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不见五指的夜下,两个黑兮兮身影轻盈落在破落的院内,其中之一手势一比,然后两身影猫着步子各自推开一扇门走了进去。
屋内黑寂一片,冰冷的空气像是锁链缠绕在周身,黑影试探着往前走了几步,越走面上凝重之色越重,屋内若有人气,不该这般冷寂才对。
他只思索倏尔,就当机立断要退出去,然刚退至门口,一把黑沉沉器物就带着风劲袭击向他的后脑勺。
黑影反应极为迅速,手中刀反手一挡的同时,立马退至室内,下一瞬,他脚下发力,浑身力量爆发,扭刀砍向门口位置,那里,是方才来人气息暴露之处。
一退一攻不过几息之间,动作很快,然门口的人速度也不慢,脚尖一点,出剑抵挡的同时身形迅速倒退几步,来到院中。
黑影追了出去,彼时刚好一弯月牙自乌云中露出来,微弱的月光下能看清二人,提剑的自是温雅无疑,而那拿刀的,却是跟在刀疤身边的刀客。
温雅哼笑一声:“等你多时了,总算是露面了。”
刀客不说话,脸色凝重。他往旁边的屋子看了一眼,那里也能听到打斗的声音,显然是中了埋伏。他心下着急,刚想转去帮忙,迎面一股寒气就直逼过来。
“与我对决还敢三心二意,甭管旁人,你先仔细自己的命。”温雅一边呵一边剑势一扫,虽只是一把铁剑,但在她的手中,却轻盈灵活无比,速度快得剑光成影。
如此凌厉的攻势让刀客不得不全心应对。只见他看似随意实则聚力的一刀砍,刀锋准确劈中剑尖,并顺势一滑,滑向剑端一侧,然后手腕力道一凝,手掌宽的刀面带着一股暗劲拍向剑刃。
这若是与寻常人过招,此时那剑必会被震得脱手飞出去,然温雅却非普通人可比,手中剑受到震击时,她反身一转,顺着那震势一扭,剑就如泥鳅似的转身,改攻刀客的下半身。
刀客两脚一弹,双腿呈双飞姿势避开,同时手中刀按下胯部,将那从下而上刺过来的剑刃挡住。
温雅吃他一挡,放弃手中剑,直接一脚对准其面部扫荡。
刀客上下遭击,一时避得有些狼狈,双脚落地的同时脸上也被擦了一脚,虽不重,但明显在这须臾间的过招中落了下风。
刀客也是许久未曾遇到如此难缠的敌手,心中的胜负欲被激发出来,他屏气凝神,全然忘了旁边屋子的对决,全身心地投入了面前的这场战斗中。
一霸劲,一柔劲,两相纠缠,一时打得难舍难分。
而另一间屋子,形势却是一边倒。
刀疤没想到进屋没杀到自己想杀的人,反而落了埋伏,此时屋内烛火亮起,八名身着软甲的精卫正从八个方向将他围住。
刀疤面目狰狞地看着前面的孙志新,吐了一口血沫子,双目带着疯狂和狠毒:“今日能得你们这么多人陪葬,我刀疤死也能瞑目了。”
然后只听他低吼一声,而后握着刀就朝立于门口位置的精兵猛扑上去。
这精兵身手也了得,快速反应欲拦住。然刀疤却是要拼命,他毫不防御,任由那刀刺中他的腹部,然后一把抓住刀刃,另一手一刀抹了精兵的脖子。
门口空出一位来,刀疤咬着牙低吼一声,拔出腹部刀,然后就往外跑。
院外,刀客正与温雅费力纠缠,听到动静扭头一看,就见刀疤跌跌撞撞而来。
刀客心神一乱,胳膊立马中了温雅一剑,他也不管,丢下温雅就朝刀疤奔去,欲带其逃走。
然此时屋内的精兵也都追了上来,院子里登时一片人影幢幢。
温雅手上攻势越发霸道,就刚才那短短数十招间,她的身体对剑术的掌控就又上了一个层次。
