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苏念其实很瘦,可是却突然感觉如今的苏念瘦的让人心疼。
苏筝也很瘦,可是比起苏念来,却更有肉。
“苏念,难道我们就不能和平相处,就像当初一样。”
苏念眨了眨眼,睁开眸子,微垂的眼帘下,漆黑的眸子却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她的声音淡淡的:“回到当初?”
她扭过身子,躺在病床上那么直直的盯着他看,说:“乔御北,我们已经都不是小孩子了,你觉得,就我们这样子还回的了当初?更何况……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我们之间还隔了一条人命。”
“只要你想,没有什么是不可以的。铨”
乔御北的手掌忍不住捏紧,想是被遏制住了呼吸,心跳变得有些不规律。
“可是我不想,我不想再和你有任何的牵扯。”
苏念盯着乔御北的脸看了好久,记忆中的脸却一点点的变得有些模糊起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当初你既然做了决定,就不应该后悔,既然我是被你舍弃的那个,那么,你就别再考虑再重新得到,我已经不会再在原地等你。”
乔御北挪开视线撇过头,视线牢牢的定格在沙发上的黑色外套上。
握起的手掌隐隐的加重了几分。
“苏念,只要你不死,我不死,我们就永远不可能变成陌生人。”
“为什么不可以?”苏念听着他决绝的口气,忍不住发笑,他觉得永远都当不成陌生人,难道是想当成一辈子的敌人?
“好啊,我们不当陌生人,那么,乔御北,我们当一辈子的敌人好了,老死不相往来,这样子,我自然也同意。”
“你觉得可能吗?”乔御北冷冷的笑了笑,薄唇紧抿,“苏念,锡城没你想的那么大,不见面,你觉得可能吗?”
“你是想让我离开锡城?”
苏念从病床上起身,伸手扯掉手背上的针头,走到他的面前。
抬起头对着他轻轻的敛唇微笑,伸手扯起自己的裤脚,让自己小腿上的疤清晰的暴露在他的视野中:“如果你还记得当初的情分,你就不该来这里,你觉得这疤算什么?在我看来,这就是当初我相信你的下场,乔御北,如果说没有迟璟易,当初我就真的死了。”
“你觉得是我想要害你?”
乔御北的眸光定格在她的小腿上,结疤的伤痕虽然已经长出了新肉,可是看着那长长的一道,心底却突然抽疼了起来。
大掌忍不住扣住她的手臂,猛然收紧。
“我不知道是谁想要害我,但是,会救我的那个人一定不是你。”
苏念的眉拧起,手腕被扣的生疼,他的力道似乎要生生的将她的手臂碾碎。
她想要伸手挥开他的禁锢,却发现挣脱不开。苏念依然记得,当初那场火灾,自己一定是被下了安眠药,她猜不到是谁,甚至每一次想起来,都感到莫名的害怕,因为乔御北,她感受不到任何的安全感。
“在你心里,我就这么冷血?”
巧遇别扣着她手腕的力道加重,整个人面色阴霾,扯动的唇角看上去苦涩异常,一双凤眸幽暗的像是被染上了一层墨汁,浑浊的看不透。
苏念挣扎着,手臂那种似要被捏碎的感觉让她的脸色越发的苍白。
他的大掌揽住她的腰肢,将她紧紧的扣在自己的怀中,密不透风。
“放开我!”
用力的想要掰开他的手掌,可是却被禁锢的死死的,苏念伸手推拒着他,想要从他的怀中挣脱,鼻息间,熟悉却亦陌生的味道让她整个身子忍不住紧绷起来。
几乎是短短的一秒间,苏念的动作变得有些疯狂,甚至没有任何犹豫。
哪怕手腕被他扯出一道道的红痕,她依然的甩开了他的禁锢。
“啪——”
一个耳光重重的甩在他的脸颊上,苏念的手掌在发颤,因为激动,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原本白皙的脖颈上,划破了一道口子,血丝一滴滴的渗出,嫣红而触目惊心。
乔御北的脸被生生的打偏了出去,她的力道很重,口腔的血腥味让乔御北瞬间怔住。
“乔御北,如果你不冷血,你就不会眼睁睁看着我父亲死在你面前!”
