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是沐乐第四天没吃东西了,她一点也不饿,始终目不转睛地盯着荒唐,生怕眨眨眼,下一秒看到的就是尸体。
按林路的说法“你又不懂医术,还是让景天陪着吧。”
沐乐不答应,她是不懂医术,但她懂荒唐,犬的世界里主人就是天,荒唐会毫不犹豫地替她挡子弹,也会因为她不吃饭,努力活下去,她相信那是属于他们的默契。
“荒唐,你渴不渴?”沐乐拿沾着温水的帕子替它擦拭鼻头和嘴唇,“等你醒来,我给你做个康复支架,一定让你站起来走路,好不好?”
林路偷偷擦掉眼角的泪,沐乐这些天一直这样自言自语,她每听一次,就想哭一次。
“林路!”那边,沐乐的声音里透着狂喜,“你来,荒唐好像要醒了。”
林路一个箭步冲上去,随即蔫儿了:“有吗?”
荒唐依旧闭着眼睛,若不是胸脯在有节奏地缓慢起伏,都看不出是条活狗。
但沐乐很肯定:“有!”
“你怎么看出来的?”
“直觉!去把楚景天叫来!”
林路不忍心打击她,着急地去找楚景天,看来现在不止荒唐需要大夫,沐乐也很需要!
她万万没想到,她带着楚景天进房间的时候,荒唐当真……
睁开了眼睛?
楚景天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床边,轻轻在荒唐腹部按压几下,又检查了眼底和舌头,大喜过望,摸摸它的头:“好家伙,命真硬!”
沐乐眼中注满泪花,定定看着楚景天,他的意思是荒唐脱离危险,不会死了吗?她不敢开口询问,生怕得到否定答案。
楚景天冲她笑笑:“别这样含情脉脉地看着我,被某人瞧见,非给我穿小鞋不可。”
沐乐嘴一扁,哇地哭出来,看来荒唐真的没事了。
“荒唐转醒,你怎么反倒哭起来了。”林路几天来脸上第一次露出阳光的笑,“我去给你拿点粥,多少吃一点听到了没有。荒唐,好好说说她,这笨蛋准备把你拼死救回来的命搭在绝食上!”
“噢!呜!”荒唐不满地嘟囔了两声,沐乐赶紧朝林路剜去:“我哪有绝食,只是吃得少一点!拿粥去,稀一点啊,荒唐好多天没进食,给它喂点米汤。”
林路这才松一口气,谢天谢地沐乐可算活过来了。
沐乐拿勺给荒唐喂稀粥,荒唐很精明,她喝两口,它才喝一口,一碗粥喂下去,沐乐的胃也被暖得热热的了。
“沐乐,荒唐醒了你该去跟王爷说一声。”林路玩着手指,假装漫不经心地说,“他比你还担心荒唐呢。”
“就是!”楚景天也帮着敲边鼓,“你杵在这,他想来看都不敢来。”
嗯?什么意思?
荒唐狐疑地抬头去看沐乐。
楚景天不动声色地又加一句:“沐乐你不能因为自己生气,就不让荒唐见季寒,荒唐你说是不是?”
“噢!”某犬吠了一声,透着浓浓的不满。
沐乐扁扁嘴:“我什么时候不让他们见面了!你们去跟他说呗,我又没拦着。”
“我才不去呢。”楚景天作死地叉起手看好戏,“你不点头,季寒哪敢进来啊!”
“对对!”林路假装看不到沐乐噘嘴的表情,“我也不去。”
“季寒给了你们什么好处啊,俩狗腿!”沐乐恼火地开启抱怨模式,荒唐默默将一条狗腿往前伸了伸,加1。
楚景天直接笑喷出来。
沐乐又好气又好笑:“好!好!叁狗腿!我去!去还不行吗!”
沐乐在季寒门口转了三圈儿,始终没有进去,在心里把季寒骂了百八十遍,你不是武功很好的么,不是号称生人勿近的么,我走这么近了你居然听不到?
岂有此理!
她不敲门,偏不!
直走到第八圈,聋子终于来开门了:“你找我?”
沐乐扭头不去看他,语速很快:“荒唐醒了,你去看看吧。”
季寒沉默了半晌:“你进来,我有话跟你说。”
沐乐蹙眉,季寒的声音没有丝毫欢愉,现在还有什么比荒唐更重要的!
她承认之前自己说的话重了一点,可他吃起醋来也很过分啊,现在她已经主动给他台阶下了,他还想怎么样?
季寒很平静地看着沐乐:“昨晚,我喝酒了。”
喝酒了不起啊?借酒浇愁装可怜在我这不管用!
“我喝得迷迷糊糊,大概跟黎采儿过了一晚。”
Duang!
