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乐瞅着脚,没动。
叶秦飞警惕地看着她,眉头越皱越紧,这丫头该不会是想……
“我们把紫苏放了吧。”
果然!
叶秦飞剜了她一眼:“你以为海蓝兽很好捉吗?它们速度极快脑子又聪明,吃过一次亏,下次再想捉它,比登天还难!抛开它对我们下了多少次黑手不说,这可是百年不遇的海蓝兽啊,怎么能放走!”
“把它捉回去然后呢?你驯得服它吗?”
叶秦飞没接话,越是灵兽越认主,荒唐只要沐乐,想让紫苏背叛柳臻,纵然叶秦飞是东水第一驭兽师,也不敢夸这样的海口。
但!
“驯不服也不能放走!它太危险!”
“驯不服它就只能被关在笼子里。”沐乐难过地低下头,摸摸紫苏柔软的皮毛,“它跑得那么快,一辈子被关在笼子里,是不是太残忍了?”
叶秦飞无言以对……
“我们被逼下山崖的时候,它没有要我们的命。”沐乐抬起头,“它想杀我们,我们肯定活不到现在,它还捉鱼给我吃。”
“好了好了!”叶秦飞烦燥地挥挥胳膊,“放放放,就当这事没发生过,回去你可千万别多嘴,被人家听到,还以为我们勾结南越人!”
紫苏身上的重量骤轻,赶紧从大网中蹿出来,睁着琥珀色的大眼睛,定定看着沐乐和叶秦飞。
沐乐鼻子有点酸:“如果荒唐在你们手上,把它还给我!你走吧,不然我要后悔了。”
紫苏歪着头,又向她看了两秒钟,默默转身,走了两步,又回头看看,然后才招呼着残存的袋狼,嗖一下不见了。
“回吧!”叶秦飞拍拍她的肩膀,“说不定季王已经找到荒唐了,说好天黑之前要回南埠的,都过点半天了。”
沐乐赶紧点头,她是不是做蠢事了?如果荒唐真在柳臻手上,她应该把紫苏留下来做交换的,但她又担心万一不在呢?紫苏被带回南埠,想逃出来,就难了。
离开密林,沐乐远远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她立刻扑过去:“王爷,找到荒……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季寒中的毒到现在未除,一直用内力强行压制,脸上已泛出了黑青色。
“说好天黑之前要回去的!”季寒紧紧抱住小东西,“你个不守时的坏丫头!”
沐乐衣衫不整,头发上有土有树枝,季寒当然知道她肯定遇到了麻烦,嘴上骂归骂,心中却在感激上苍,哪怕是叶秦飞,他也庆幸这个时候沐乐没有一个人。
“季寒你到底怎么了?”沐乐这下真的要哭出来,“你身上好冷啊!”
季寒捋捋她的头发:“没事,中了点毒,回去运功驱一下就好了。荒唐我已经带回南埠,受了点伤,但你不要担心,只是皮外伤,养养就好了。”
看到季寒所谓的“皮外伤”沐乐整个人都处于呆懵状态,毛被剃光之后,荒唐看起来瘦得让人很不习惯,而且身上到处都是被咬噬的痕迹。
她咬紧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坚强地仰起头对季寒说:“你去运功逼毒吧,我陪它就好。”
季寒欣慰地点点头,沐乐真的长大了,这若是搁在从前,准保得哭晕过去。
这一夜特别难熬,沐乐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给荒唐擦身上药,等着季寒运功出来。
她知道南埠应该有别的事,因为叶秦飞急匆匆地走了,外面还有些嘈杂,但,她已经无心去管。她只巴望着天能快点亮,楚景天能早点回来,当面告诉她季寒和荒唐都不会有事!
天亮时分,季寒终于出来了,面色已然如常,只是有些疲惫,楚景天也回来了,可惜画风跟沐乐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楚景天是被用囚车押回来的。
沐乐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季寒用力握了握她的手:“别紧张,南埠出了点小事,解释起来有点复杂,我去处理一下,你好好照顾荒唐。”
沐乐一把拉住他的袖子:“楚景天会有事吗?”
