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阳郡,闹洋洋,出个神医把名扬。家中妇,似豺狼,吓得神医躲门房。长子算,二女相,都说散财童子把家访。殊不知,黑心肠,背后花钱雇人装,却把他二人神算扬。疑信口,道雌黄,且看那张李吴杨好下场。”
饭馆里正在吃饭的清雨一众,忽听得这样一首歌谣,一时都停下筷子。
逐风走出去一看,却见迎面几个小叫花子正唱唱跳跳地你追我赶。逐风上前,摸出几个铜币递给小叫花子,问道:“你们这歌谣是从哪儿听来的?”
一小叫花子笑嘻嘻作个揖,伸手捧着铜币,道:“从其他人那里学来的,整个成阳郡都在传唱。”
“唱一天还能拿五个铜币呢。”另一个更小的叫花子高兴道。
逐风嗯一声,“行,去吧。”
小叫花子们又齐齐唱着歌谣走了。
逐风回到饭馆儿,将打听来的话告诉其他人。
温雅听完,气得筷子往桌上一插,“难怪这两日上门来的客人越来越少,我本以为是打人的事,没想到竟还有这歌谣作祟。”
十安忧心忡忡:“这些人铁了心要让我们在成阳郡无法立足,恐怕后面还会来势汹汹。”
潘明知道玉佩还能找到后,气儿就活过来了,他愧疚于皮三之事,若非自己当初糊涂,怎会招惹这样的狠人,遂赶紧就道:
“父亲已知真相,我去与父亲说,请他下令全城禁止歌谣,父亲必会同意的。”
清雨却摇头道:“这是治标不治本。何况强制手段会让老百姓心生抵触,到时候只会适得其反。”
“那怎么办?”红桃问。其他人,目光也都看向清雨。
清雨又指着一盆菜,笑问:“可看出什么了?”
众人迷惑,皆是摇头,唯红桃一脸认真:“莲藕排骨玉米,还有汤。”
还是二师姐配合,清雨心里默道一句,“巽卦。巽为风,风无孔不入。欲破此局,得见缝插针。阿爹,此事还得你往决曹衙门走一趟。”
...
成阳郡自一场盛大的医术比试后,就屡有新鲜事儿,惹得茶馆日日宾客满座,这不,大清早的,来福茶馆就坐了好几桌人,叽叽喳喳讨论的都是一个话题。
有人挑起了话头,“你们说,这神医一家子,到底是真神呐,还是装神?”
“这不都传遍了么?他们一家子花钱雇人装神弄鬼,好些人都着了道,被他们好打了一顿,现在还躺床上下不来呐。”
“那你这消息可不灵,你那都是早几天前的事儿了。后来决曹掾史张大人不是亲自下令,让衙门里的人带着真正坏事的去游街么。”
“游街?没听说过啊,在哪里游街?”
“全城游街,抓了十四人,原都是街头有名的恶霸,受人指使陷害神医一家,指使之人就那被全城通缉的皮三。”
“这倒是稀奇。那他们是怎么个游街法?为什么让他们游街?”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之前那歌谣不是传遍了么,害得人人都以为神医一家是骗子,后来张大人就下令澄清。
至于这澄清之法,就是让真正做坏事的当着大众的面承认他们所犯下的错事。
张大人令每个人胸前挂个牌子,牌子上写明了他们的罪行,还要他们念,边走边念自己犯了什么事,哎哟,只穿一身里衣,那可臊的。”
问话之人哈哈一阵笑,“竟还有这等奇事,还没传到我们那边儿去。”
有人忍不住调侃他,“满城皆知了,你是住在城门外哦。”惹得周围人都是哈哈大笑。问话之人也是一阵尴尬,呵呵笑道住得偏远。
彼时,集市上亦热闹非凡。
清雨来到一贯买的包子铺,买了两屉包子,正要往回走,见一群人忽然涌去了告示墙,原来是衙门贴了新告示。
她好奇地往前一凑,却是户曹号召大家给城外难民捐冬日物资的告示。
告示墙前围观的人群一时议论纷纷,有人觉得此举甚好,有人基于先前的征粮而抱怨连连,不过告示上也言明了是自愿,遂没有引起众人的不满。
清雨提着包子回家,其他人都起了,饭桌上,她将集市上的事儿告诉了大家。
吃完早饭,逐风十安和红桃照例要把桌椅板凳搬去院子里,清雨却将逐风唤住,“有件事还需要大师兄跑一趟。”然后回屋,不多时,手里拿着三封信函出来。
“把这三封信交给贼曹掾史,第一封让他当场看,另外两封,让他在该看的时候再打开。”
红桃赶紧凑过去,好奇问:“写了什么这么神秘?快拆开让我瞧瞧。”
逐风眉梢一扬,偏不给她看,将信揣进怀里,然后出门去了。
红桃气得指着他背影骂:“你要是敢偷偷拆开看,你就长针眼儿。”
...
贼曹衙门议事堂,掾史孙志新正与两名下属商议镇压泰安帮的对策。
孙志新道:“...他们人员分散,又混迹在难民中,强势进攻只会束手束脚。
擒贼先擒王,只要将刀疤拿下,剩下的就是一群不成气候的农夫屠夫猎户之流,威逼利诱定会乖乖投降。”
“可刀疤身边有那刀客,只怕得手不易,十人会不会过少?”一人担忧。
另一人接腔,“只要能近身,出其不意,得手的机会就很大,人太多反而容易暴露。”
孙志新沉吟片刻,才道:“选十名精兵,伪装成难民混入泰安帮,伺机而动。”
三人正在挑人选,衙役就来报,说是古树胡同的神医有要事求见。
最近关于神医一家的传言可是沸沸扬扬。孙志新心中奇怪此人怎会来见自己,另一方面却考虑到此人身份特殊,所以还是让衙役将人带去了偏厅等候。
...
逐风没等多久,就等来了孙志新,他起身拱手行礼。
孙志新将他浑身上下打量一番,才坐下道:“你说有要事相告,不知本官与神医有何话可说?莫非本官患了什么顽疾?”
逐风笑:“大人确实身患疾病,在下特意给大人送了三张药方。”边说边取出三封信呈上。
孙志新本是故意调侃,没想到竟真是来给他看病?
他心下狐疑,接过递上来的信,正要拆开,逐风却阻止道:“大人,眼下请先看第一封信,至于剩下两封,等您觉得时候到了,再看不迟。”
张志新不解,但还是依言打开了第一封信,越看眉头越紧,不过看到中段儿,眉头渐渐又舒展开,看完后,一副如初的模样。
逐风等了片刻,没听到有什么话要问他,便拱手告辞,“大人若是无疑,那在下就告辞了。”
“先生稍等。关于这另外两封信的时机,不知先生可否明确相告。”
逐风心里嘀咕,我倒是想明确告诉你,可掌门师妹没说啊。
他微微一笑:“大人莫急,时机一到,您自然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