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武库别署的建成,兵部的培训班也总算是结业了。
在李世民告祭太庙的第二日,武库别署内卫团入驻;第三日,武库别署诸官吏、杂役入驻。
第四日,也就是突厥使团离开的第二天,从工部、将作监、军器监抽调的工匠入驻武库别署。
赵云泽将诸般杂事全交给了阎立本和方直、许敬宗三人安排,他自己则在正堂内筹划武库别署开衙后的一些事情。
阎立本走进正堂,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直接对赵云泽说道:“赵大人,工匠已经都分配到各有司了。可是,专门负责配制火『药』的工匠到现在还没来呢。”
赵云泽抬起头,望向阎立本:“前日我就已经跟陛下说过,今日工匠入驻。陛下该不会把这件事给忘了吧?”
阎立本道:“不能够!陛下虽然政事繁杂,可咱们武库别署的事情,陛下一直挂怀于心,他断不会忘了此事。”
就在这时,程处默急匆匆的闯进了正堂。
“师父,你快出去看看……”
程处默的话刚说出,赵云泽就一板脸,对程处默说道:“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在衙内莫喊我‘师父’!”
程处默连忙改口:“大人,您快出去看看吧,武库别署来了十几个宫人。”
“什么?!”赵云泽和阎立本都是一惊。
“陛下的一名侍卫,带着十几个没卵子的人来武库别署了。”程处默又说了一遍。
“陛下这不是胡闹嘛,让群太监来武库别署作甚?”赵云泽满头雾水之下,把李世民给骂上了。
“赵大人,咱们还是先问清他们来此的目的吧。”阎立本听了赵云泽的话,脸上略显尴尬,便提醒赵云泽道。
“走走走,去看看。”
赵云泽忙和阎立本、程处默出了正堂。
武库别署大门处,十几名年龄不一的男人,正扎堆在一起往武库别署内好奇的观望。
这些男人,都是作普通百姓打扮,每个人肩上都背着一个包袱。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下巴上清洁光溜的,没有一根发须。在离这些没胡子的男人三四米处,一名身着长袍的虬髯男子,倒背着手,一脸肃容的望向门里。
赵云泽和阎立本、程处默来至门口,那名虬髯男子立刻迎上去,朝赵云泽一抱拳道:“标下于天佑,奉陛下之命,特将这些人交予赵大人。陛下说,以后他们就是武库别署的工匠了,要安排他们做何事,赵大人自己一定知晓。”
这名叫于天佑的虬髯男子赵云泽认识,时常见他跟随李世民。那天李世民来武库别署验收工程时,于天佑也曾随行。
一听于天佑的话,赵云泽立刻明白了。这些太监,就是李世民给他找的配制火『药』的工匠啊。
“有劳于将军了。”赵云泽朝于天佑还礼道。
于天佑点点头,又转过身望向那十几个太监,喊了一声:“刘安,还不来跟赵大人见礼?”
于天佑的话一出口,赵云泽就见到一个熟悉的面孔从那十几个太监中走了出来。此人,正是原先两仪殿的侍奉太监刘安。
“奴刘安,见过赵大人。”刘安一脸笑容的对着赵云泽拱手,“陛下说了,这些宫中同僚,以后在赵大人这里,皆由奴统带。”
赵云泽对刘安点头道:“既然陛下已经做了万全安排,那各位便进衙吧。”
说完,赵云泽又转过头对阎立本说道:“阎大人,且为他们安排下住处。”
阎立本便带着那些人进入了武库别署。刘安却自己主动留了下来。
“于将军,陛下可还有别的交代?”赵云泽问于天佑。
于天佑道:“陛下只命标下将这些人带至武库别署。至于其他的交代,刘安尽知。”
赵云泽望向刘安,刘安点了点头。
于天佑又道:“人已带到,标下这便回长安向陛下交旨了。赵大人请留步。”说完,于天佑骑上马,沿来路而回。
刘安这时才对赵云泽说道:“赵大人,陛下说,我们这十几个人,以后便听命于赵大人。而且,陛下还说,除了奴每月回宫替这些人领取一次例钱外,其他人在没得到陛下的旨意应准之前,一刻也不得离开此地。就是死,也要死在这儿。”
赵云泽一听,心下对李世民佩服不已。让这些太监来配制火『药』,倒是能最大程度的保密。
太监就如同出家的和尚一样,与他们的家人已经脱离了关系。就是真让他们老死武库别署,他们也不敢有怨言。不像别的工匠,总得考虑放他们探亲。
不过,李世民派刘安这个小太监前来,也未尝不是存了监督武库别署的意思。
“听你话里的意思,你们的俸禄,仍然是由宫中支付的?”赵云泽问刘安道。
刘安点头道:“正是由宫中支付,赵大人这儿只需管我们吃住就行了。”
这倒是廉价的劳动力啊。赵云泽笑了。
“那走吧,我先领你参观下武库别署。”赵云泽说完,便与刘安一起进了武库别署。
——割——
回头再说于天佑。他离开武库别署,骑着马一路往长安而回。
于天佑刚上了官道,忽然心头一跳。多年跟随李世民东征西战养成的危险预判力,让于天佑心中警铃大作。
他刚想勒下马观察下周围的情形,忽然从官道斜前方一侧的树林中『射』出一箭,直奔于天佑的胸口。
于天佑听见破空之声,下意识的便往马下滚去。可他的动作终究是慢了点,没等他滚落马下,他便中箭了。好在,于天佑正好缩身,那箭矢没有『射』中他的胸口,而是『射』在了肩头。
这一中箭,于天佑也不下马了,他强忍疼痛,拨马就又往武库别署疾驰。
于天佑不是莽撞之人,他知道自己现在只身一人,对方既然是埋伏自己,那定是有预谋的。若是留在此处蛮战,自己胜负难料。
虽然于天佑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在埋伏自己,但是他却选择了最正确的处置方式,那就是逃命。
“谁让你放箭的!”树林中,一个人的声音响了起来。
“看见唐朝人,又是只他自己一人,忍不住手痒了。”这是另一个人的声音。显然,『射』向于天佑的那支箭,就是这人放的。
“我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了,执失思力让你们留下来,今后一切都要听我号令行事。我们要做的事情,不是战场厮杀,是隐蔽之事!”最先说话的那人又说道。“真是一群没脑子的家伙!”
“行行行,我们以后都听你的就是了。”『射』箭之人不耐烦的说道,“那还去不去你说的那地方观察地形了?”
“观察个屁!你这一箭,必定会让那地方的人警觉,没看到那人逃跑的方向正是那处地方嘛。本来,我还想趁着那地方外围还没派驻警戒,先领你们去熟悉一下地形,可是你这一箭……恐怕我们以后也没机会接近那地方了。”
“那怎么办?”
“回去另外想办法。看来,只能从赵云泽身上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