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舒言重点听见身份尊贵的男人,蹙眉问道:“那男子是谁?”
“回小姐,奴婢还没有来得及打探清楚他的身份,那些堵在门口的官兵喊着要抓老太太。”
“嗯,我们出去看看。再加上老夫人做错事,理应交给官府好好查查。”秦舒言站起了身子,语气有些冷淡说道。
秦舒走出来看见门口站着的宋卿书身影修长挺拔,背影略显单薄。
他穿一身山巩圆领广袖长袍,衣服中间绣着莲花团花纹,皮质玉带銙双流苏玉牌腰挂,将他身姿衬得越发挺拔俊朗。
乌发用玉壁缠枝金冠束起,眉眼如画,皮肤很白。
带着一种病弱的苍白感。
不知为何,当她看见他的神情。
忍不住想起昨晚梦中的场景。
脸忍不住发烫。
可一想到,她现在整张脸都是蜡黄的肤色。
连她自己都很难在上面寻找到属于自己容貌的半点影子。
心想,他应该认不出昨晚在凉亭那只小狸猫便是她。
“给王爷请安。”秦舒言朝他身影行礼。
宋卿书听着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声音没变。
模样倒是大变样。
蜡黄的脸到脖子,还有她手的肤色是同一的蜡黄。
若不是她身上那缕淡淡又独特的莲花香气息缠绕在他鼻尖,以她这副乔装打扮的样子还真的是认不出来。
“你是?”他一手拿着药包,缓缓的走近她。
“回王爷,臣女乃是尚书府的女儿秦舒言,国公府的填房。”不过,很快这偌大的国公府便与她毫无关系。
她很快便会恢复自由之身。
她替原主息平她生前的怨气,让做恶的人得到他们应得的下场。
宋卿书听到填房二字格外刺耳,捏着帕子的手背青筋微微凸起。
他缓缓的向她走来。
“那么喜欢当一个老家伙的填房?”他不知为什么,见她站在国公房这里, 他就觉得特别的刺眼。
“啊……”秦舒言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说出这些话。
她记得,她以这张蜡黄的面对他。
也就见了两次面。
她怎么觉得他话里话外,都有一种针对的味道。
好像是有些针对她一样。
她正想要说些什么时。
曾志明从来到门口,看见肃王与秦舒言站在一起。
两人的身高,容貌看起很相配。
从他的角度看,这两人的站姿看起来有些亲昵,王爷的身子明显都快倾向她。
她真实的容貌只有他才见过。
如今她的脸被特殊的药物掩盖,这张脸即使到了普通人家也极少人愿意娶她。
可是,他怎么觉得肃王看她的眼神不同呢。
“臣,给肃王请安。”曾志明如今身体一天恢复得的比一天好,他朝王爷低头行礼。
“免礼。”
“本王,今日过来。是想找一只小小狸猫,她的皮毛雪白雪白。他拿了府里的东西跑了,府上的管事说跑你们国公府上。”宋卿书这段话是看着一脸蜡黄将头低下来的秦舒言说。
眼神一直盯着她看。
秦舒言怎么越听越觉得这话很耳熟。
这人找的东西该不会是她变形后的小狸猫吧。
“请王爷进府,臣也会派家丁将那只光小小的狸猫找出来。”曾志明心里有些疑问,却没有说出来。
他又看向一边穿着正装的官爷,询问道:“你们是?”
