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寅时中，韩氏穿好衣裳起床，等去了茅房回来，婆婆和两个弟妹都已经起来了。
“老二家的，你烧火，老大家的，你洗面蒸凉皮儿，老三媳妇儿，你调好料水，再去摘点黄瓜辣椒，青菜叶子也摘点。我煮早饭。”陈氏安排好，众人开始忙活。
点上油灯，韩氏开始和面揉面，小李氏提着篮子去了后院。
映着月光，摘了七八根黄瓜，辣椒捡大的也摘了五六个。
等陈氏做好早饭，其他人该吃吃该喝喝，韩氏还在忙活。
小李氏吃好换下来韩氏。这样一刻也不敢停歇的忙碌。
老杨头带上二壮又去了杨虎家。
陈氏收拾好，看着桌子凳子都被装上拉车捆绑好，去了厨房。
“行了差不多了，这一大张一碗，得有五六十碗了，用大桶装点井水，把这个盆放进去冰着点。”
第一天做生意，陈氏不放心，要跟着去一趟，安排好家里，后院猪鸡都由李氏管着，小李氏也在家俩人做伴儿。
太阳升起，陈氏领着儿子儿媳还有妞妞儿出发，开始人生第一次摆摊。
路上偶尔邻居看见询问，也细细的讲了，给自家摊子宣传。
“奶奶，停在这吧，有棵树还凉快！”
几人走了大半个集市，愣是没有了空位，妞妞儿指的位置，凉快是凉快，就是偏僻，位于这条街上的角落，西边是个死胡同，往东去那边就是各种铺子，平时人流量不大。
“就这吧，其他也没有位置了。”陈氏看了看周围，有点不满意也没了法子。
大福把车拉过去，靠墙根到树根的位置刚好卡进去。
小折叠桌子凳子在上边先搬下来，长桌子最后抬下来。
“大伯大娘，把桌子放最这边，人家才能看见咱卖的啥呀。”妞妞儿看大伯把桌子靠树放在了里边，有点不合理，吸引不到顾客不是。
等桌子放好，下边还有一层放了碗筷，前边用了布帘子遮挡，后边方便取碗。
上边摆上放凉皮儿的木桶，用布巾搭着，料水麻酱都用坛子装着，辣椒黄瓜筐子装好也摆在上边。
妞妞儿还偷偷用小手甩了甩水，带着水珠的黄瓜更青翠了。
“先切上几碗凉皮儿摆上，那边有大青菜叶子，等会儿调好一碗，一片上放上一点。”这是昨晚妞妞儿睡觉前教给奶奶的，陈氏洗了洗手，水还是家里带来的，也不知道这能不能去哪打来水。
“老嫂子，这是卖啥呢？看着像是吃食啊？咋没有去街头儿。”旁边一个卖菜的胖乎乎的大婶儿听见这边叮了咣啷的老半天，这又开始拿刀了，忍不住开口了。
“哎，是吃食，家里新做出来的。”陈氏边切凉皮儿边回答。
“大婶儿要不要吃，我家的凉皮儿可好吃了，吃上一碗凉凉快快的，再也不怕热啦？”妞妞儿要准备发挥了。
“呦，这小丫头会说话，灵巧～”胖大婶儿夸了一句，倒也没上前来。
“卖凉皮儿，凉皮儿呦，天热啦都吃凉皮儿吧，吃香的喝辣的，麻酱凉皮杠杠的～！”妞妞儿两只手合成小喇叭，冲着街上那边人群多的地方喊。
大福韩氏还是第一次见妞妞儿吆喝。
“娘，这妞妞儿是和谁学的词，还怪顺口，啥杠杠的…”韩氏愣愣的问着同样愣愣的婆婆陈氏。
“咳，谁知道呢，估计找祥子了呗。”陈氏瞎说了句。
“麻酱凉皮儿好，尝尝忘不了，快来尝尝吧，五文钱买不了吃亏，五文钱买不了上当，五文钱的凉皮儿让你心里敞亮亮～！大伯来碗不，免费品尝～”妞妞儿卖力的吆喝着，看着远方不断有人回头往自己走开，越喊越有劲儿。
“哎，来，免费品尝。”韩氏反应了过来，连忙调好一份分装在菜叶子上。
大福拿着分出去了一份，听到了不要钱，胖大婶儿占着地理位置的优越，第一个跑了过来，“真不要钱啊？”