苏念的声音嘶哑而尖锐,眼眶忍不住发热,液体便顺着眼角滚落而下,瞬间模糊了她的视线。
“滚出去——”
乔御北的身型定格在原地,被她嘶吼的声音所震撼到,眼底浮现过各种各样的情绪,诧异,惊愕,痛楚,悲悯……他的脚步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
面色复杂的看着面前发丝凌乱的女人,心口像是破开了一个口子。
她的眼孔中,那愤恨的目光,几乎让他无处躲闪。
乔御北幽深的凤眸微垂,转身往外大步的离开。
开门的瞬间,却不其然的迎上了另一张有着三分相似的面孔,只是,比起他的狼狈,对方更的多是那浑身透着的寒意。
“你别高兴的太早!”
乔御北咬着要出声,随即越过迟璟易转身离开。
迟璟易手中领着一只纸袋,一双幽深的黑眸微微偏侧,看着乔御北大步离去的身型,面庞上没有丝毫多余的表情,最后挪开步子,跨入了病房。
……
“疼吗?”
迟璟易的大掌拂过她被划破的颈项,面色深沉的盯着她看。
“很疼。”苏念的睫毛微微颤动,抬起头,凝望着他的脸,脚步有些虚,忍不住一软,往后跌了过去,迟璟易的大掌快速的拦住她的腰,稳住了她的身型,沙哑的声音沉闷的响着:“知道疼了?”
……
迟璟易其实一直在门外站了很久,整个人被一股黑雾所笼罩,犀利的黑眸镀上了一层阴鸷。
伸手骤然将她抱了起来,搁到了床上,动作熟练的为她盖好被子。
只是,一张脸却怎么也算不上好看,冷冰冰的没有半分温柔可言。
苏念看着他起身的动作,下意识的伸手扯住他的大掌,他的手温度要比她高出很多,温热的带着一丝暖意。
她的视线一点点的从他的手掌挪到他的脸上。
“你在气什么?”
虽然不知道他在外头听了多少,可是,哪怕是听到了那些话,他也不至于这么黑着脸对着自己。
迟璟易垂下眸子盯着她的手腕,因为她的动作,袖子自然的滑落,那腕上的一道道红痕触目惊心的映入眼帘。
粗糙的大掌反握住她的手腕,指腹抚过她手腕上的红印。
“以后不许让他碰到你。”
迟璟易的话声冷飕飕的,薄唇抿的很紧,无形中平添了几分压迫感。
苏念抬起头留意着他脸上的变化。
见他的目光一直注视着自己的手腕,恩不住想要将手掌给抽回。
“以后不会了,我一定在看到他的第一时间打电话给你,好不好?”
她试探的出声,话语里夹带着连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讨好。
“不许有以后。”迟璟易没有让她逞心如意的将手腕给抽回去,而是警告的瞥了她一眼,这才有条不紊的从床头柜取出一个小药箱,翻捣了一通,从里头找到了一个药膏,帮她开始涂起了手腕上的伤痕。
“你是我见过最蠢的女人。”
为她颈项上的伤口止了血,贴上创口贴,迟璟易淡淡的斜视了她一眼,悠悠的出声。
苏念挪动了下红唇,见他叫嚣的出声,忍不住回嘴:“那你还要娶我这个最蠢的女人做什么?”
“因为我乐意。”
迟璟易的大掌轻轻的敲了敲她的额头,不冷不热的吐出一句。
“小气鬼!”苏念嘟了嘟嘴,撇开头看了看窗外的瓢泼大雨。
窗外的雨下的很大,不过显然,迟璟易身上却并没有被淋湿的痕迹。
看出了她眼底的狐疑:“刚才我让todd陪我一起去的。”
苏念自然是听懂了他的话,意思无非就是:淋雨的是todd。
迟璟易将买回来的鸭舌递到她的面前,看着她吃的津津有味的模样,自然也不打搅她。
其实如果不是他将私人诊所转到了迟奕秋的名下,或许他会立刻带着苏念离开医院,毕竟,这里有乔御北在,让他很不放心。不过,想着,这里有他坐镇,他难不成还怕了那小子?不免又放下了心中的疑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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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御北在跨入电梯的那一瞬间,高大的身型突然像是虚脱了一般。
雨水从头灌下,打湿了他全身,他的脚步骤然停驻在了雨水中,四肢变得冰凉,口袋内的手指嗡嗡作响,一直没有停息过。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乔御北脚步缓慢的挪动,走向另一栋病房楼。
伸手从口袋中取出手机,看着闪烁的电话号码,乔御北的眉梢再次的蹙起。
“喂?”
