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庭西山,这个太湖里的宝岛,对于李亭简直是有着战略意义一般的重要。
这里,外面人难以进来,但是要去四方却极度方便。
可以作为隐秘的生产基地,可以做隐秘的练兵基地,就连造船,就在岸边一样也可以搭建出一个造船厂来。
李亭带着陆冲转了一圈,越发满意这个地方。
现在,岛上东北部一片荒野之地,新投降的贼寇,正在赵庆杰的吆喝下,绕着圈子跑起来。
“跑起来!”
“跑起来!”
赵庆杰甩掉宽大的长袍,露出红铜般的胸膛,将花白的头发挽紧,将腰中的板带勒了又勒,50多的人,精神焕发如同一个小伙子一般,眼睛闪着晶亮,手中拿着长鞭,喝令着一旁奔跑的贼寇。
不少贼寇已经累的躺在旁边的草丛中,赵庆杰依然瞪大眼睛,嘴里厉声喝道:
“继续跑!继续跑!”
贼寇们听到,犹如掉了魂一般,踏踏踏踏的脚步声不敢有丝毫停歇。
见李亭走过来,沈潘周三胡里旺等几个贼寇头目有些紧张的赶紧上来见礼。
“李公子,老赵可是就没让停,一直就这样跑,你看是不是劝劝他?”周三上前试探地问道。
他们实在不明白,自从投降之后,掩埋好尸体之后,这里清理出来,那个老赵就让贼寇们在这空地跑啊跑啊,都跑一个时辰,他老人家似乎越发精神。
他们几个头目虽没让跑,可是心里也是惴惴不安,这个老赵到底要干什么?李亭公子到底要做什么?
李亭手一挥笑道:“这是我让他做的找出600水性好,体格好之人,让他训练训练,以后好跟着我发大财。”
见是李亭之意,三人都不再多说什么。
李亭沉声道:“你们三个也帮助老赵管好水师之事。”
沈潘拱手道:“是!”
……
600水贼要跟着出洋,当做水师之用,老赵不好好训练一番,李亭怎能安心?
陆冲等人,将这次被淘汰之人,集合起来,准备培训一番,尽快将这里的生产基地设置好。
韩举等人,过几天就到,在这里生产枪械子弹,不用半个月,所有应用之物就能备好。到时候,就是差不多出发的日子了。
另外,一条龙、郑云九、高鹏等人也快要到来,也只有此地是个不错的军事基地,他们来此,就能展开先行的训练。
……
一个破旧的大院内,郑元勋一脸的颓丧,无精打采地坐立在枯草上。旁边郑元贵等人已经劝慰好一阵。
见李亭进来,郑元勋仍旧有些激动,站起身来道:
“哎,要不是你救我,这次我就……哎,不说这些了。太湖里这些水贼,我是知道的,都怪我一时侥幸,想着白天应该无事……”
郑元勋是去湖州找些做生丝的大户,劝他们加入南洋商社之事。那些大户,也算给面子,有给五千的,有给一万的,大多并不看好南洋商社,算是没把握,也来捧捧场吧。也就郑元勋这个大盐商的面子够大,一般人那里有这么大面子?
“我在湖州筹集了5万两银子,最后去归安(湖州吴兴,距离西山岛40多里)拜访了茅家。”
“茅家?”
“茅元仪他们家,茅夫人娘家本姓沈,乃是原来河南巡抚沈季文之女,跟我舅舅家还是有些亲戚,沈莹还要叫茅夫人姑妈呢?”
哦,原来有点亲戚关系,李亭有些了然。
“茅元仪,茅元仪……”李亭感觉这个名字似乎很熟悉一般,不禁喃喃念叨道。
“茅元仪大人,我给你说说。有一首诗,这样说他:年少西吴出,名成北阙闻。下帷称学者,上马即将军。”一旁的郑元贵开口介绍道。
“茅大人可是了不得的人物,据说他从小不爱读八股文章,就喜读兵农之道,后来熟悉用兵方略,对各地地形尤其了解,长城沿线的九关之关隘、险塞,都能口陈手画,了如指掌。”
“后来建虏崛起,连败我大明王师,举国哗然。茅大人焦急忧愤,不亚于旁人。他没有去到处跟人辩说如何打仗,没有去指责那个将军不会打仗。
他自己在家,专研历代兵法之书,收集各处战具、器械之图案文章,编辑大着《武备志》,那年,他才27岁。”
李亭点点头,心里暗道:这是个做事之人。
“此书一出,声名大振。被孙承宗大人揽于幕下,跟袁崇焕大人,孙元化大人等一起,随孙承宗大人一起督师辽东。
后又协助大人加强辽东水师,并且立下赫赫战功。
后来因为魏忠贤专权,茅大人被削籍返乡。
到了魏忠贤下台,茅大人又得以重用,因战功升任副总兵,后来督帅觉华岛。无奈,又被权臣梁廷栋所忌,被迫去职,后又受辽东兵哗的连累,发配福建漳浦。”
大明朝官场,犹如一个巨大的淘汰机器,真正做事之人,基本难有好的下场。
以前的袁崇焕,孙元化,都是被这机器淘汰,被朝廷所杀。
而他,茅元仪也是戴罪之身。
当然,这个名字还有很多,这是个超级奇怪的现象。
甚至奇怪到皇太极见到洪承畴都问及这个问题。
李亭自然明白,太能做事,抢了太多人的功劳,大家容不得他如此表现,于是,大家一起动手,将他拖下来再说。
这是个人才,更加巧合的是,他熟悉战略,又能谋划战术,还多次参战,战功赫赫,又两次参与水师建设,带领水师打过仗,可以说,这是一个水师的帅才啊。
李亭有些心动。可惜现在是戴罪之身,他要是在家,现在就是绑也要将他绑来。
李亭正想着。
郑元勋接着介绍道:
“茅家之人,也是好久没有茅大人消息,一听说有去南洋的商船,激动不已,命他的家人立即拿出5万两银子。
她说她不要股份,只要能给茅大人捎去些酒,捎去些衣物就好。
她的股份,自然是她的股份。可是她的那些要求,我哪里敢答应,我只是说帮她来问问你,看你能否做到?
她很心急,派一个管家,一个账房先生跟我过来,一定要尽快见到你,因此我们才走的太湖,然后就遇上了水贼……”
“她的管家和账房呢?”李亭环顾一周问道。
一个白发老者站起身道:“我乃茅家的管家,账房先生已经先行回去。”
“好,你回去告诉夫人,我一定将东西送到,不过,我一定要先见到夫人。”
“是!”管家答道,“我一定将公子之话带到。”
南洋未来之争,必是海军之争,有了人才,才能有最后争胜的基础。
这样的人才,天下难见几人,自己岂有错过之理?
李亭心中已经打定主意。
他想的不是见茅元仪,而是要将他带走,这事,至少也要先跟夫人说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