“拜见王爷。”一旁穿着官服的侍卫朝肃王行了行礼。
“免礼。”肃王抬了抬手挥道。
穿着官服的侍卫从怀里拿出大理寺给的公文:“大公子,这公文请大公子过目。 臣过来是抓老夫人,她贿赂朝廷官员,而且人证铁证俱在。”
“若是母亲犯下大错,理应受到法律的制裁。”
“好说。”穿着官服的侍卫带着一队人去府上抓老太太,他原以为这事办起来会相当的棘手。
曾志明将人带进府里。
肃王借着找狸猫来到国公府。
眼神一直看向秦舒言。
眉宇间微微蹙起。
身边的小贵子一下便明白自家主子心里的想法。
“王爷,眼前这位大公子瘫痪了十一年,这十一年里一直都是在床上吃喝拉撒。 也不知道这位大公子遇到了什么机缘,就在几天前便传出大公子的身体好转。
还能重新站起来,此消息一出。震惊整个京城,很多提着罕见的宝贝,提出大价钱。
想从公子嘴里透出一点消息。”
“嗯。”肃王看向前面的身影,曾志明走在前面,秦舒言紧随走在后面。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一幕。
他觉得特别的碍眼。
握紧手中的药包,微压低眼眸。
小贵子听见王爷的回应,便知道王爷对这事感兴趣。
便低头汇报这事:“说来也奇怪,大公子这病以前寻遍天下名医。每个名医都说大公子这病是没得治,一辈子都只能瘫痪在床上。可自从秦姑娘嫁入国公府后,他的病就好了。”
小贵子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想不通这治不好的病。
是不是隐藏了有什么玄学在里头。
“王爷,外面的人都在说秦姑娘是锦鱼命格。自从她嫁入国公府,她的好运气传给大公子。”小贵子越想越觉得这事有可能。
宋卿书听见后,俊美如玉的脸瞬间拉了下来。
眸光不禁看向走在他面前的一男一女。
神色微冷。
握紧手中的药包,藏在宽袖里。
神色冰冷。
周身低气压的温度将小贵子冻住,往王爷方向看了过去。
王爷的脸色刚刚还好端端的,怎么现在变得那么臭。
好吓人。
仔细想了想他刚刚有没有说错什么,想了好几遍,确定自己并没有说错话。
刚踏入老太太院子里。
曾老太太还坐在那休闲的品着茶时,看见站在她面前的曾志明时。
一张堆满横肉的脸,像是见了鬼一样。
脸色大变:“你不是瘫痪在西厢房吗? 你怎么会站起来,怎么好起来了。”咬碎自己的银牙。
“母亲,我的腿好起来? 我能站起来,母亲怎么看起来一点也不开心。”曾志明看厌了曾老太虚伪的嘴脸,她不是自己的亲母,只是亲母身边的一个丫鬟。
得了恩宠,却将他亲母逼死。
“不可能,你怎么会好起来。”曾老太太接受不了这个打击。
她想起十一年前,她儿子给他下了猛药,这人又瘫痪在床十一年,四肢骨瘦如柴。
怎么可能一下就好。
“哼!你们母子做的事情,也是时候清算清算。”曾志明没有理会她的震惊。
自动让出一条路出来。
李侍卫握着佩刀站在曾老夫人面前。
“曾老夫人,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你们凭什么抓我,我又没有做什么事。”
“这张银票,还有这件古物花瓶是李大人检举老夫人贿赂她。”
“这张五千两贿赂刘大人。”
“这张两千两银票贿赂王大人。”
……
曾老太太你总共花了八万多银子,共贿赂朝廷官员一共二十个人。
“你现在涉嫌贿赂罪。”
“我没有,你们别抓我。”曾老太太心里害怕极了,一口否认。
“拉走吧。”李侍卫命人拉走曾老太太。
曾老太太恰好眼尖看到曾志明身后的秦舒言,心一横,大口喊道:“官爷,不是我,真不是我。 是她,就是她……”曾老太太手指着秦舒言,狠狠骂道。
将一切全赖秦舒言身上。
秦舒言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而曾老太太也会将这些事赖她身上。
秦舒方语气带几分哭泣,颤着身子哭道:“大人,我……”
李侍卫见眼前女子头拉低,被曾老太太凶得连头也不敢抬起来。
“要不,大人还是把我关起来吧,老太太,她年纪大腿脚又不利索。”秦舒言压低声音,装作一副害怕的模样看着老太太。
明眼人一看就是老太太想将她推出去,当个替死鬼。
“曾老太太,你傻我们也不傻,你想拉个替死鬼。你贿赂人的证据都在大理寺,还有你身边丫鬟的指控。”李侍卫没想到眼前的老太太竟然如此的不要脸。
挥了挥手。
他身边的人,很快将曾老太太抓走。
曾老太太骂骂咧咧,抱住柱子不愿意跟这帮人一起走。
“别抓我。”
众人不理她的哭天喊地。
“你们这帮杂碎,狗杂种,敢拉我。你们知道我儿子是谁吗?国公爷,那可是有爵位的人。”
“若是让我儿子知道,你们这么对他老娘。他一定不会让你们好过。”
李侍卫众人什么场面都见过,倒不把眼前妇人的话放在眼里。
