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时间,让尔等编练神机营,三百万两银子,两百门西洋大炮,两万支西洋鸟铳,全部给了神机营。到了今日,尔等竟说,非李亭之对手。
难道非要李亭进了北京城,尔等才会与之一战吗?”
崇祯不理睬孙传庭的解释,眼睛里几乎喷出火来,愤怒的咆哮着。
“福王、郑王、赵王、唐王、崇王、楚王等等一众亲王被杀,周王、潞王、襄王等一众亲王被逐出亲王府,河南、湖北之官员,他任意选用,杨督师被他打死,左良玉被他所杀,朕在湖北剿匪的十五万大军被他两天内打的全军覆没。
如今,他兵马越发雄壮,已有二十多万之多。河南、湖北之地,皆被他所占。长江之上,尽是他的海船。湖北、河南之地,到处跑着他的马车。
如今更是什么流言四起,百姓不安,说什么‘十八子,主神器’,分明就是要造反,分明就是要取代朕之大明江山?
洪承畴,你让朕隐忍以待,从他杀福王世子,就说李亭实力强悍,不可用强。陈新甲,你让朕重编新神机营,朕也答应下来。
孙传庭,朕将你从监狱里放出来,让你编练新神机营,让你去澳门采买西洋兵器,让你去南洋采买兵器,所有的一切,就是用来对付李亭的。不是让你为李亭说好话的!
尔等告诉朕,还要朕隐忍到何时?尔等告诉朕,神机营何时能与李亭一战!”
崇祯歇斯底里的在西暖阁叫喊着,似乎一个受委屈许久的孩子,终于要发泄出来。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崇祯一怒,整个紫禁城似乎都听到他的咆哮。
天上圆月高挂,整个紫禁城笼罩在凉凉的秋月之中,静寂无声。唯有崇祯的怒火,打破秋夜的清冷,带来令人心惊胆颤的回声。
西暖阁外,站岗的卫士身子发颤,不敢多动一下,不敢多发一声。
西暖阁内,洪承畴、陈新甲、孙传庭全部趴伏在地,大气都不敢出。
唯有灯火,在来回的闪动,映衬着崇祯有些扭曲的脸庞。
“陛下,臣有一策。”
过了许久,洪承畴终于起身,缓缓开口进言道。
崇祯发泄一阵,似乎心头之怒火平息一半,颜色缓和一些,淡淡的说道:“洪爱卿,请讲。”
“陛下,如今李亭其势太大,要用神机营或者我官军,势必难成。不如以驱狼吞虎之计,让李亭去建虏之地,让他去平定建虏。
李亭当日曾言,对付大明之乱局,他有三步走之方略,一为打残建虏,二为平定国内流寇,三则是彻底灭掉建虏。
打残建虏,他已做到,平定国内流寇,同样他也做到。李自成、张献忠、罗汝才等贼寇皆被李亭灭之。如今天下,再无大股流寇祸害。
放眼天下,当今朝廷有两大敌人,一为李亭之铁拳军,二为建虏之兵。
李亭虽嚣张一时,有不臣之心,但终究未敢擅改名号,依旧以大明之总兵自居。
陛下依旧有着大义之名分。
以臣之见,不如陛下颁发明诏,敕令李亭带铁拳军彻底平定建虏,以血大明几十年之耻。
李亭若不从,则失掉大义之名分,于他不利。
李亭若从之,先让他们二虎相争。战局在建虏之地打,建虏只会越打越弱,而李亭出兵千里之远,也将白白损耗无数兵马钱粮……”
“爱卿之意,可是让鹬蚌相争,朝廷好渔翁得利?”崇祯听着眼光闪亮,脸上恨意一扫而空,浮现出淡淡笑意来。
“可李亭去年用一万多兵马,就将建虏打残,灭其十余万兵马。如今他收服流寇,打败官军,手下收服兵马二十余万,打建虏不是轻而易举吗?”
说着话,崇祯脸上再次浮上阴云。
“陛下,去年李亭打败建虏,乃是打的建虏必争之地,如大凌河城,如辽阳城,这都是建虏非得出重兵与之相战之地。
而今,李亭兵强,天下皆知。建虏必不敢跟李亭用强兵抗衡。
但是,建虏之地和我大明一样,其地甚广,北至瀚海,西至流沙,加上蒙古各部落之地,几达万里之遥。
李亭兵至,建虏必然避其锋芒,以广阔腹地与李亭周旋作战。李亭兵再多,一旦进到建虏之地,占一地就要分兵守之,其兵只会越来越弱。
而蒙古之浩瀚草原,如同无边之海,李亭即使再强,要想追击与之周旋建虏之兵,也是困难重重。
到时候,即使损兵折将,未必有大的收获。即使他打胜,也将损耗无数钱粮。其势力,必然被削弱。
而此时,正是我一举灭之最佳良机!”
“好好好!”崇祯连声赞叹,眼中亮光闪烁,看着洪承畴欣喜赞道,
“爱卿不愧朕之股肱之臣!”
“臣愧不敢当,为陛下分忧,乃是臣下之责。另外,建虏自从去年被李亭打败之后,也有新的举动。”洪承畴见崇祯满意此举,接着欣喜的说道,
“臣派出之密探,发现建虏也像我大明一样,在编练一支新的神机营一样的队伍。而且,他们那里洋人甚多。
如果臣没有猜错的话,建虏应该派人跟西洋人有所勾结。
李亭前年在吕宋之地,杀西洋人达两三万之多。那个据说叫西班牙之国,也是欧洲之强国,岂能咽下这口恶气?”
“你是说,建虏跟西洋勾结,正在筹谋对付李亭?”崇祯眉飞色舞的问道。
“正是。只是他们也许未做好完全之准备,现在尚在秘密筹备吧。”
“陛下,我在南洋也见过有建虏之人,秘密去跟西洋人采买大炮和鸟铳。带头的正是代善。”
一旁的孙传庭再次证实此事。
“看来建虏也在准备与李亭血战,再加上西洋之人,那建虏之势,现在也未必像我们想的那么弱。那好,就让李亭跟他们血斗吧,无论如何,得利的都是朝廷。让他们鹬蚌相争,哈哈哈哈……”
说着话,崇祯哈哈大笑起来,一扫刚才的暴戾愤怒。
紫禁城,再次清月冷照,不过,此时倒是只有欢愉之声,再无刚才暴戾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