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珠从善如流地屈了屈膝,“多谢惠妃娘娘良言,嫔妾谨记在心。”
惠妃的肩舆渐渐远去。
良嫔也告了辞,回了承乾宫。
英珠在原处站了会儿,也回去了。
想到惠妃的话,不免有些怔忡,难得能听到惠妃那样的话
一直以来,惠妃在她印象中都是个十分刻薄,心胸狭窄之人。
即便方才那些话并非好心,她却也感受不到什么恶意。
仿佛只是随口一说。
九月中旬,太子大婚,二福晋瓜尔佳氏入住毓庆宫。
因尚未行册封礼,故而只称呼其为二福晋。
入了十月,钮祜禄氏病倒了。
钮祜禄贵妃一向身强体健,骤然病倒,着实让所有人意外。
英珠主动前去侍疾。
十阿哥大了,知晓额娘生病意味着什么,除了做功课的时候,其他时间都守在钮祜禄氏跟前。
钮祜禄氏让人把十五阿哥送到了英珠的钟粹宫,以免沾了病气给孩子。
仅仅五六日,十阿哥就瘦了一圈儿,哭的眼圈儿通红,无论怎么安慰都没用,赶也赶不走。
钮祜禄氏也就随他了。
虽如此,永寿宫的人却并未放在心上,生病乃常事,无病无灾的才奇怪。
都以为吃了药,过一阵子就好了。
却不想钮祜禄贵妃的病一日比一日严重,太医开的药并未缓解病痛。
英珠是有所预料的,却并未露出来,依旧如往常一般,轻松地陪钮祜禄氏说着话,一边又宽慰十阿哥。
仿佛真的只是小病。
皇上来永寿宫的次数多了,陪钮祜禄氏的时间也多了。
这一日,英珠刚哄了十阿哥回阿哥所,看了眼闭眼睡下的钮祜禄氏。
正要去永寿宫的偏殿歇下,忽然肚子一阵疼,弯下了腰。
金铃忙问,“主子,您怎么了?”
“明日请太医看看吧。”英珠坐下,待疼痛缓了些,说了句。
脸色仍有些苍白。
金铃答应了。
到永寿宫偏殿歇下,英珠闭上眼,手放在腹部。
这些日子她隐隐有些感觉。
虽然仍不确定,但小心起见,还是要让太医诊一下。
这些时日她的确有些累着了,决不能让肚子里的孩子有任何差错。
翌日一早,太医来给钮祜禄氏诊脉。
诊完脉,说是病情有所好转,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紧接着英珠将刘太医叫到了偏殿,让他给自己诊脉。
金铃到门外守着。
刘太医诊了片刻,眉头渐渐皱了起来,神情有些严肃。
英珠屏住了呼吸。
刘太医又诊了她另一只手的脉相,良久,眉头舒展,起身拱手,“恭喜娘娘,贺喜娘娘,您已有喜一月有余。”
得到答案,英珠立刻问,“胎儿如何?可健康?”
刘太医道:“娘娘请放心,只要您接下来好好养胎,莫要再累着,胎儿是无碍的。
奴才建议,您还是多休息的好,切不可再劳累。”
英珠颔首道了谢,唤了金铃进来,赏了刘太医,嘱咐道:“此事还请刘太医暂且保密。”
刘太医应了是,退了下去。
英珠思忖了下,还是在皇上再次来探望贵妃时,悄悄与皇上说了。
康熙面露诧异,“当真?”
英珠微笑颔首。
康熙抚掌,欣然道:“瑚图玲阿,你真是朕的功臣。”
又拧起眉头,“既然你有孕在身,便无需在此伺候,好好安胎要紧。”
英珠屈了屈膝,道:“皇上,嫔妾希望继续留下照顾贵妃娘娘,您放心,嫔妾一定会多加注意,绝不让自己累着。
还有,嫔妾认为此事还是暂且不要告知贵妃娘娘,以免贵妃娘娘忧心。”
康熙不满轻斥,“瑚图玲阿,你该知晓,龙嗣不可轻慢,朕绝不允许你拿龙嗣开玩笑。”
见他已有生气的迹象,英珠忙讨好地轻抚他的胸膛,柔声劝道:“皇上,嫔妾会当心的,您就答应吧。
您放心,只要嫔妾有一点点不舒服,一定回钟粹宫好好安胎。”
康熙脸色微霁,握住她的手,“记住,有一点不适就回去,一旦龙嗣有任何意外,朕决不轻饶。”
他语气狠厉,仿佛是认真的。
英珠笑着点头。
之所以继续留下,是担心被人发现异常,动了手脚。
她并非拿此博宠爱之人,若她能够顺理成章地因此“病倒”,方能掩饰这一事实。
此时就病倒,未免有假。
然而,此事还是未瞒过钮祜禄贵妃。
没过几日,钮祜禄贵妃把她叫到身边,目光如炬,“怀了孕为何要瞒着?”
英珠一怔,旋即道:“您还病着,嫔妾只是希望您能安心养病。”
钮祜禄贵妃哼了声,脸色本就苍白,此时更差了,“此刻本宫就能安心了吗?
不必在此讨本宫开心,本宫还不缺你一个人伺候,回去安你的胎去。”
语气并不好。
英珠无奈,“嫔妾一直有喝安胎药,挺好的。不过,您是如何知晓的?”
钮祜禄氏拧眉,“你那点把戏能瞒住本宫?本宫的人瞧见了你那药,并非一般的药,自然就清楚了。
本宫的人都能发现,何况他人,一旦有人趁此下手,你以为你能躲得过?
说你蠢还真不冤了你。”
英珠自是没指望真的瞒住钮祜禄贵妃,只是没想到她这么快就知晓了。
“好了,奴才这就回去,您别生气了。”英珠宽慰她。
钮祜禄氏脸色这才好转。
翌日,英珠就以“病倒”为由回了钟粹宫安心养胎。
十五阿哥虽小小年纪,却也懂得关心人。
自打钮祜禄氏病了,他住进了钟粹宫,就一直牵挂着钮祜禄贵妃,一直向英珠打听。
“额娘,贵母妃好些了吗?胤禑何时才能见到贵母妃?”胤禑眨着一双纯真的大眼睛,有点惶恐的模样。
英珠将他抱在怀里,摸他的脑袋,“贵母妃需要休息,等贵母妃好了,额娘就带你去见她好不好?”
胤禑哦了声,依旧有点不安的样子,小手拽着她的衣袖,“额娘也不舒服吗?”
说着,眼里已经含了一泡泪。
两个亲近的人都病了,难怪孩子如此不安,如此惶恐。
英珠道:“额娘没大碍,只是有些累着了,歇息几日就好了,胤禑多陪陪额娘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