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命休矣！”
文烨已经无法淡定。
此刻只能破釜沉舟背水一战。
“非我犯你，而是你来犯我！
哪怕拼掉这副宝贵的战甲，哪怕战到赤手空拳，也要死战到底！”
忽然，平静湖面四处大起波澜。
这不是绿尾多鳞水怪的动作！
而是几个不知道从哪儿突然冒出来的人，正在水面飞驰，激起层层浪花。
一看装束就知道他们不属于文烨同时代。
定睛看去，这些人脚下都踩着飞天扁舟。
文烨惊得亚麻呆住了。
“乘一叶边舟，自天际来……我不是在梦幻吧。
这么大一个装置，好歹也得在水面徜徉才行啊。
怎么会，直接在天上飞？”
几息之后，文烨发现来的人还不少。
从四面八方聚集，将近二十人。
有的乘坐扁舟，有的驾驶小艇，有的使用空中滑翔翼……
个个风驰电掣迅疾无比，每次划过湖面，便卷起千层风浪。
而目的地，似乎正是文烨所在水域。
“总算见到人了！”
见到活人，文烨一下子觉得亲切多了。
谁会喜欢和水怪待在一块儿？
文烨正要挥手招呼，却听得有如洪钟一般的声音从空中传来。
“哈哈哈哈，绿鳞蛟你终于舍得出洞了。
猎人们在这里可是恭候三天三夜，等你等得好辛苦啊！”
“大家一起动手，不论死活，一定要把这畜生给收了。”
文烨一听，知道自己是被传送到狩猎现场。
围捕对象正是绿鳞蛟，文烨眼中的水怪。
这些猎人拥有各式各样装备。
天上飞的、水中游的，喷火的、射箭的，还有举着刀叉的。
“应该看见我了，不会误伤吧。”
面对一只水怪文烨已经很没有安全保障。
再面对众人强大的火力，那还不又得九死一生？
“喂！我说各位大侠，救命啊!”
文烨高声呼救。
在海市只要见有人落水，人们会不惜性命去营救。
文烨的同理心仍然只是错付。
天空飞行的猎人早已经看到文烨，却只把他当作绿鳞蛟的猎物。
猎物的猎物，便是诱饵。
没有人会在乎猎物的生死。
“嗖嗖嗖！”
“砰砰砰！”
“嘣嘣……”
刹那间，火光冲天，箭矢横飞，刀叉乱串……
好在这些人技术都不错。
远程攻击火力都稳稳地落在了那个叫绿鳞蛟的水怪身上。
文烨惊魂未定。
“太吓人了！”
“简直不把人当人看啊。”
“喂，没见到水面还有人需要营救吗？”
从众人专注于猎杀绿鳞蛟的表情来看，压根儿就没有把文烨当成一回事儿。
不过幸运的是，绿鳞蛟受到攻击后，立即失去了对文烨的兴趣。
至少没有再向他游过来，甚至还远离了一些。
也许是遭受攻击感到痛楚，绿鳞蛟浮出水面，翻腾着足足有二十多米长的身体。
一边躲避攻击，一边扬起粗壮的绿鳞尾巴，拍向空中飞行的敌人。
众人与绿鳞蛟战得正欢，谁也没有空理会文烨。
文烨抓紧时间划水加青蛙蹬，迅速离开这个混乱的战斗区域。
墟界太可怕了！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世界？
还以为遇到人会感到亲切一些，结果都是些穷凶极恶、凶神恶煞的家伙。
还有见面就扑过来的绿鳞蛟，明显也是饿极了，要吃肉。
文烨肉那么好吃吗？
扑腾到一个稍微远一点儿的地方，文烨抓住水面一块漂浮的扁舟碎片。
扁舟是木质材料。
也不知道这样的木质材料是如何支撑扁舟飞天遁地。
趴在木板碎片上，文烨悄悄观察两方战斗。
利用格物网络感应一番，参加战斗的有十七人。
空中七人，水面十人。
正保持一个稳定阵型，将绿鳞蛟咬得死死的。
绿鳞蛟进前攻击，被攻击之人便向后撤退，其他人则一拥而上火力全开。
绿鳞蛟后退逃跑，众人便一拥而上，穷追猛打。
虽然庞大凶猛，而且力量强劲，仍然比不上猎人经验老道。
也比不上猎人人多势众。
猎人利用水空优势，频繁游击袭扰。
两方对战一会儿后，绿鳞蛟渐渐占据下风。
时不时会有身体部位遭受伤害。
伤势虽轻，时间久了，已经形成颓势。
文烨暗想，这绿鳞蛟也真是够傲气。
明显对方势众，自己又占不到任何便宜，干嘛不一走了之？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嘛。
“难道这里是它的老窝？”
绿鳞蛟攻击方式有限，扫尾、冲击、缠绞。
而这些攻击只适合近身作战。
猎人此刻攻击多是远程火力，喷火、射箭，投掷刀叉。
加上还有来去如风的交通工具，在天上、在水面，都迅捷如飞。
再这样下去，绿鳞蛟恐怕支撑不了多久。
众人明显也感觉到绿鳞蛟的疲态，更是频繁出击，丝毫不让它得空喘息。
坚强的绿鳞蛟屡次要钻入湖底，最后都放弃了。
“它究竟在干嘛？自杀式决斗吗？”
文烨疑惑不解。
只要它潜入深水之中，偷袭进攻，亦或者隐遁逃跑，那还不是非常容易？
