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雨衣和我对视,眼中露出复杂的神情,忽然甩开我的手,纵身从窗口跳了下去。 不要!我大吃一惊,跟着就想往外跳。 瞎子一把拉住我:你不要命了? 我定神一看,腿肚子就是一哆嗦,白雾正快速的消散,露出了地面的景物。 我们所在的楼层,正是六楼。 而黑雨衣已经在雾气消散前跳了进去,白雾散尽,已经没了她的踪影…… 我愣了好一阵才缓缓转过身,却发现先前那只巨大的怪龟竟然不见了。 那到底是什么……我喃喃的问。 回去再告诉你。瞎子说。 我转眼看向萧静。 她已经不像之前那般痛苦,原本惨白的脸上竟多了几分红晕。 我说:你不是萧静,你是给日本人表演的歌女。 萧静点了点头。 你夺了萧静的肉身,她却留在了你应该待的地方。 这一次萧静没有任何反应。 裴少义和田武文是你杀的,你吸了他们的血…… 没有!不等我说完,萧静就大声说道:我从来没有害过人!除了……除了…… 我相信她,看来这件事另有隐情。瞎子说。 我疑惑的看了他一眼,走到萧静面前说: 要我相信你没害人也可以,跟我走,在两件吸血案没有查清楚前,哪里都不准去。 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知道我的事?萧静问了一句,眼中忽然露出了惊恐的神色,向后缩了两步,你是他们的人! 我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你说的他们是谁,我知道你不是萧静,是因为我是赵奇的朋友。 萧静身子一震,赵奇…… 说到赵奇,她眼睛里竟莫名流露出一丝喜悦。 先离开这里吧。瞎子朝走廊的尽头看了一眼,回过头一脸心有余悸的样子。 萧静没再说什么,跟着我和瞎子一起下了楼。 刚出楼洞,就听一个呱噪的男人声音粗声吼道:狗东西,可让老子逮着你了! 顺着声音一看,就见一个披着军大衣的男人手里提着根铁枝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 看清这人的样子,我不禁一愣。 他居然就是之前我和瞎子在录像里见到的那个‘消失’的工作人员。 这人来到跟前,看着我们也是一愣,怎么还有女的? 我听出他就是先前在楼下叫骂那人,闻到他满身酒气,忍不住微微皱眉。 你们是什么人?每天晚上来这儿干什么?那人嘴里问着,一双醉眼却瞄着萧静的胸脯。 我拿出驾驶本在他眼前晃了晃,说我们是警察,来这里是追踪犯人。 有逃犯来我们这儿了?他的目光总算从萧静身上挪开了。 我懒得跟他墨迹,只冷着脸说了声‘跑了’,就和瞎子、萧静离开了工地。 回到家,我朝303的房门看了一眼,抿了抿嘴唇,掏出钥匙开门。 一进屋,瞎子就从冰箱拿出两罐啤酒,丢给我一罐,自己打开一罐,咕嘟咕嘟灌了一气。 我把啤酒放在一边,让萧静坐。 不等我问,瞎子就说: 是赑屃。 赑屃? 瞎子点点头,赑屃,龙的第六子,龙头龟身,喜负重。 小区里怎么会有这么个东西?我觉得不可思议。 瞎子摊了摊手说: 和树小区这块地,在很久以前多半是块凶地,有风水先生布局镇压了凶势,变凶地为吉地。那头大乌龟,应该就是用来镇压凶势的赑屃石像。至于是什么时候、什么人布局,那就不得而知了。 你是说我们看到的巨龟是石像? 我还是觉得匪夷所思,要说马头石人是石膏像我还能相信,可那巨龟却是在被黑雨衣打掉眼睛后眼睁睁在我们面前消失了。 瞎子说:我们看到的当然不会是真的石像,用你们阴阳行当的话来说……那就是石像成精后的精怪吧。石像在地下年深日久,吸收了人气和地底阳火,所以有了灵性。小区一拆,格局必定要改变,那石龟就是感应到了这一点,所以才想到别的地方去。 因为吸收了地火,所以这东西对阴煞气势十分的敏感,就算是在临走前,也要除尽楼里的阴煞邪祟。你本身就是煞体阴身,萧静也……所以这趟你们算是在鬼门关里走了一圈。说起来还得多谢那位穿黑雨衣的神秘仁兄,如果不是他出手干掉了那家伙,等它走到震位离开,楼就会塌,我们都得玩儿完。 听他提起黑雨衣,我脑仁一阵生疼。 那双眼睛…… 我甩了甩头,转向萧静问:真不是你用微信约瞎子去那里的? 萧静怔怔的看了我一会儿,忽然低下头,小声说:我不怎么认识字。 我愣了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如果她真不识字,那和裴少义、田武文,以及瞎子聊微信的就一定不是她。 我不由得想到在遇到马头石人的时候见到的那个萧静,下意识的摸了摸胸口的阴瞳。 段乘风说要找到萧静的魂魄就要靠阴瞳,可当时阴瞳并没有任何反应啊。 关键萧静的魂魄不是被困在日军俱乐部嘛,怎么会出现在和树小区里…… 瞎子指了指萧静,说: 她是什么身份,就不用我说了。她喝公鸡血、吃公鸡冠,是因为她不能自生元阳。出现在那栋楼里,应该是被赑屃的地火之气吸引,躲在那里是为了借着地火阳气活下去。如果她吸了活人的血,根本就用不着再用这两种笨法子。所以我敢肯定,她一定没有吸人血。 说着,走过来搭住我的肩膀,她的衣服都和之前见到的萧静不一样,看来这件事比我们想的要复杂。 萧静猛然瞪大了眼睛:什么?萧静离开那里了? 萧静…… 我捏了捏眉心,抬眼看着她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我叫萧雨。 我和瞎子对视一眼,心里升腾起一股莫名的诡异感觉。 你是苏州人?我问。 萧静……萧雨点点头,却疑惑的看着我,你怎么知道我是苏州人?你为什么知道那么多? 她忽然站了起来,脸上露出一抹惶恐,赵奇也知道是我占了萧静的肉身? 对。 萧雨身子摇晃了两下,神色惨然的跌进了沙发里。 我努力整理了一下思绪,问道: 你说的他们是什么人?日本鬼子?还是老阴? 萧雨眼神微微闪动,无力的说: 我很累,能不能让我睡一会儿? 我也是满脑子疑惑,感觉头痛欲裂,打开啤酒一口气喝完,进里屋拿了床被子出来给她。 和瞎子回里屋和衣躺在床上,瞎子又跟我说了一些关于赑屃镇局的事,我也没怎么听进去,昏昏沉沉的,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天亮醒来,来到客厅,被子叠的整整齐齐摆放在沙发上,却不见萧雨。 瞎子走到茶几旁,拿起上面的一张纸看了看,反手递给我。 我接过来看了看,上面用那种小学生的字体写着四个字:我没杀人。 看来她真的不怎么认识字,四个字都错了一对儿。 瞎子点了根烟,掏出墨镜戴上,我倒是希望是她杀了裴少义和那个什么田武文。 为什么?我转眼看着他。 昨天晚上见到的石龟,毕竟不是真正的龙子赑屃,它吸收的地火全都聚集在两只眼睛里。萧雨吞了一颗眼珠,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都不用担心元阳散尽了。如果她是凶手,就不会再有人被害了。 听了瞎子的话,我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好一会儿才睁开眼,拿出手机,拨出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嘟……嘟…… 电话不出意外的接通了,听筒里传来徐洁轻柔的声音:喂。 我沉默了片刻,清了清嗓子,说:亲爱的,你现在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