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真正的棺材李诈死躲进了棺材,她那时变幻成棺材李的模样,所以才会带人来找司马楠、杀瞎子。 至于后来‘司马楠’出现在祠堂、村长等人以为棺材李死了……这些细节就不必细琢磨了。 毕竟山灵髦最擅长的是变化伪装,人越多,形势越乱,她就越能发挥所长,不被人发现。 我问女人:你叫什么名字? 杨倩。 瞎子看了看她,忍不住摇头:都说山灵髦凶性十足,残忍好杀,现在看来,这里哪个村民不比她更凶神恶煞? 我只能是沉默。 面前的杨倩就和我通过灵觉看到的一样,光着脚,一副村姑打扮。实在让人无法把她和山妖僵尸联系在一起。 看着她无害的样子,我忍不住想起了某人。 同样是匪夷所思的存在,那个她又哪里凶神恶煞了…… 瞎子用肩膀扛了我一下,现在不是走神的时候,赶紧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躲在这里吧? 我说:想躲也躲不过,和尚不是说了嘛,所有人都要死。 他也得有那本事!瞎子冷笑,但随即又皱起了眉头,不过话说回来,那胖秃驴到底是什么来路?怎么就跟天上掉下来、土里钻出来似的? 我摇了摇头,说现在没必要想这些,当务之急是要把今晚对付过去,趁早离开这村子。 我想了想,摘下包放在一边,把早已经湿透的上衣脱了下来。 呀!哥哥多了一只手!疯女孩儿叫道。 瞎子、棺材李,包括司马楠全都一脸震惊的看着我的右肩。 我转脸一看,心肝也是一颤。 肩上的凸起已经明显的一览无遗,完全就像一只没有皮肉的青黑色枯干人手扒在我的肩膀上。 在瞎子的叹气声中,我拿出阴阳刀,快速的在手掌上割了一刀,念诵法诀的同时,将血拍在双肩。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当鲜血拍在右肩的时候,我似乎感觉那鬼爪子拱动了一下,连带的整条右手臂都微微有些发麻。 瞎子问我不是已经开了鬼眼了嘛,怎么还搞这一套? 我说我也说不清楚,虽然说是开了鬼眼,可每次遇上‘大家伙’,我总觉得像是少了点什么。 或许是开蒙的破书对我的影响太根深蒂固了…… 总之我觉得现在所谓的鬼眼,不如用破书上的法子开眼来的踏实。 司马楠默默的帮我包扎着伤口,鬼鸮扇动翅膀,又从桌上飞落到我肩膀上,就落在右肩的鬼爪子上面。 我斜眼看着小家伙,总觉得它今晚有些不对劲。 之前它都没叫过,我都以为它是只哑巴鸟,然而今晚它却不止一次的发出怪叫。 而且,此刻它原本绿豆般的小眼睛里,透出的暗红色更加明显了…… 又过了一阵,瞎子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回过头说外边好像没动静了…… 话音未落,借着桌上的油灯光亮,我就看到一股浓重的黑气顺着门缝涌了进来。 与此同时,鬼鸮也再次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尖锐叫声。 躲开!我把司马楠挡在身后,伸手去拉杨倩。 瞎子反应也是极快,一个箭步就背着疯女孩儿闪到了墙角。 下一秒钟,屋子里猛然卷起了一阵阴风。 不等我看清来的是什么,桌上的油灯便被卷灭了。 黑暗中,我看到半空中突然出现一双血红色的凶眼,伴随着猛烈的阴风,似乎有个庞然大物迎面向我扑了过来! 我一咬牙,反转阴阳刀就想刺过去。 忽然间,却感觉左手一松,杨倩竟然挣脱了我。 没等我反应过来,屋子正中就传来‘砰’的一声闷响。 下一秒钟,本来已经熄灭的油灯竟又重新亮了起来。 灯光下,就见杨倩正站在桌旁,似笑非笑的看着我说:我只是离不开村子。 想起刚才的情形,我不由得倒吸了口冷气。 虽然没看清具体发生了什么,可那明显是杨倩和那突如其来的邪物短兵交接了。 