眼见刀客被打得节节后退,刀疤沙着嗓子吼一声,“你快逃,不能便宜了他们,能逃一个是一个。”
刀客却不听,一面艰难应付温雅,一面试图冲破另外七名精兵对刀疤的围杀。但他到底分身乏术,两头都想顾,到头来反而两头都顾不了,一时身上又中几剑。
温雅的目的是抓活口,故而也没伤要害,刀客也不知是不是发现了她的心思,总之,在见到刀疤举刀勉强隔档空中的七把夺命大刀时,他彻底放弃了对温雅的抵抗,只一心思去救刀疤,于是温雅那剑毫无偏差的刺中了其腰部。
刀客只是闷哼一声,手上的攻势却不减,逼退了几名精兵,然后一把将跪倒在地的刀疤拉起来。
两人浑身都是血淋淋,刀疤笑着骂,“你他娘的叫你走你不走,非得给这帮龟孙子多留一条命,也罢,老子要死,那就要多拉几条人命来垫背。”
刀疤瞅准一个间隙,将刀客猛推一把,推向了精兵方向。
精兵们本就浑身紧绷,见刀客扑过来,一个个都拼杀过去。刀客勉强应对,与此同时,刀疤却身子一溜,不管不顾地跑进一个房间。只剩这间房没进过,那几个小崽子肯定在这屋里。
清雨坐在床沿上,眼见刀疤带着浑身血气冲过来,她双目一闭,手微微抬起,下一瞬,轩辕剑自手中突然出现。
刀疤本以为可以一刀解决了这小崽子以泄愤,谁知眼前忽然现出一把透着寒气的冷剑,他惊诧的同时,却因为剑离得太近而停止不及,下一瞬,胸腔直直撞向剑锋,快得如刀切豆腐,立马被贯穿到底。
轩辕剑又如一缕青烟似的消失了去,刀疤满脸不甘地跪倒在床边,看着胸前的血窟窿,眼里头一次露出了惊惧之色,这绝非凡人之力。
他痛恨地咒骂,一手捂着血窟窿,一手还试图去抓清雨。
躲在角落的逐风立马冲出来,抓起一把凳子往刀疤头上狠狠一砸,“砰”的一声,刀疤彻底倒地,死不瞑目。
十安和红桃也走出来。
十安将清雨拉到自己怀里,摸着她的脑袋责备又心疼,“说了我来你非得自己上。”
清雨笑了笑,“只有我能让刀疤没有防备。”何况要出其不意地拿出剑,也只有拥有玄女殿的她才行。
红桃拿出帕子,给清雨擦着脸上的血迹。
清雨冷冷地盯着刀疤的尸体。若是按一命抵一命来算,刀疤死几十次都不够,这一剑,便算是给城外那些枉死难民的在天之灵一个交代了。
院外的打斗声也停了下来,然后就见温雅急匆匆奔进屋内,待看清室内情况后,脸上的焦急之色才褪下去。
孙志新来迟一步,本以为屋内三个孩子定没好下场,却看到刀疤死在地上,惊讶无比。
“都没事吧?”他上前问道。
逐风拱手:“多谢孙大人来得及时,今夜若非有孙大人派人前来救援,我们一家只怕小命不保哇。”
孙志新嘴角一抽,想起几日前被捉弄,不由得有些怨怼,“神医一家神通广大,这点小事,怕是本官多管闲事了。”
“岂敢岂敢。”逐风打着哈哈。
孙志新一面命人将刀疤尸体抬走,一面道:“你早知刀疤要来暗杀,却叫本官一顿好找。‘处艮宫位,既是开始又是结束’,若本官今日寻不来,你是不是心里还得给本官冠上个无用的名头。”
“不敢不敢,大人误会了,大人有所不知,这玄学之术,是看破不说破,若我直截了当告诉大人答案,那老天爷立马一个五雷就能劈下来。
这不,我虽没直言,但大人您还是找来了,大人您英明神武,举世少见啊。”
孙志新哼笑一声:“少在这儿拍本官马屁。”
逐风呵呵,一边说着好话,一边将人送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