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陈九公眼晕中,一张表格被刘闲兴致勃勃的在卧榻上敞了开。
“这是锄头,这是翻地用的铁锹,这是丝绸,这是油,这是盐!”
四开纸大小,五家所经营的大部分手工业品几乎都被罗列在了上面,而且为了照顾陈九公一家都是文盲,在产品名称后面,是格外生动的绘画出了图形来,让人一眼就能看懂,看着捧着图邓九公更迷糊的模样,刘闲是兴致勃勃的说着。
“这就是我们吴国集团现有的产品线了,邀请您老来充当地区总代理,就是这三庄九村一片范围的销售区,都划归您老代理,我们以一级供货商的价格提供给你,您负责以三级零售价销售给范围内的客户,然后允许您再招三到九名地区代理,以二级批发价从您这儿拿货。”
“从一级到三级之间的差价,就是您老的利润,不过作为吴国集团的地区总代理,您也需要和吴国集团承担同样的责任,就是您不违约的话,吴国集团不会找新的代理商,一直以一级供货商价格给您供货,只销售给您,而您也只能从我们吴国集团进货,若是从别的商人那儿拿货销售,就需要赔偿违约金。”
“若是集团违约,孤赔偿给您一百缗,若是您违约,需要赔偿给孤一百缗!”
“您明白了吗?”
“嗯嗯嗯嗯嗯~~~”
老头子脑袋摇晃的跟拨浪鼓一般,甚至听到一百贯赔偿,还吓得他脸都白了几分,看着他这模样,陈树急的悲催的一拍大腿。
“这您都不明白?就是太子爷抬举咱们陈家了,一把锄头一百文钱,咱们陈家从太子爷那里进货就是八十文,咱们卖一百文,赚了二十文,您再看三庄九村谁顺眼,招他们为小代理,他们从咱这儿进锄头就是九十文,您还赚十文!”
“谁家种地还能不买锄头不买犁呢?这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只要咱们陈家忠于太子爷,不给别家卖货,就啥事儿没有,您要是不忠,太子爷收拾您也是天经地义,对吧!”
“一把锄头二十文!!!”
陈树说了一大通,就这个二十文让老货听了进去,而且瞳孔中还冒出了金光来。
“这个什么地区总代理,老朽干!老朽干啊!老朽这把老骨头,都卖给太子爷您了!”
可是眼看着这老头子瞳孔中,似乎都直往外冒锄头了,刘闲却禁不住迟疑了起来,愕然地扭过头问陈树道。
“九公他,真听明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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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么样,刘闲这第一家地级经销商是谈成了,而且作为第一个与刘闲合作的地方经营商,刘闲还额外答应给这老家伙进行个店面装修,而且当即自掏腰包,找村里的木匠,先用大好的木头打了一块匾额,亲自用粗狼毫给他提了个店名。
吴国集团渭河南总店!
牌匾还没上油漆,仅仅缠了个红丝绸,然后“拍照”的时间还有点长,刘闲,刀总,曹总还有这陈地总挨在一起,笑的嘴巴子都酸了,吴王府的御用画师这才满头大汗的将几人大致轮廓给勾勒出来,还是仅仅将脸型纹路画好,剩下的剩下细节再回去慢慢勾勒。
又是两卷羊皮卷的协约,这头刘闲郑重其事的签上名字,还盖下了自己吴国太子的金印,那头,老家伙也是颤巍巍的“签字画押”,各执一份后刘闲满脸堆笑的对着老家伙重重一拱手。
“恭喜陈总了,闲在这儿就恭祝陈总声音兴隆了!”
好家伙,一个陈总听得这老货眉开眼笑,就好像当了大官儿那样,没剩下几颗的后槽牙都笑的露了出来。
只不过看着他背后的大牌匾,刀间那也跟着个老农似得干瘦黑乎乎的老脸,却是凝重的都好像熏了多少天的猪油一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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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陈家庄耽搁了差不多大半个时辰,刘闲又是不厌其烦的亲自教老家伙他三孙子用账本记账,还把阿拉伯数字的0到10给他挨个列了出来,进十把锄头就是画个锄头后面写个10,进一桶油就是油桶后面写个1,简单的数字符号记账法,可算是贴合了这个文盲率超过百分之九十八的西汉时代,留下这老家伙“市场调研”需要进什么货,刘闲这才回了他的大奔上。
“陈树,下一处去哪儿?”