仅仅只是一个照面,那东西就不见了…… 自从杨倩在祠堂中现出本来模样,被村民众口指责,我就下意识的把她当成了弱者。 差点就忘了,她是凌驾于五行邪煞之上,和金刚尸对等的恐怖存在。 她只是离不开村子,不是没有缚鸡之力的普通女人…… 刚才那是什么?瞎子惊魂未定的问。 一只大鸟。杨倩这么说的时候,目光落在我的肩膀上,看着鬼鸮说:一只和它一样的鸟。 鸟?!我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刚才那邪物迎面冲着我来,扇动的阴风刮在脸上就像刀割一样,的确像是一只体型硕大的鸟。 可我实在没法把它和巴掌大的鬼鸮相提并论。 再看鬼鸮,不停的在我肩膀上跳来跳去,显得比刚才还要躁动不安。 疯女孩儿似乎并没有被刚才的状况吓到,忽然指着桌上的五宝伞说: 他想出来!那只鬼想出来! 我呆了呆,走过去拿起五宝伞。 略一犹豫,我还是撑开了五宝伞,下意识的看了棺材李一眼,垂下眼帘,默念起他教给我的法诀。 五宝伞突然在我手里打了个旋,我明显感觉有什么东西从里面钻了出来。 同一时间,右肩也微微一轻。 回头再看,鬼鸮已经不见了。 他出来了!他出来了!疯女孩儿拍着手叫道。 我猛一激灵,急忙转过身,就见一个面如刀削,眼睛白多黑少的男人正在我身后不远处,嘴角带着一丝诡笑的看着我。 三白眼! 虽然我多少有了心理准备,可还是忍不住惊呼出口。 我愣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原来只要把你的另一半魂魄放出来,你就能再变成‘人’。 见三白眼站在那里没有开口的意思,我从包里夹出一道符,朝他晃了晃: 既然还有做人的机会,那就去轮回吧,下辈子别再助纣为虐了。 你要放我走?三白眼终于开口了,看着我手里的符箓,显得有点不可置信。 不然呢?你都已经死了,我还能把你怎么样? 外边状况不明,我也懒得和他多说,话音一落就将黄符挥了过去。 哪知黄符甩到他身前,竟贴着他的面门缓缓飘落,没有丝毫的变化。 三白眼苦笑:你真以为我还能再入轮回?没用的,我已经被施了法咒,再没有重新做人的机会了。 我看着地上的符箓,只能是沉默。 那是我用鬼灵术画的往生符,但显然对他不起作用。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但我已经黔驴技穷了。 三白眼扫了杨倩一眼,再转向我,露出一抹难以形容的神色,她是僵尸,不是活人,是鬼;你居然为了一只鬼留了下来? 鬼不一定坏,人未必是好人。我沉声说。 三白眼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点了点头:既然你都决定了,那我只能奉陪了。 见他一副不阴不阳的样子,我不由得警惕起来。 三白眼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又是两声苦笑: 我到底还是被老东西的人变成了鬼鸮,可我没想到,我的主人会是你。 我一愣,主人? 棺材李走到我身边,低声说道: 五宝伞本就是收纳五鬼的法器,你是五宝伞的主人,他的魂魄在五宝伞里待了那么久,已经成了伞中鬼,只能听凭你驱使。 伞中鬼……我又是一阵发呆。 祸祸,先别管这个了,你听听外边,雨是不是变大了啊?瞎子边盯着三白眼边走到我身边说道。 我醒过神来,竖起耳朵一听,也觉得不对劲。 雨一直下个不停,可这会儿外面的雨声实在大的有点吓人。 仔细听,竟不像是在下雨,而像是坐在船中听江河湖海翻滚浪涛一样。 徐祸,你有没有觉得,那个和尚有点熟悉?三白眼忽然说道。 你什么意思?我听出他明显是话里有话。 三白眼:我和你,应该都见过那个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