“乔先生,乔太太现在的情况,您要不要过来一下……”
手机的另一端,身为苏筝主治医生的中年男子忍不住捏了一把冷汗,他站在病房外都快一个小时了,也幸好终于接通了。
乔御北拧着眉头,听着从手机另一端传来的嘈杂声,紧抿的薄唇有了一丝裂痕:“人醒了?”
“是……是的,乔太太醒过来了,不过,似乎情绪不太稳定。”
“我马上过去。”
乔御北说完,便挂断了电话,阴雨绵绵下,天际的云仿佛要压下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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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dd领着勒米奇进医院的时候,便眼尖的瞄见了匆忙离开的乔御北。
不过显然留意到乔御北的并不止todd一个人。
吴毅朔站在回廊上,乔御北在雨中站了多久,他估计便在这里站了多久,邪魅的眸轻轻的扫过四周,便瞥见了一旁的todd,以及被他拉着的小不点。
一双漆黑的眸子闪烁着,吴毅朔原本欲探望的想法最终还是从脑海之中抽离,漠然的转身,消失在了拐角处。
……
todd总感觉有一道犀利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四下寻望的时候却连一个鬼影子都没有找到。
也没多想,便拉着蹦蹦跳跳的勒米奇朝电梯走了过去。
乔御北来到病房外的时候,便听到了一阵混乱的喧闹声,伴随着女人的尖叫声,几名护士和医生纷纷被赶出了病房。
他的视线有些恍惚,隔着房门,里头女人的哭泣声让他本就复杂的心绪再一次陷入了深潭之中。
“乔先生,乔太太的情况很不稳定,您……”
乔御北没有听医生说完,便推开半掩的病房门走了进去,一双凤眸闭上又睁开,尽量的放宽自己的心态。
床上的苏筝裹着被子,蜷缩的坐在床头,凌乱的发丝肆意的披散着,整个脸苍白。乔御北盯着床褥上的女人,眼神黯淡了下去,心底说不上是何种滋味。
“怎么了?”
乔御北的手掌碰触着她的发丝,将她面上凌乱的发捋开,视线盯着她被咬破的红唇之上,心底千丝万缕。
“……御,你为什么都不在?”
苏筝的视线一点点的清晰起来,纤细的手掌惶恐的抓住了乔御北的手臂,裹在身上的被子滑了下来,露出那一身病号服。
乔御北伸手按了按太阳穴,迎视着苏筝的眸子时,抿起的薄唇有些松动了:“……御,那个男人我,我不爱他……”
苏筝咬着自己的红唇,声音带着隐隐的颤抖。
“你如果想知道,我可以都告诉你,你别离开我,你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乔御北搁在她脸颊的手掌微顿,一双漆黑的眸瞳中闪过一丝的森冷,眉梢深深的蹙起,用复杂的目光盯着面前的苏筝。
他额头的青筋微微凸起,心底最后的那层纸,仿佛被瞬间捅破,有些东西不言而喻的呼之而出。
“朔和你说了什么?”
乔御北觉得嗓子中像是被什么卡住,沉默了许久,却最终吐出这么一句清冷的话来。
抓着他的手掌微微一抖,苏筝看着面前瞬间淡漠下去的男人,心底便涌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吴毅朔在欺骗她。
这样的认知让苏筝整个身子都僵硬了起来,她以为他什么都知道,吴毅朔离去前的话牢牢的在心底扎了根,盘旋在脑海之中挥之不去“那个男人被御留在了酒店,苏筝,我看在他的面子上自然不会动你,但是你好自为之。”
“你早点休息。”
乔御北没有遗漏掉她眼底的情绪,抿起的唇角透着一股清冷。
大掌一点点的将她的手掌掰开,清冷的眸光复杂的盯着她苍白而显得楚楚可怜的面庞,拧了拧眉,转身离去,没有一丝停留。
“御……你别走,你别留下我一个人!”