“回主公,下一处去龙滩镇,那儿有个游侠名唤仉老歪,不管是家财还是地方上的人望,都符合主公您的地总要求。”
“那就出发!!!”
幸好这年头没有查酒驾的,刚才在陈九公家喝了几碗浊酒,周老二他们一个个喝的老脸都跟猴腚似得通红,满身酒气里一声吆喝,一辆辆大奔就好像离弦的箭那样窜了出去。
“喂喂喂慢点,别超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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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说是一天路程,可实际上,到达栎阳之后,都第三天了,不过这一路上收获也不少,见镇子就进,见庄就拜访,什么庄园管事儿,大小地主,地痞游侠,乡下黑恶势力,这一路下来,刘闲是将大汉总的数量提高到了个新高度,签下了二十多个总来,什么张总李总赵总仉总,涵盖了长安城周围一大圈儿,照着这个进度下来,后世大街淋下一盆洗脚水,泼上十个人,九人是个总,剩下一个还是个副总的盛况就指日可待了。
不过看着刘闲签约一个,随行的刀间脸色就悲催的抽紧几分,等到栎阳时候,他一张老脸都抽的跟个秤砣那样了。
“第一家榨油坊,孤就打算开设在这里了!”
这次的地形换了换,两道山峦之间夹了座深谷,大风正好从西北面吹进来,东南面吹出去,吹得人头发都跟着直凌乱,现在是秋老虎,都感觉比外面凉快几分。
“这次孤可带来了新家伙,水泥!应该能省不少糯米夯土钱了!到时候抬高地基,连着砌三座风车斜一字形,厂房从头斜到尾!”
面对着呼啸而来的关中大风,刘总满脸的期望神色。
最难得莫过于从0到1的创造,榨油这玩意太简单,刘闲在府中靠着几座大木桩就榨了,现在豪强那么多,被人看一眼就能偷学了去,刘闲为了保持着自己榨油界大佬垄断地位,真是绞尽奶汁,最后才想了这么个损招。
首先选址在栎阳,虽然偏远一点,可地址也是在长安附近,便于供应,又离长安那些大豪强远一点。
栎阳附近还有一点好处,就是荒地可圈的地特别多,这儿要是榨油工坊成了产业之后,所产出的副产品豆粕油渣正好在附近建养猪场了。
第二个就是把榨油的机械尽量造的复杂!
为了这个榨油机器,刘闲又是绞尽了奶汁,初步设计和磨坊原理差不多,大风带动风车转动,然后他特意到甘大牛子这个据说干将之后的家伙订做了个大铸铁轴承,上面雕刻螺纹,风车带动轴承扭螺丝那样将压杆扭进去,推动沉重的硬木塞子,将蒸好的大豆在另一端挤压到极致压榨出来。
压榨过后,加齿轮将榨油机调整成反转,再将巨型螺丝给拧出来。
整个机器,到时候他再用木板四周全给钉上,钉的跟个棺材似得,上面找巫师老道什么刻上鬼画符,他就不信还能让人短时间偷学了过去。
再然后,就是这水泥了。
还是最难得是从0到1这个过程,可穿越之前,刘闲就大致知道水泥配方,基本上就是石灰加硅酸盐,最早的罗马水泥用石灰对火山灰,后世煤矿矿渣,炼铁矿渣磨碎了加入石灰,也都能炼出低标号水泥,他凭啥练不出来。
整个吴王府了,估计最忙的就是投奔到刘闲属下,半个炼丹方士的笱获了。
陈树还有机会跟着刘闲四处溜达装逼耍帅,他就是彻底一失足成千古恨的失足少男了,已经忙出了996,直接变成了007。
刘闲现在是充分融入到了自己这个含着金汤勺的太子身份中来,作为穿越者,他时不时就能想起生活中缺点什么,可要是别的穿越者,还得累死累活的自己找材料,求关系,累得像个孙子似得,他一想起来点什么,直接一挥手。
“来人,请苟大师!”