沐乐有点懵,怔怔抬起头,过了一晚是什么意思?
季寒没说话,没有解释,就只是定定看着她。
沐乐咬紧嘴唇:“你跟她,睡了?”
沉默?沉默就是承认了?
“你混蛋!”沐乐抓狂地将桌上的茶盏连茶盘一起扫落,“荒唐在阎王爷那里挣扎,我担心得要死,你还有心情整这些,季寒,你可真是对得起我!”
“对不起,这是个意外。”
他也会有脆弱的时候。
“意外?这种事情一个巴掌拍不响,别当我是傻子!”沐乐这次真的发飙了,“你是不是觉得我跟别人睡过你亏了,所以也要扳一局回来。好,随你便,从今以后,你爱跟谁在一起就跟谁在一起,不用向我汇报!我不想听,更不在乎,谢谢!”
她强忍着眼泪,扭头就走,不能在季寒面前哭,哭出来她就弱暴了。
季寒拉住她的胳膊:“我知道这事你接受不了,现在说也不是个好时机,但我不想瞒着你,我们都需要时间冷静,你不用走,我走,我去看荒唐,你好几天没睡了,去睡一觉。”
他走到门口,顿住脚步:“沐乐,我承认,夏齐峰的事,我心里确实有疙瘩,我不在你面前表露出来,因为我不想伤害你。我恨他,更恨我自己没能保护好你,但我从来没有觉得那是你的错,你生我的气可以,不要钻牛角尖把问题归结到不相干的原因里去折磨自己。”
这算是贴心吗?沐乐不需要,她颓然跌坐在地:“滚!我不要再见到你!”
“地上凉,坐床上去。”季寒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去看荒唐。”
确定季寒的脚步已经走远,沐乐才哭出声来,他跟别人好了,他怎么能这样背叛他们的誓言,说好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呢?
黎采儿有**法,但他是季寒啊,他那么厉害,怎么可能着黎采儿的道?
骗子!他分明就是想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沐乐生气地踹翻了两张椅子,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沐乐你怎么了?”从外面路过的季雅听到声音推门进来,看见屋里的场景吓了一跳,沐乐披头散发地坐在地上,像个迷路走丢的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荒唐不是好起来了吗?”季雅鼻子一酸眼泪也掉下来,“楚景天和哥哥会想办法让它站起来的,苏哥哥也一定会治好紫苏,你别哭好不好……”
沐乐的眼泪根本止不住,季雅是真不知道怎么办了,只能去把苏一凡找来。
“让她自己静一静吧。”苏一凡眼瞅着这副场景,心知肯定不止是因为荒唐,“她需要发泄,你劝也劝不住。”
“可是……”季雅很不放心,“我去找哥哥……”
苏一凡把她拦住:“你守在这里,别让沐乐出门,我去找季寒。”
他敢用完好的那只胳膊打赌,这事,季寒不可能不知道!
找到季寒,是在沐可晴的牢房里,这女人的命很值钱,楚景天除开照顾荒唐和紫苏之外,也没少在她身上费功夫,她的伤已经趋于好转了。
苏一凡乍看到牢中的场景,嘴角抽搐了两下:“你可真够狠的,我还以为你对她下不了狠手。”
没想到你居然能把跟沐乐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打成这样……
季寒淡淡说了一句:“她不是沐乐!”
然后又转向沐可晴:“你在夏齐峰眼中,根本是个无足轻重的人,失踪这么些天也不见他找你。沐可晴,他心里念的不是你,你们长得再怎么相像,也不是一个人。”
沐可晴板着脸,看也不看季寒。
“你好好考虑一下吧。”季寒不再跟他废话,“想通了,我们再谈。”
苏一凡默默跟随季寒走出牢笼,审视地看着他:“你心情不好?”
季寒反问:“你心疼她了?”
苏一凡撇撇嘴:“没想到沐可晴对夏齐峰那么死心塌地,看来她是真的爱上那混蛋了,想从她身上找遗诏,难!你折磨一个小女子出气,有意思么?”
季寒沉默了两秒钟:“你说过,苏锦并不是很在乎这个女儿。”
苏一凡先是一怔,然后立刻醒悟:“你的意思是,沐可晴还没有把遗诏交到苏锦手上?”
“如果苏锦手上已经有了遗诏,那夏齐峰的日子,恐怕就没现在这么好过了。”
苏一凡一拍大腿:“不错!沐可晴一方面拿遗诏挟制夏齐峰,另一边却没有交给苏锦,她心里还是爱夏齐峰的,希望他看在遗诏的面上把她留在身边,真是个傻丫头!”
“所以想要遗诏,不需要苏锦开口。”季寒语气很淡定,“你是她哥哥,放她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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