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问,季雅云随口一回,房间里的气氛就变得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别说桑岚和潘颖都用狐疑的眼神看着我和季雅云了,就连我自己都尴尬的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了。 见季雅云愣在那里不说话,我一咬牙,又问了一遍: 你说我是谁? 你是老…… 这次季雅云总算收住了口,可即便是话没说完,桑岚她们也知道她想说什么了。 徐祸,你到底在搞什么鬼?什么古楼?什么老板?桑岚直接把矛头对准了我。 潘颖则用一种古怪到邪性的眼神斜睨着我,口齿有点含糊的问: 什么老板啊?哪儿的老板啊? 季雅云就是再后知后觉,听她这么问,也想到了某个关键点了,脸立刻就红了起来,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训斥这个大背头。 我假装没看见桑岚的瞪视,盯着季雅云看了一会儿,忽然想到一件事,就问她: 你身边有你年轻时候的照片吗?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 果然,刚才还羞臊不已的季雅云眉头立刻拧了起来,瞪着眼问我: 什么叫年轻时候的照片? 我差点没给自己一个嘴巴子。 季雅云和大多数女人都有个共通点,那就是一提到年龄,所有问题的重点就都不是重点了…… 我假装想了想,说: 我的意思是,你有没有‘小时候’的照片,大概年龄在……十八九岁时候的照片。 噗…… 潘颖忍不住笑喷了,十八九岁也叫小时候? 季雅云总算是强忍着没笑出声,问我:你要我的照片干什么? 我果断说:我想尽快弄清楚一些你和我都想弄清的问题。 季雅云和桑岚互望了一眼,拿过自己的手机翻了起来。 我补充说:最好是装扮古典的,盘着头,穿……旗袍…… 季雅云看了我一眼,没说话,捧着手机翻了一会儿,先是把手机给桑岚看了看,然后把手机递给了我。 虽然有了心理准备,可是看到屏幕中的照片,我还是受到了一定程度的震撼。 这是一张艺术照,应该是在数码相机刚开始流行的年代拍摄,后来存进手机的。 照片中的季雅云看上去最多不过二十出头,显得十分的青春靓丽。 而且这张照片几乎完全符合我刚才的要求。 照片里的女人……女孩儿盘着头,穿的虽然不是旗袍,却是上下两截的旗袍式样套装,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民国时期的女校学生一样。 是了,就是你了。我喃喃的说了一句。 我现在可以认定,小雅就是年轻时候的季雅云。两个人的样貌无论再怎么相像,神态气质却是不可能完全相同的。 潘颖探着大背头看了看照片,又看了看季雅云,由衷的感慨道: 云姨,你年轻的时候真漂亮……呃…… 见季雅云又要瞪眼,她连忙改口说:是小时候……你小时候真漂亮。 桑岚本来还绷着脸,见季雅云连着两次因为年龄较真,也忍不住露出了笑意。 季雅云瞪了她和潘颖一眼,掠了掠头发,把手机拿了回去,问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抿了抿嘴,说: 你没有做梦,你真的去了那栋古楼。只不过在那里,你只有二十岁左右的样子。 什么古楼?桑岚微微蹙眉。 潘颖则瞪圆了眼睛,云姨?二十岁?返老还童? 季雅云也顾不上跟她掰字眼了,一脸迷茫的看着我,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那座古楼到底是什么地方? 我指了指正对着我的墙,那座古楼是家驿站,就在我这里和你们家之间的那片空地上。 我没有故意卖关子的习惯,当即就把阴阳驿站的事说了出来。 等我说完,桑岚和潘颖全都目瞪口呆。 季雅云的脸色却变得有些古怪。 过了好半天,潘颖突然诈尸似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我靠!阴阳驿站……给鬼住的旅馆……太酷了! 