“把她嘴巴塞上。”
秦舒言站在一旁,将曾老太太的愤怒又害怕表情看在眼里。
心想,曾志远只要进去牢房里,那就很难出来。
曾志明有一笔账要算,原主的账要清算。
冷眼看着曾老太太被人拉了下去。
曾志明握紧拳头,眼底带着恨意看着面前的人。
心底冷笑着,这辈子让他们母子都在监狱里团聚。
回过头。
恰好看见肃王站在她身边,眼底升起一抹刺眼。
“抱歉,家丑令王爷见笑了。”曾志明看着面前长相极为俊美的宋卿书站在秦舒言身边。
两人容貌皆是最上乘。
站在一起特别的般配。
手指微动,这一幕令他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嗯,这是与本王无关。本王只是想寻回本王的小狸猫。”肃王的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即使眼前这张不是她的真容。
她身上淡淡的莲花香气息传入他的鼻尖。
原本,他只是有点怀疑。
现在他可以确定,那只狸猫是她变化出来。
“来人,去寻找府里每个角落,看看有没有一只雪白雪白的狸猫。”
“王爷,去院里边等边喝茶,还是找到了后,臣将小狸猫送到王爷府上如何。”曾志明总感觉王爷不像是来找猫。
“在这里等。”宋卿书眸光看向一旁身段被宽大衣服笼罩,身体肤色蜡黄。
他想,她也挺聪明,懂得保护自己。
若是她以自己的真面目示人,曾志远又怎么会冷落了她。
这样也好。
几人来到后院的待客房。
宋卿书找了个靠近秦舒言的位置。
喝着茶。
秦舒言总感觉宋卿书今天的眼睛,一直都在她身上,从没有离开过。
曾志明放在桌底下的手动了动,看着坐在他面前的二人,心情有了细微的变化。
边喝茶边聊天。
“大公子,皇宫里来了圣旨。”
“嗯,快将人请过来。”
曾志明和秦舒言跪下接旨。
“尚书府千金秦舒言,这是皇后娘娘给你的谕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秦舒言品德高尚,性子贤惠。国公爷曾志远不是良配,嫁入国公府一直都是完璧之身,现赐予二人婚姻作废。”太监端着谕旨看着面前的秦舒言说道。
此女能得皇后娘娘赏识,也是她的造化。
“谢皇后娘娘。”秦舒言没想到皇后会给她下这种谕旨。
她打瞌睡皇后娘娘却好像是卡点给她送枕头。
太监宣读谕旨看了看面前的女子,此女子其貌不扬,而且肤色偏黄一些。
长了很多斑点。
怎么看她的长相都是出众,甚至说还有几分难看。
是如何得到皇后娘娘的赏识。
“秦姑娘,皇后娘娘给你留了话。秦姑娘哪天得空了,就回宫与娘娘说说话,替娘娘解解闷。”太监眸光扫向秦舒言,觉得她长相虽不出众。
可是声音却好听。
举止行礼更是端庄,作派大方。
完全看不出来,从小生活在柱子村。
小地方出来的人儿。
倒也是一个有趣的人。
“谢皇后娘娘厚爱。”秦舒言学着曾志明刚刚的行礼,朝太监行了行礼。
目送太监离去。
秦舒言手捧着皇后给她的谕旨。
皇后娘娘是个守信的人,这么快便给她颁发自由之身的旨意。
曾志明视线落在秦舒言手中的旨意,深深的看了一眼。
完壁之身,自她嫁进国公府,嫁给那个人渣。
他们两人并未行夫妻之礼。
他自从与徐雯雯成亲多年,从未与她做过夫妻之间的事情。
自她刚嫁入第三天,他便中毒瘫痪在床十几年。
眨了眨眼,看向她。、
她神色淡然,仿佛这一切都是在她的意料之中。
她美丽,聪慧,动人,若是与她表明心迹。
她会如何看待他。
曾志明有些害怕不太敢上前。
肃王看向秦舒言的谕旨,眼尾含笑看向她:“恭喜秦姑娘恢复单身。”
“啊……”秦舒言不明白宋卿书,他怎么表现的比她还要开心的样子。
在国公府寻了许久小狸猫的下人走了过来。
“回大少爷,老奴在府上里里外外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狸猫。”老管事仔细回想了府上每个角落,想了想的确没有找到狸猫。
别说是狸猫,单单小猫都难找到一只。
“找遍了也没有找到,兴许是不知又跑了哪里去。”曾志明示意管家下去。
站起了身,朝肃王行了行礼。
“回王爷,府上的人寻遍每个角落也没有找到王爷的狸猫,若是找到有关狸猫,臣一定会将狸猫送到王爷的府上。”曾志明有一种错觉肃王的心似乎不在狸猫身上。
不知道 是不是他多想了。
“嗯。”宋卿书原本找狸猫的话只是一个幌子。
狸猫这二字,只是想说给懂的人听。
他从怀里拿出那枚莲花玉佩,昨夜她在春风斋时,他想将玉佩给她。
奈何她逃得太快,他还没有机会将玉佩送出去。
秦舒言感觉到头顶上的目光太过炙热看着她,令她不由看向肃王。
见他手里拿出一枚玉佩。
很熟悉。
忍不住说道:“这玉佩,我找了很久,王爷, 我的玉佩什么时候到你手上。”