然后苟获就得屁颠屁颠升起留侯张良留下的几个大炼丹炉来。
这吴国水泥就是他天天脸烧的漆黑,硬憋出来的配方,用煤渣子炉灰合着烧出来的石灰不断的调整比例,以及添加如高岭土之类的粘性胶纸进行实验,刘闲出去四处浪荡时候,他各重症初愈者足足烧了,
几百炉子,按照刘闲要求,在王府后院砌了二十几堵墙,反复试验,这才最终定下来的配方。
炼制完吴国水泥,他炼金技能至少也提升了五十个level。
用马叔的话说,
996是福报!也的确,跟着刘闲之前,苟获不过是个学过几手炼丹烧炉子,还把自己脖子吃出个大血瘤的乡下游侠二溜子而已,可是为刘闲当上了门口,仅仅这半年,刘闲赏赐给他的财物已经超过他们村头号土财主陈九公十多倍了,只是不知道以前一个人能压着陈树打,现在却还得天天枸杞鹿茸参茶补着才能撑起精神头的苟瘤子是不是真快乐了。
其实就算是最完美的水泥配方,也铁定没有糯米汁三合土夯筑出来结实,三合土浇灌出来的秦汉长城到后世都能在内蒙古草原时隐时现,明清夯造的边关角楼,专家也们也评价坚固程度是时代的奇迹,再看混凝土的公路,几年就得一修,老美基础建设,五十年就破破烂烂了。
但是,水泥这玩意太便宜了,石灰烧成灰,和磨盘碾碎了的炉灰渣子烧一烧拌一拌就出来了!和让刘闲肝疼的一筐筐黏米饭倒土里,便宜不知道多少倍,而且钢筋混凝土,建筑速度与这个时代用磨盘一下下砸出来相比,也不知道快多少。
“从这儿挖地基,建一船型地基,防止山洪爆发的流水冲击,然后建一飞桥连接右侧的山头,转运附近的栎阳,最后回转长安。”
虽然投资风车磨坊的资金多了些,也需要过些日子才能见到收益,可此地远离长安门阀窥视,长安以及附近五十万民的植物油生意,咱们至少能垄断三五年,这笔收益就远超过投资了,刀总觉得如何?”
对于刀间第一个长安土着财阀的合作伙伴,尤其是在封建时代白手起家的人才,刘闲还是挺重视的,和后世自己老板那样,比划着双手对着空气畅想了一大顿,画圆了大饼之后,刘闲又是眉飞色舞,兴致勃勃的扭过头向他询问道。
谁知道他话刚说完,这几天越来越沉默,今个开始出发就直发愣的刀间忽然重重一抱拳,扑腾一下跪在了地上,这一幕直接给刘闲看傻了。
这感觉就是他这好不容易才找到点当初自己老板四处拉投掷忽悠人下本四处挥斥方遒的快感来,好家伙,刀间又给他扯回了古装戏片场了。
愕然的
“刀总,你这是干什么?”
“太子......,不,刘总,刀某希望带全副身家,投身在您的麾下!”
“为啥?”
正在那儿指点江山,画大饼来瘾呢!刘闲震惊的眼珠子都是瞪得滚圆,可跪在地上,双手奉着拳头,刀间却是压根就没和他结实,黝黑褶皱就好像老农一般的脸上充满了严峻与认真,甚至还带了一股子凶狠,格外坚决的又是抱拳拜了下来。
“若是刘总不答应,刀某也不和刘总合作榨油了!而且刀某一定会会想尽办法,动用一切关系,让刘总的生意也没法进行下去!”
这提莫太龙傲天了吧!刀间这身价放到西汉这个时代,世界五百强的资格有了,这么个人物跪在地上哭着喊着要带着全副身家投奔自己,不然的话就玩命和你干,看着这家伙干瘦的脸,刘闲都忍不住摸了摸自己脑门上,想看看有没有金光冒出来。
好半天,他这才双手搀扶住了刀间的胳膊,一边拉扯着,一边郁闷的问道。
“刀总,你这又是何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