等等……等等! 桑岚估计刚才喝猛了,扶着额头摇了摇头,放下手看着我问: 你是说那片空地上有一间驿站,到了晚上,你和小姨就会去那里? 我点点头。 在那里,小姨会变年轻? 我又点了点头。 你是那里的老板? 我再次点头。 我小姨在那里干什么? 我硬生生把‘女仆’两个字咽了回去,眼珠转了转说: 应该算是秘书之类的吧。 你一个开旅馆的哪来的秘书啊?要我说,那就是女仆!潘颖口不择言的把我原本想说的说了出来。 结果就……季雅云和桑岚双双冲我瞪起了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季雅云瞪眼的时候,我发觉她眼眸深处似乎隐藏着某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情愫。 我告诉三人,我到现在也没弄清楚阴阳驿站是怎样一个存在,可这间驿站的的确确存在。 潘颖只顾兴奋,桑岚倒还保持着理性。 她蹙着眉头想了想,问我: 你怎么就能确定驿站是真实存在,而不是梦境? 我想都没想就说: 就凭我知道你小姨和潘潘一起去买菜了,而那个时间段你正在楼上洗澡。 你怎么知道我那个时候在洗澡? 我上午回来后睡着了,又去了一趟驿站。我发现驿站一楼的一扇门,和你们28号是连着的。当时我因为好奇,就通过那扇门去到你们家里。那时候你刚洗完澡出来,是你自己自言自语的说‘小姨买菜怎么还没回来?一定是潘潘那个死丫头又贪玩了’,所以我才知道…… 尽管我反应过来,及时闭上了嘴,可桑岚在理清楚我的话以后,眉毛还是拧了起来。 万幸这时潘颖也不知道哪儿来的急智,还是哪根筋搭错了,一把抓住我的胳膊问: 你说徐洁回来了?她不是在现实中回来,而是去了驿站? 我心下一黯,却又带着几分激动用力点了点头,我看到她回来了,她一定是回来了…… 桑岚已经举过头顶的酒杯缓缓放下,然后送到了嘴边…… 直到一顿饭吃完,除了潘颖追着我询问细节,她和季雅云都没再怎么说话。 潘颖走的时候很坚定的说:从今晚开始,都要和云姨一起睡。 夜深了,我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有些事就是这样,平时很轻易就能做到,等你刻意去做的时候,却很难做到。 直到窗外天色亮起,我也还是没能入睡,自然也没有去到驿站。 接下来的两天,我一直窝在家,除了吃饭,都在床上。 可就算勉强睡着,我也没能再去到阴阳驿站。 我问过季雅云,她也没再去过。 我从最初的急切焦虑渐渐变得淡然。 不是装的。 而是当心里认定了最终目标,坚信能够达到的时候,某些悬念已经被期盼的执着代替了。 我坚信驿站的存在。 坚信在某一个时刻,在睡梦中,我还会去到那里,会见到那个让我朝思暮想的人。 到那时,无论我是驿站的老板,还是一名清洁工,我都甘愿为之。 无论客人是来自阴间,还是来自阳世,我都可以忽略不管,就只为了见到某人…… 周一,大双没有上班。 我问孙禄他怎么样了,有没有问清楚他胸口为什么有那么多条伤痕。 孙禄摇头,说第二天起来后他就没有再见到大双,打电话他就说陪女朋友去探亲了,让孙禄替他向我请两天假。 我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多想。 刚好上级单位对盗墓贼的验尸报告下来,我就和孙禄一起研究报告。 临近中午,高战忽然来到法医室,虽然没有其他人在场,可他还是下意识的压低声音对我说: 盗墓贼的同伙找到了,不过情况有点特殊。 不就几个挖坟掘墓的土老鼠嘛,都没手艺,怎么就特殊了?孙禄问。 高战看了我一眼,说: 这个盗墓团伙有三个人,除了死在棺材里的那个,其余两个,一个正在前面接受审讯,还有一个……现在在精神病院,疯了! 疯了?我愣怔了一下,什么情况? 高战像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用力搓了搓下巴,好一阵才说: 就是疯了。还有件事,人不是我们找到的,是那个王希真找到的,他要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