“在一只调皮的狸猫身上找到的。”宋卿书说到这里下意识停顿了片刻, 又继续勾起笑意说道:“ 或许是那只调皮小狸猫从姑娘手里偷到这玉佩,再交到本王手上。”
调皮,玉佩。
这几个字眼。
秦舒言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她敢说这人一定是认出了她,才会用这么肆无忌惮眼光看着她。
“那王爷愿意将玉佩还给我吗?”秦舒言才不会当着王爷面承认那只狸猫是她变,她只要打死都不承认就行了。
宋卿书仔细的看着秦舒言脸上的变化,见黑黑的一张脸,泛起红晕显得她的脸更黑。
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办法把自己的脸变成这样。
起码。
在她云淡风轻的面容下,看出了细微的变化。
“这玉佩从小小狸猫那里落到本王手上,也是一种缘分,你说是不是秦姑娘。”宋卿书有一种想要亲手撕碎秦舒言云淡轻风的表象。
明明,那次再浴桶里。
她大胆调戏他。
如今这般端着,倒也非常的可爱有趣。
“是一种缘分。”秦舒言感觉自己若是不承认,他肯定会当众撕开她的表象。
还挺乖。
宋卿书缓缓靠近秦舒言。
她有些愕然。
这人是想做什么。
曾志明垂落在一侧被宽大衣袖的遮住的手,紧紧握着拳头,他总感觉肃王看秦舒言的眼神不一样。
这是一个男人看女人的眼神。
宋卿书自幼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他根本不会在意别人是如何看他。
他走向秦舒言身后,红红绳编织好的绳子,撩开她的头发。
替她戴上玉坠。
秦舒言浑身僵硬,站在那不敢动。
任由他的手撩开她的长发,熟悉好闻的雪松香再次传来夹着淡淡的药香气息再次传来。
他撩起她头发,指腹轻轻划过她的耳尖。
勾起她身上的一丝轻颤。
替她戴玉佩的过程对她来说,像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他宽大的衣袖盖在她肩上,脖颈上传来细微又温热的气息传来。
旁人看来,这两人倒像是抱在一起的样子。
“好了。”宋卿书压低声音凑近她耳边说道。
“想起来了吗?本王的小狸猫。”他太意将尾音拉长,唇边险些咬在她耳尖上。
温热又酥麻的气息,勾起她心尖在发颤。
“咳咳咳……”秦舒言听清他的话,控制不住往前走了几步。
惊讶的看着他。
她明明将自己的真实容貌,还有肤色都掩盖的密不透风。
他是怎么认出她来的。
用轻声咳嗽声来掩盖她的慌张。
宋卿书临走时深深的看了一眼秦舒言,笑道:“秦姑娘,本王是一个相信缘分的人,本王相信不久后我们很快便会再见面。”
曾声明察觉到他们两暗流涌动。
装作不知道 。
送走了肃王。
来到秦舒言的院子里。
“秦姑娘,请问有什么需要我帮忙?”曾志明看着面前女子从屋子里搬来几个大箱子,准备离开的样子。
不知为何。
他看到眼前这一幕,他总觉得这次她离开后,会永远离开她。
他们之后,可能会再无交集。
“嗯,我与曾志远已经没有任何关系。是时候回去了,回到我该回的地方。”她替原主报了仇。
那几人,有曾志明的运作。
肯定不会好过。
她能感觉到原主在她身上那层怨气在消淡。
屋子上方处,原主那抹淡淡绿色影子,流着泪水感恩她。
原主很感激秦舒言替她报了仇,她的灵魂在半空上跪着,谢谢她。
谢她,亲手血刃那些曾经伤害过她的仇人。
秦舒言朝原主深深的看了一眼,用只有她与原主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安心去投胎吧。”
“姑娘的大恩大德,我铭感于心。”
原主转身离去时,身上的黑影越来越来淡,慢慢浊化成白色的灵魂。
她问系统:“系统为什么我第一次原主的灵魂是黑色,她现在灵魂为什么是白色的。”
“因为她心中的怨恨,怨气已经被净化干净,所以她的灵魂变成了白色。”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原主现在的怨恨已经消失。
“秦姑娘?”曾志明见她并未回他的话,问道。
“啊,不用,我带来的东西也不多。马车已经在外面等着,待会让家丁搬到马车上去便可以。”秦舒言这才反应过来曾志明在她屋子。
他也是好心,想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他帮忙。
“嗯,日后,但凡姑娘有需要我帮忙,我定会在所不惜也会帮你。”曾志明沉声说道,语气带着几分不舍得。
等他处理好手头上的杂事后,再登门求娶她不迟。
目送她离开国公府。
尚书秦仁林在国公府门外等着女儿秦舒言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