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赵云泽往翼国公秦琼府上行纳征之礼的第二天,赵云泽被一名武库别署的小吏喊去了武库别署。
那小吏是奉了杜如晦的命令传讯赵云泽的。
终于查到我本人头上了。赵云泽如是想到。
武库别署正堂内,杜如晦、温彦博、魏征三人面门而坐。三人面前各有一张矮几。杜如晦居中,温彦博居左,魏征居右。这座次,一看就是按照官职大小排的。杜如晦官职最高,所以居中而坐;古人尚左,温彦博的官职比魏征要高,所以他坐了左边。
杜如晦和温彦博都是赵云泽的老熟人了,而赵云泽对于魏征,以前也是见过几面的,只是没有过交谈。
魏征今年四十六岁,瘦瘦的身材,留着长长的胡子。看上去颇有几分仙风道骨。实际上,魏征年轻时的确当过道士,这一点,《隋唐演义》上倒是没有杜撰。
赵云泽进入正堂后,便对着那三尊大神行礼。
“鹏羽不必多礼,一旁坐吧!”杜如晦含笑说道。
赵云泽在一旁落座,杜如晦又道:“今日喊你来,是为了胡江参举你之事。魏征大人有话要问你。”
赵云泽一听,便望向魏征。
魏征此时宝相庄严……对,就是宝相庄严!魏征如一尊泥塑似的,身子一动不动,脸上也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对于魏征,赵云泽还是有些害怕的。魏征可是“人镜”的说,此人在后世风头太劲,史传李世民都怕他,赵云泽不怕他才怪。
“敢问魏大人有何事问下官?”赵云泽一紧张,心虚之下居然学着许某人的口气,自称起“下官”来了。
“赵署令倒是谦虚的很。”魏征淡淡的说了一句,也不知道是夸赵云泽呢,还是嘲讽他。
“魏大人面前,赵某不敢拿大。”赵云泽也意识到自己掉节『操』了,便改口说道。
“赵署令,你们武库别署内卫团的胡江,参你七大罪。前五条罪名,某与杜大人和温大人俱已查问过武库别署一干人等。今日要问你的,是关于第六条罪名‘挥靡国财’之事。”魏征说道。他只说了已经查问过赵云泽的“前五罪”,对于查问之后的认定结果,却并没有告诉赵云泽。
“魏大人但请询问,某无不可告人之事。”赵云泽说道。
魏征点点头,又道:“胡江的参举奏折中,言称你利用武库别署的公帑,私自净盐、制白酒。净盐某自然知道,可是这白酒是为何物,某却是第一次听闻。为了查实此事,某特把赵署令喊来,欲让你制出白酒实物,某与杜大人和温大人也好对此事有详尽的了解,免得误下结论。”
赵云泽明白了,人家魏人镜同志这就是要“物证”了。
“既然魏大人有此吩咐,某这便去制白酒。”赵云泽说道。
“嗯,去吧,速将白酒制来。”魏征点头道。
赵云泽便离开正堂,去了原料提纯工坊。
“哈哈哈,魏兄啊,有你一句话,他赵鹏羽就屁颠屁颠的去为咱们制酒喝了。”杜如晦在赵云泽离去后忽然大笑出声。
魏征道:“杜大人请慎言,咱们只是想见一见那白酒实物,以利于分析案情。”
“对对对,就是为了分析案情,咱们才让赵鹏羽去制白酒的。”杜如晦会意道。
温彦博玩味的看了看杜如晦和魏征,只是笑眯眯的用手捋着胡须,也不说话。可是,他的喉头分明在咽动,许是馋酒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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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兄,你上当了!”
提纯工坊内,阎立本听赵云泽说完他蒸酒的原因,便立刻对赵云泽说道。
“怎么呢?”赵云泽纳闷道。
“在你来之前,那三位大人早就问过我等净盐和蒸酒的事情了。他们让你制酒,分明是听我等说及白酒的味道,馋了。”阎立本解释道。“原本,杜大人还想让某为他们蒸酒喝,可我说我只会净化硫磺,不会蒸酒。他们这才把赵兄喊来了。”
我勒个去,魏人镜也会耍人啊!赵云泽恍然大悟。
“那个谁,锅别刷那么干净了,就这么给他们蒸酒。”赵云泽很不地道的对着那名正在清理硫磺锅的工匠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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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杜如晦、温彦博、魏征三人盯着他们各自面前那如清水一般的一杯白酒,都有些发愣了。
“果然是清澈如水,这便是酒中的精华了吧?”杜如晦感慨道。
温彦博端起杯子,凑到鼻子底下闻了闻,赞道:“酒香浓烈,果然是酒中精华呀!”
魏征则低着头,一个劲盯着那酒杯看,似乎真的是在勘查“证物”。
“三位大人尝尝吧,也好分析案情呀!”赵云泽窃笑道。
“温大人、魏大人,请!”杜如晦端起了酒杯。
“杜大人请!”温彦博和魏征也举杯相邀。
可能是三人都已经得知了白酒的浓烈,所以他们只是小抿了一口杯中之酒。
“这酒倒是浓烈的很,可怎么有股硫磺味呢?”杜如晦砸吧着嘴唇说道。
“嗯,是有股硫磺味,太冲了!”温彦博也说道。
“赵署令,这是怎么回事,莫非你在欺瞒于我三人?从来没听说过酒会有硫磺味。”魏征直接铁青着脸质问赵云泽。
“那个……蒸酒的锅一直用来提纯硫磺,可能是没刷干净吧。”赵云泽找借口道。
“赶紧去把锅刷干净,再蒸一锅白酒。”杜如晦吩咐赵云泽。
赵云泽:“……”
我这不是给自己找别扭嘛,这三个老官,还真会使唤人。
又半个时辰过后,杜如晦、温彦博、魏征三人终于喝上了纯正的白酒。
“唉,某喝了大半辈子酒了,今日才知何为酒中精华呀!”温彦博红着脸大为感慨。
“鹏羽,胡江参你私自将这白酒分与武库别署的官员,可有此事?”杜如晦问赵云泽。
赵云泽道:“此事是有的,但也只是一回。那些白酒,是为了实验提纯硫磺的方法才蒸出的。数量也很少。”
“那……犬子杜构,可曾分得?”杜如晦又问赵云泽。
“杜构啊,他是武库别署的中层官员,自然也分了一点点。”赵云泽回答道。
“这个不孝子,那白酒定是被他偷喝了,某居然连酒味都没闻到!”杜如晦怒了。
赵云泽和温彦博偷笑起来了。
魏征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似乎他天生就不会笑。“赵署令,今日你蒸出多少白酒?只说第二锅的数量便可。”魏征问赵云泽。
“不多,有三四斤吧。”赵云泽答道。
“去,将这些白酒装坛,某与杜大人和温大人,要将这些物证带回长安,细细勘查。”魏征一本正经的说道。
“对,必须细细勘查,这些物证,一滴都不能留下。”杜如晦也应和起了魏征的话。
赵云泽:“……”
无耻啊,做人怎么可以无耻到这种地步?尤其是那个魏征,您还“人镜”呢,“人精”还差不多!赵云泽认为他有必要重新认识魏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