“不要钱，尝尝好吃不？”陈氏递到她手里。
三五成群的人涌了过来。
“不要钱？让我尝尝？”
“大家别急别急，这是十份啊。”陈氏拿着分发给最先跑来的几位。
“嗯，好吃，筋道。”
“不错，还有点辣辣的不过不是姜的辣，是味儿，老板给我来一碗！”
“好嘞，大叔你这边坐，要辣椒不，不想吃辣的不加哦。”
妞妞儿客串了伙计。
“就这绿的丝？要。辣的好吃。这小丫头，机灵。”
“好嘞，奶奶，一碗凉皮加辣。”妞妞儿这一声喊又激起了不少回应。
尝过味道的大部分都要了一份，后边陆续被吸引过来的，看着坐着的人的直呼好吃，忍不住也点了一份。
八人坐的两张小折叠桌坐满了。
“老嫂子，给我也留一碗，不要辣椒，先放着啊，等一会儿菜卖完了我带走。”胖大婶儿挤到陈氏旁边，塞了五个铜板。
大福忙着端碗，韩氏切调，陈氏坐后边洗碗。妞妞儿站在摊子前吆喝着。
“呵，这不是拿走种子的小丫头吗？”摊子西胡同走出来一个大肚子男人。
“掌柜的好啊，吃凉皮不？”妞妞儿认出来了，新开杂货铺的掌柜，这大肚子圆滚滚的身材，显眼！
“凉皮儿？！来两碗尝尝！小丫头，种子种出来了吗？”郑好看着那小马扎虽然有空位，但自己也坐不下去吧？冲胡同里挥了挥手，招呼家里小厮搬出来了一张太师椅。
“种出来了啊，掌柜的可是要兑现诺言的呦。”妞妞儿眨巴着眼睛，盯着郑好闪烁着亮光。二十两银子，发财喽！
“呦，不错不错，等收获了拿去铺子里，我一定兑现！”
这时凉皮儿也拌好了，一碗自己端着，一碗放在长桌子上。“嗯，不错不错。吃起来清清凉凉，爽滑还弹弹的劲道，好吃。再给我来几碗送回家去。”
郑好又要了几碗给家里人带去，亲娘真苦夏呢，这吃了凉凉快快的。
“我大伯都忙着呢，没法去送，让你家人来取吧。”妞妞儿摆摆手不行，这会儿摊子正忙着呢。
“那，小丫头你过去拍拍门，让郑顺过来拿。”郑好回头看了看自家小厮已经进了门，手里端着凉皮实在不想动弹，让妞妞儿去跑腿儿。
妞妞儿眼睛滴溜溜的转，“行。”
小跑进去胡同，一米左右宽的门，应该是后门。够不着门环，用小手使劲儿拍了拍。
“郑顺？开门！”
“你有事儿？”郑顺正在劈柴，听到陌生的小丫头声音还以为听错了。
打开门才认出来是外边摆摊儿的小闺女儿。
妞妞儿透过门看到里边，这块儿应该是厨房，角落里显眼的水井坐落着。
“嗯？”
“额，掌柜叔叔让你去端凉皮儿。”
郑顺看样子有十五六岁，黑黑瘦瘦的。关住门，才跟着妞妞儿走。
等到郑顺跑了两趟端走了四碗凉皮。郑好的两碗也都吃完了，拿了帕子抹了抹嘴，意犹未尽。
“吃好了掌柜叔叔？”
郑好挑眉看了一眼，啥情况？这还是这小丫头第一次怎么称呼自己。后背有点凉！
“我看你家这么近，还有水井，我们能不能打点水，用来刷碗呀？你看我家带来的都快用光了。”妞妞儿指着树根下正在刷碗的陈氏。
确实愁眉苦脸的了。
“额，行吧，不过，这咋算账呢？”郑好眯着眼假装拽了拽自己不存在的胡子。
“一桶水多少个铜板？”妞妞儿有些心痛，不过也能理解。
“不不不，这倒不用，我像是缺几个铜板的人？这样吧，以后你家卖的凉皮给我留两碗，咋样？水你们随便打，就不用从家里沉甸甸的拉来了？可行？”
郑好是真心有点喜欢这小丫头了，聪敏还孝顺，比起自家的臭小子，不知道强了多少倍了，唉，人家父母咋生的呢？！
妞妞儿连忙点头，这好事儿哪有？便宜不占白不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