“不会!但你千万别出来!晚上回来我跟你解释。”
沐乐点点头,南埠一定是出大事了,否则季寒的表情不会那么严肃,她扒在窗户上往外看,人离得太远,什么声音也听不见,只看到场面异常混乱。
楚景天在囚车里捶门,情绪很激动,白艳被人扶着,好像是受了重伤……
地牢里,陆程小声对楚景天说:“林路在里面,你放心进去吧,白艳的人我已经支走了,我在这给你守着,如果有情况,鹰鸣为号。”
楚景天点点头,立刻冲进天牢,陆程已经跟他解释清楚了事情的始末,并告诉他林路身子有些不适,一整夜都在腹痛。
林路看到楚景天,苍白的脸色更加苍白:“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陆程他骗我的。”
楚景天赶紧把她从木架子上松绑,林路手脚冰凉,身体还在隐隐发颤,不安地窝在他怀里:“大人,我有点不舒服,肚子一直在痛……”
楚景天心中警铃大作,林路现在已经很少叫他大人了,通常都是喊名字,只有在她极度恐慌的时候,才会把尊称拿出来。
他有种不祥的预感,搭上她的脉,心越沉越低。
“我怎么了?”林路眼睛睁得大大的,“我是不是……”
“你最近太累,有些内里不调。”楚景天安抚地把她抱进怀里,“昨日又着了凉所以腹痛,这得好好调养一阵子,否则会落下病根。”
“只是,着凉吗?”林路眨眨眼,“大人你确定是着凉,没别的?”
楚景天点着她的鼻子笑骂:“怎么,怀疑我的医术?”
林路摇头,吁了口气靠到他肩膀上:“景天,我还以为我小产了,我刚刚一直在想,我真没用,就只是跑两步怎么会……”
“噗!”楚景天笑喷,“你想要孩子啊,那得好好努力了,自己主动一点,不要每次都跟我逼良为娼似的。”
林路满脸通红,不敢再接话。
楚景天不知道他是怎么从地牢走出来的,陆程看到他的脸色吓了一跳:“怎么?林路有事吗?”
“没事!”楚景天冷冷地问,“季寒人呢?”
啊?陆程对这种指名道姓叫王爷名讳的做法很有些不适应,还有让他更不适应的,他才犹豫了半秒没答话,楚景天就已经暴跳如雷了:“我他妈问你季寒人呢!”
呃,陆程赶紧举手投降:“你等等,我马上去把王爷给你叫来!”
楚景天现在是“人犯”,不能离开地牢。
季寒进门前就听陆程说楚景天疯了,进来之后,更确定他疯得很彻底,楚景天一言不发,上前就给了他两拳。
依季寒的武功,十个楚景天也别想打到他,但季寒没躲,试探地问:“林路出事了?”
“林路小产了,你们还把她绑在地牢里绑了一日一夜!”楚景天气得又给季寒来了一拳,“你他妈就想着怎么稳住白艳,你他妈心里就只有南埠,根本不管她的死活!”
这事季寒是当真不知道,陆程一个字也没跟他提起过,可他没有辩白,既然南埠是他的管辖范围,那这事不知道就是他的疏忽,他没有理由推脱责任。
他只是当机立断地说:“林路要喝什么药?吃什么补?马上让人做了送进来!现在最重要的是给她调理好身子,别落下病根。”
“你还怕她落下病根?”楚景天冷笑,“你是故意不想让她有孩子吧?沐乐怀不上,你就不想看别人怀上!”
季寒一怔:“你说什么?”
楚景天笑得更冷:“沐乐体内积攒的寒毒太多,宫寒已极,想怀上身孕,比登天还难。这个我以前没告诉你,怎么样,感觉如何?”
看到季寒痛苦的眼神,楚景天很有报复的快感,凭什么让他一个人心痛,这种时候,就该有人陪。
可季寒很快就冷静下来了,连声音都很平静:“世事无绝对,有没有子嗣是天意,你马上开药,我找可靠的人去煎,调理好林路的身子,是现在最重要的事。”
楚景天握紧拳,指关节泛出青白色,季寒这么平静地就接受了沐乐不能有身孕的事?既然能找到可靠的人煎药,季寒先前为何要那样对待林路?
难道,林路不舒服王爷不知道?
沐乐打水回房间的时候,已然感应到屋里不止荒唐一个,可等她推开门,屋子空空如也,除了荒唐什么也没有。
她一下子紧张起来:“荒唐?”
鬼獒心虚地舔舔嘴,抬头很无辜地看着她:“噢?怎么?”
沐乐屏住呼吸,刚才,紫苏来过了,荒唐竟然瞒着她!她专注地看着它,看得它越来越不安,把脑袋埋在爪子中间不肯再与她对视。
沐乐是灵蛊师,紫苏估计瞒不过去,这点荒唐心里有数,但它还是抱了一丝侥幸,结果,分分秒露马脚。
吱嘎——
季寒推门而入。
荒唐整只狗都不好了,紧张地看着沐乐。
沐乐俯身低语:“放心!”然后直起身:“王爷,白天到底怎么回事?我听说你把林路也抓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