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来快来。”红鸾迫不及待的把她拉到一个房间,沈思言下意识的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
怎么说呢?她一直以为“病如西子胜三分”这句话是说女人的,但没想到这句话用到这个男人身上竟如此贴切。
唇色白的没一滴血色,像个易碎的瓷娃娃,再加上他长相本就偏妖,但妖而不媚,躺在这床上倒真有几分“病美人”的味道。
“你从那儿弄来的?”沈思言一改刚才的淡漠,激动地抓住了红鸾的手腕,什么胭脂味?分明是铜臭!不过她很爱。
红鸾这时候却摆起了架子:“怎么?不嫌弃我身上这胭脂水粉味儿了?”
她就猜到这妮子好这口。
沈思言很严肃的看向身后的拈花惹草:“我刚才有说嫌弃了?”
拈花惹草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
红鸾被这主仆三人气笑了,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我昨天去郊外给我娘烧纸,不小心捡到的。”
说的就好像捡了颗白菜那么简单。
沈思言又凑近看了几分,忍不住咂嘴,她怎么没这么好的运气捡到这么个美男子?
“言妮子,真不是我吹,这人放在咱听竹园,客人至少翻三番。”
红鸾虽然经商确实不怎么滴,却是出了名的爱财,眼前人虽美,但没有银子更具有诱惑力。
这虽是酒楼,但照样有来听曲儿的,照这人的模样往那一放就是个活财神。
“可找大夫看过了?”沈思言问道。
看着这人伤得不轻,眉头紧锁,满目的病态。
说到这儿,红鸾就有些可惜的摇了摇头。
“看是看过了,只是身子骨太弱,没几年活头儿,不过没关系,反正干这行儿的吃的也就这几年的饭。”还没见过哪里的人找个老叟来弹琴的。
红鸾随意弹了一下指甲,说的云淡风轻。
沈思言听了红鸾的话皱了皱眉,她不是古代人,对生命有着截然不同的看法,她自问不是什么好人,但也做不出为了银子拿一个人命做赌的事情。
“等他醒来了,问问他会不会什么才艺,若是会便让他偶尔表演点才艺,不会就给他点银子从哪儿来回哪儿去。”沈思言说话的生意淡了下去。
她非圣母,不养闲人。
红鸾看了她一眼,冷嘲一声,但没说什么,留下沈思言主仆三人在房间待着,扭着细腰出了门。
都说沈家女子沈思言跟她爹一个样,不仅模样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双桃花眼不知乱了多少人的心。
连风流的性子都分毫不差,可她红鸾知道,言妮子这人平日里虽说不着调了些,但她比她爹有度,也比她爹多了个正常人会有的东西——心。
沈连渝,你女儿比你像个人样。
京城人认识她都从听竹园开始,可曾经也有那么一个少年郎,在泥泞中朝她伸出了手,护她清白,保她一生平安。
只是啊,少年郎无心,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那沾了万花的少年郎却对她避而远之。
当时的他怎么说来着?哦对——“你身上没那胭脂味儿,我喜欢胭脂水粉。”
或许红鸾一生都不会明白这句话的含义,直白点儿来说“我不碰干净人儿”。
“小姐,你当真要把他留下吗?”拈花看着床上的男子也是微微红了脸,她还未曾见过如此好看的男子。
沈思言看到拈花的表情笑了笑,有了逗弄的心思:“怎么?看上他了?”
拈花吓得赶紧摆了摆手:“奴婢不敢,奴婢是要一辈子跟在小姐身边的。”
沈思言拈花的动作逗得“咯咯”笑了两声,转而又看向床上的男子。
这人的皮肤还真是好,光滑又白皙,妥妥的冷白皮,如此想着,一双手就不自觉的覆上了男子的脸颊。
唔,手感很好,眉毛不浓不淡刚刚好,比平常的剑眉长了些许,锋利了些许,却丝毫压不住他身上的那股邪气儿,睫毛也很长,眼睛也生得好看。
眼睛?
“卧槽!”沈思言吓了一跳,连跳三尺远。
“小姐。”惹草快速扶住了沈思言,才避免一场摔倒社死场面。
“你是何人?”一双眸子有着不同于模样的冰冷,谨慎的看着沈思言三人。
“你醒了?”沈思言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没急着回答他的疑问。
君策环视四周,红罗帐高高挂起,房间里还似有似无的飘着一股特殊的香味,这香……
“你”
“我叫沈思言,没错,就是你想的那个沈思言。”沈思言又笑眯眯的走了过来,许是现代留下的习惯,让她下意识的伸出了手。
君策看着眼前的手皱了皱眉。
沈思言?沈连渝的女儿?
不是死了吗?
