在夜里隐忍的哭声，娘亲以为我睡着了，她经常半夜起来跪在月下，祈求老天爷让他想起还有我这么个儿子！”
“娘亲怕她走了后，我的一生就这么荒漠在冷宫里。”
“那个时候，我还是会相信，他会想起来我的，我不是他的亲儿子么？哪有父亲不要儿子的！后来娘亲被守卫打伤，我都还祈望着，他能突然出现，为我们主持公道。”
“可是一直到娘亲死了，他都没有出现...”
“如今，这迟来的主持公道，又有什么用？我不要了，不要了...”
第三十二章，穿越天花板
孩子含着泪说完这一大段的话，泪水终于顺着他稚嫩的脸颊流下。
夜明钰小小年纪，却有这般起伏的情绪，隐忍又小心翼翼，着实让人心疼，苏芷晴忍不住一把揽他入怀，温柔的安抚道：“以后，钰儿有父王和娘亲，你不再是一个人！”
“娘亲---”夜明钰的情绪在苏芷晴的安抚下，终于爆发，扑在她的怀中大哭了一场。
夜轻寒肃着脸，看起来很平静，可他的眼底却有一团浓墨，犹如看不见底的深渊。
哭了一会，夜明钰忽然就止住了，一抽一噎的道：“娘亲，我把你的衣服弄脏了。”
“没事，娘亲不怕。哭一哭就对了，让娘亲收集你的眼泪去验一验，看看余毒的情况。”苏芷晴拿出手帕帮他擦眼泪，然后随手放进了袖兜里，其实是借袖兜来掩饰，她丢给了小芯拿去检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