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笼罩着北邙,眼前无数火把闪烁,宛如流动的星海。
北邙说是山,其实准确的来说,应该就叫做塬,是一片高岗平地。
山势稍稍有起伏,但是并不很大,除了坟头多一些,大多地方车马通行都毫无障碍。
上了北邙山之后,张凯已经率领骑兵先行,分兵两队,绕行两侧,如疾行之箭,直插洛阳西门和东门外。
李亭和袁时中乘着几百辆马车,浩浩荡荡,如同山上洪流爆发,向着洛阳北城激荡而去。
李亭站在车队中间,一辆特制的高大马车之上。
在其身旁,袁时中昂首站立,正向前打量着眼前星海,那是李自成又派人过来,企图拦阻他们大军冲向洛阳城。
“我们骑兵早就过去了,他们还来拦阻我们,真是……不知死活”袁时中感叹一声来送死的李自成的队伍。
“李总兵,以我们铁拳军之军力,其实要打洛阳早就可以拿下,为什么今天才来打这里?”
这个问题憋在袁时中心中好久,洛阳越来越近,他忍不住问道。
“洛阳不算什么,我等的就是李自成。”李亭淡淡的说着。
“李自成?”袁时中有些不可思议。
“李自成在山中,我如何打他?劳民伤财,未必有什么结果。但是现在不同,他队伍大了,就非要出来攻打城池,来获取给养。要不然,穷山窝里,缺吃少穿的,他再多大军,很快就会溃散一空。”
袁时中做过流寇,自然知道流寇就要不停的抢东西,要不然根本活不下去。而队伍越大,当然需要抢的越多。
袁时中心中一惊道:“你是说,这洛阳就是你专门留给他,好让他来攻打的?”
“呵呵,正是,这一下,他20万大军在云集洛阳,我要打就轻松多了。”
“可是要想抓住李自成,恐怕也不易,他做流寇已经十几年,打仗未必在行,可逃跑只怕少有人比的上。”
“哈哈哈,你这算说对了。李自成纵横十余年,兵力多时达几十万人。兵力少时,也只有几千人马。这一次,即使我们狠狠的打击李自成,他至少还能有几万兵马逃掉。”
“那怎么办?他老是祸害,又不好抓住他,岂不是让他经常骚扰我们?”
“先将他打残,一下子打的他晕头转向,然后彻底将他逐出河南,以后想起我们,就会心有余悸,再也不敢,也不会想着进入河南之地。”
李亭说着这句话,车队前面,无数的火光在车前闪动,红红的火光,点燃了天空。
极目视野,北邙山上茫茫一片原野,到处都是闪动的火光,到处都是人,最前面的离李亭车队大概也就百余步远。
映红了眼前无数李自成大军的粗糙的脸庞,刀矛如林,闪着幽幽的寒光。
这时,铁拳军的车上,无数枪支,已经对准了前面。
这种遭遇战,基本都是前面的小军官自行决定开火时间。
车队停了下来,遭遇战正式开始。
“嘭嘭嘭!”
当枪声响起的时候,正向前奔跑的贼寇们,猛地发出一声声凄厉的惨叫,身子倒下去,如同成熟的麦子遇上锋利的镰刀。
“啾啾啾!”
空中子弹的破空声,一直在所有人的耳边萦绕。
“轰隆隆。”
宛如天崩地裂,震耳欲聋,似乎天塌一般,一声声大炮的爆炸声从车队两边传来,震动整片大地一阵晃动。
紧接着十几道红线飞有十几丈高,每一条红线之上,红色火球旋转着,带着刺耳的呼啸声,宛如一个个夺命的幽灵,从车队中间飞来,直扑对面贼寇大军之中。
大炮一现,顿时犹如改天换地般的威势,一下子震慑住了李自成大军。
李亭和袁时中见的多了,只是淡然的看着。
流寇们显然没见过如此多的大炮,顿时慌了神,正在惊叫中哭嚎之际,转眼间,对面又有无数个大炮飞来,空中至少几十道火线来回的闪烁着。天上犹如扑来一张巨网,半个天空到处是飞旋的红火球。随着火球飞进他们的队伍,一片片贼寇倒下去。
几乎眨眼之间,浩浩荡荡的流寇五万大军,转眼间至少一两万人倒下去,瞬间少了近乎一半人。
“这……这怎么可能?”
站在队伍中间的,准备拦阻李亭的贼寇大将郝摇旗,顿时手脚颤抖,心都在滴血。
这是李闯王费尽多少心血才拉出来的队伍,又是他们攻破多少山寨,抢来多少粮食养活的大军。
即使攻打洛阳也才用了10万人围城,这5万人,本来按照郝摇旗的想法,不是拦阻李亭,而是将他再次赶进黄河里。但是没想到,对面的铳炮实在强大的不像话。
枪声响过,无数人倒下,黑夜里其实没有太大的恐慌。
可是这如雨点般的炮弹飞来,还没砸落下来,那种惊天的气势,就将下面的贼寇吓的瑟瑟发抖。
“快撤!快撤!”郝摇旗这一刻知道,他们跟李亭的队伍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妄想战胜他,或者阻挡他,简直是痴心妄想。
为今之计,只要逃命,疯狂的逃命,不光这里,就连洛阳城下,也必须尽快逃命。
可是此时,已然晚了。
“冲!”
李亭眼看对面几乎开始奔溃,一声号令,全军出击。
几百辆马车,同时奔腾起来,直冲进贼寇的大队中。
但凡还在眼前站立的贼寇,子弹转眼就到,将他们打倒在地。
“嘭嘭嘭!”
如同下山猛虎冲进了羊群一般,杀进贼寇队伍中的车队,横冲直撞,对面没有任何阻拦的力量。
眼前火光闪烁下,无数的贼寇丢掉手里的兵器,跪倒在地,身子颤抖着,嘴里不停的喊着:“军爷饶命!军爷饶命!”
“快,快去跟闯王报告,要赶紧撤离,铁拳军实在太强……”
乱军之中,郝摇旗跟着身边几个人高声喊着,一个子弹正中他的胸口,他身子一晃,头一歪,他没想到,他的小命就结束在北邙山上。
唯一欣慰的是,总算有个好地方可以埋他了。
毕竟,活在苏杭葬在北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