既然她是沈思言,那这里是云雀楼还是听竹园?
不知想到了什么君策赶紧低下头检查了一番,发现还是他昨日的衣服长舒了一口气。
沈思言看着君策的动作有些无语:“你一个大男人还怕被我一个女子占去了便宜?”
君策一副“不应该是这样吗”的眼神看着她:“寻常女子我自是不怕。”
沈思言:“……”她名声究竟是有多差啊?
后面的拈花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就连一向沉默的惹草都在努力憋笑。
沈思言扭头瞪了两人一眼,又转头看向君策:“你还没说你叫什么呢。”
君策面不改色吐口而出:“李大柱。”
沈思言怀疑自己听错了,表情有一丝龟裂:“什……什么?”
“李大柱。”君策平淡的又复述了一遍。
“呵,呵呵,好名字。”奈何本人没文化,竟找不出其他的词来夸赞一下。
“这是听竹园?”房间的隔音不是很好,能够听到外面弹曲的声音,君策未曾听到女声,想来是听竹园无异了。
沈思言打了个响指:“聪明。”
“成了,你先好好养伤,本公子还未吃饭,先走了。”折扇一挥,将公子哥儿的动作扮了十成十。
走到门外稍远了些,悄声对惹草说了些话,惹草领命离开。
拈花看着惹草离开的方向一张小脸皱成了包子:“小姐,你只会压榨惹草,她还没吃午饭。”
沈思言弹了一下拈花的脑门儿,拈花吃痛后退了一步,颇为委屈的看着沈思言。
“你眼瞎啊?刚才我给她的那只镯子你没看见啊?当了好几顿饭钱都有了。”
也不知道原主是怎么教的,明明两人都是跟她一起长大的,性子却天差地别。
听竹园的厨子是花大钱从江南一个酒楼那里挖来的,烧菜的手艺不比醉仙楼的差,只是她爹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这么好的一个厨子非得放在听竹园,云雀楼可是酒楼,放在那儿比这里可妥当多了。
“我饿了,让单大厨弄点吃的。”
一楼和二楼中间还搭了一层楼梯,专门供人听曲儿准备的,红鸾随意选了一个位置坐下,一袭红衣衬的她更白了几分,凤眸浅醉,就连说出得话也醉人了几分。
“我已经吩咐了,快来陪姐姐喝两杯。”
沈思言还不知道古代的酒什么味,凑近闻了闻,随后赶紧撤过了身子:“不喝。”
味道也忒重了些,堪比那二锅头。
红鸾好奇的看了她一眼:“以往你不是最爱喝酒了吗?”
沈思言用脚勾过来一把椅子坐下来,说话脸不红心不跳:“来月事了。”
看来她以后还要学喝酒了?
不得不说,现代尝遍了人间美味的她,本来以为对美食会很挑剔,但单大厨做的让她丝毫挑不出错来。
龙须面做的很筋道,在这个调料缺乏的年代,凤尾鱼翅吃起来不比现代五星级大厨差半分,入味的紧。
“对了,那人醒了。”吃饭间沈思言提了一嘴。
“怎么样?”红鸾的眼神瞬间清醒了几分。
“手指有茧,像是练琴练的,我让惹草去查他的底细了,没问题的话就留下。”
沈思言满足的舔了舔嘴角,像个慵懒的小猫。
回去的时候府门已经关了,沈思言冷笑一声,也不急着敲门,轻车熟路的绕到后门进去了。
这事儿原主可没少干过。
睡觉前沈思言下意识的想拿笔写东西,却忽然想起她已经不再是什么编剧了,心里突然感觉空落落的。
要问她来了之后有没有什么伤心,她想不到那个世界有什么是她不能割舍的,父母早逝,从小跟着外公生活,后来外公也去世了,世界上只剩她一个人,她又一心扑到事业上,根本没空谈恋爱,所谓朋友也不过是工作里能说得上话的几个。
这么一想她上辈子好像还挺孤独的,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没有一点察觉。
可既然已经来了,她也势必要在这个世界闯荡出自己的一番新天地,这第一步嘛,就是她的老本行,她就不信,她上辈子这个金牌编剧在古代混不下去。
沈思言找来了笔墨,看着自己手里的毛笔笑了笑。
她外公是一名大学教授,教历史的,平日里就喜欢写写毛笔字,作作画,沈思言作画天赋虽不高,但毛笔字却得到了真传。
她自己又是汉语言文学专业的,学古代汉语的时候写了一年的繁体字,虽不精通,但基本上都能写得出来,也不至于太难。
……
第二天沈思言还做着她的发财梦,拈花就急急忙忙敲开了她的门。
“小姐小姐大喜啊,外面都传疯了,说是家主故意下毒害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