蛟龙在渊，岂有在水面被几个活人折腾致死的道理？
不知怎么一回事，文烨此刻的感情色彩渐渐偏向蛟龙一边。
也许是这群猎人出手时没有顾及自己的生死。
也许是感应到这些人面对绿鳞蛟时眼眸中闪烁的贪婪。
也许是绿鳞蛟在这场逆境战斗中表现出的坚韧与不屈。
又或者是绿鳞蛟守护领土、守护家园、不惜舍弃生命的毅力和决心。
“哎，我居然对一条蛇产生怜悯之心。”
文烨启动格物网络主动监测模式，功率开到最大。
如此可以看到更远范围的景致。
说不定也可以招来更多绿鳞蛟的同伴。
绿鳞蛟似乎感应到水面散布的灵能，扭头看向远处躲着的文烨。
眼眸中闪烁好奇。
“噗呲！”
一道利刃入体的声音，清晰无比。
绿鳞蛟头部一块薄弱的地方被刺破了，顿时血流如注。
“哈哈哈哈哈，击中了！击中了！”
空中扁舟上有一人兴奋不已。
他好不容易瞅准绿鳞蛟扭头这个机会，带着血槽的标枪一击即中，直插绿鳞蛟要害。
绿鳞蛟眼眸闪烁着愤怒。
又似乎有十分的不舍。
此刻折戟，只能用它残余的全部力量卷起巨大身躯，朝天空那叶扁舟狠狠甩过去。
“老幺，小心！”
扁舟上的猎人见绿鳞蛟困兽犹斗，死到临头还想来个致命一击。
不由得冷哼一声。
一边驱动扁舟迅速躲避，一边取出一张大网，往身后抛洒出去。
绿鳞蛟哪里是这些老练猎人的对手？
身受重伤再奋力一击，此刻已经落入大网之中。
蛇形的巨大身体被丝网裹得紧紧的，只要一挣扎，头部伤口便血如泉涌。
“可惜了，上等蛟龙血，多好的药引就这样白白流失了。”
“一点儿血算得了什么？
蛟龙皮，蛟龙肉，蛟龙丹，哪样不是宝贝？”
知道绿鳞蛟差不多已经要引颈待戮，战斗即将结束，这群人开始讨论自己的战利品。
文烨见此，略有些遗憾。
散布出去的灵能不仅没能帮助到绿鳞蛟，反而让它因为分神而遭受致命偷袭。
关闭格物网络主动监测，此刻文烨只想悄悄离开。
“把那小子给捞上来。”
站立扁舟之上的一中年人命令道。
看来他便是这群人的首领。
水面立即有人向文烨靠近。
“哎，也不知道是祸是福。”文烨暗自感叹。
没有说话，也没有多少反抗，被人像提小鸡一般提到扁舟之上。
绿鳞蛟体力急速减弱，很快连在网中折腾的力气都没有了，更别提发起有效的反击。
众人的攻击并没有因为对手的衰弱而停止。
反而手法更加犀利，伤害更加精准。
无疑，这群人都是老练的猎手。
文烨被丢在扁舟一角。
有一种感觉，他将和这头绿鳞蛟一样，成为战利品。
扁舟大约三四个见方，也不知采用什么能量驱动。
既没有翅膀，又没有看得见的喷气或悬停装置，就这样平平稳稳飞在半空。
青山智造的最先进穿梭机恐怕也没有达到如此技术水平。
扁舟上除了刚才掳文烨上来的男子，还有另外两人。
他们是这艘扁舟上的弓箭手，一人正拿着一把弓箭，偶尔向绿鳞蛟放出一两支冷箭。
文烨暗想：“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时代？”
从穿着打扮来看有几分像古代文明。
但从他们乘坐的交通工具、所使用的狩猎武器来看，并不比现代文明差。
反而另辟蹊径，充满神秘的力量。
绿鳞蛟终于精力耗尽，生命就要终结在这片已是一片殷红的湖面。
只见它倔强地将头颅抬起，咧开大嘴，朝天吐出不再血红而是紫黑的信子。
仿佛是在做临别前的苍天祷告。
它并不会说话，也不能发声，否则它一定是在仰天长啸。
文烨有种感同身受的悲凉。
难道这就是青山所说的弱肉强食、适者生存、没有伦理、只有杀戮的墟界？
“还真是野蛮啊！”
此刻没有人理会文烨，所有人注意力都集中在这头濒临死亡的绿鳞蛟身上。
绿鳞蛟浑身是宝，接下来应该就是丰收时刻了吧。
文烨端坐扁舟角落，暗中启动内部超算。
脑脊中枢部位的飞米级机器人开始协同工作，提供每秒一百亿亿次的解码运算。
文烨相信，洛书中的空间耦合变幻仍然适用于墟界。
空间演进算法和空间衍化算法此刻之所以不能发挥作用，是因为空间环境发生了改变。
需要调整某些特征参数和特征值。
这需要重新启动运算。
文烨背负大量灵能，体内拥有数百亿个超级计算系统。
只要时间充足，他一定可以破解新空间的空间数据链路。
一番尝试后，文烨发现问题没那么简单。
算法和程序发挥作用的关键在于语言。
文烨对墟界语言一窍不通，对墟界文化更是一无所知。
又如何能够破解？
“哎，看来要想恢复It天才往日的风采，
必须得重头再来。
也不知道青山和五魁他们到哪儿了。”
正想着，天际传来一声震彻云霄的怒吼。
“是谁！竟敢猎杀我豢养多年的绿鳞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