苏筝跌跌撞撞的想要从病床上爬起来,可是脚步一个没踩稳,整个身子便跌倒在了地上。
“御……”
试着攀爬着站起来,却猛然感受到膝盖传来一阵刺痛,伸手触碰着垂下头,单薄的病号服渗出了点点血丝,凌乱的地面到处都是被摔碎的玻璃,膝盖的地方被碎玻璃扎上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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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先生,乔太太的身体,还是可以通过化疗还是能医治的。”
乔御北刚离开病房,医生便迎了上来,看着面色阴沉的男人,中年医生面露古怪,却还是如实以答。
“……”
从未有过的沉默,乔御北清冷的面庞上闪过一丝深沉,视线落在医生的脸上带着一丝探究:“也就是说不用换肾的必要了?”
“这个,如果病情恶化,可能会需要,不过要找到适合的肾本就十分困难,乔太太的情况并没有恶化到那种程度。”
医生表情严肃的出声。
乔御北的面色没有一丝变化,沉冷的面容看不出喜怒。
手掌收紧,乔御北没有出声再说什么,转身便离开了病房。快步的步入了电梯,脑海之中浮现出各种画面,苏念的脸,苏筝的脸一一的在他的脑海中像是放电影一般的跳过。
十年前的记忆一点点的浮现在脑海之中,年幼的小女孩的脸就那么毫无预兆的挤入自己的脑海。
他突然记起,那一年身形消瘦的苏念,一双眼眸清澈的望着他。
那时候读不懂,现在回忆起来,心底却是五味杂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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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星期后,苏念的身体有了好转,便出了院,迟璟易被安允墨叫去说了什么,不过等苏念看着上车的迟璟易时,明显感觉到他周边的气压低了不少。
“安大哥和你说了什么?”苏念看着面色清冷的迟璟易,好奇的出声。
迟璟易没吱声,只是下意识的瞄了她一眼,开着车子便回了别墅。
或许是心里有私心,迟璟易当初挑选别墅的时候,专门选择了离采河宜居相距较远的颐合别墅区,todd早早的就在别墅候着了,顺便还请了一个钟点工帮忙打扫了一番。
其实迟璟易的性子并没有对待苏念这般的温和,平日里的他向来都是冷言少语,所以也自然也不喜欢请保姆,大多的时候都是请临时的钟点工处理卫生。
todd来的时候还带着了个小尾巴。
勒米奇可以算是todd的跟屁虫,甚至连上班都没办法甩掉这小家伙。
“二姐姐,你回来啦!”勒米奇看着从玄关处进来的苏念,扬起唇角露出两百整齐的小白牙跑了过去。
不过在她的两条小胳膊快要碰触到苏念的时候,一只大掌率先一步领主了她的脖子将她给拽了起来。还没等勒米奇反应过来,整个人便悬空的挂了起来,一张脸顿时皱的更苦瓜似的。
“二姐夫,你快点放我下来!”
苏念伸手扯了扯迟璟易的袖子,皱着眉头盯着他。
迟璟易感受到自己的袖子被轻轻的扯动,这才瞥过眸子看着身旁的苏念,见她似乎有些抱怨的目光。
没吱声,不过却很自然的将手中的勒米奇给放了下来。
勒米奇很不乐意的噘起了小嘴,盯着迟璟易的目光带着小小的抱怨,其实她很像让自家的二姐抱,不过看到二姐夫那双警告的眼眸时,再大的想法都全部吞进了肚子。
苏念伸手抚了抚勒米奇的脑袋:“二姐姐陪你去看电视好不好?”
勒米奇的眼珠子转了转,扬起的小脑袋看着苏念实在是有些吃力,嗯的应了一声,便拉着苏念朝大厅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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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璟易和todd去了书房谈论公司的事情。
苏念则是和小家伙窝在沙发看韩国的肥皂剧。
勒米奇人小鬼大的指着电视里的男配,哼哼的出声“坏男人好丑!”
苏念望着勒米奇站在沙发上一蹦一跳的动作,刚想将她给抱下来做好,却听到一阵门铃声响了起来。
打开门,迎上的便是一张与迟璟易有着几分相似的脸孔。
迟奕秋的面容淡淡的,低低的唤了声“大嫂”便不请自入的进了屋子。
安卉跟在迟奕秋的身后,弱弱的出声:“苏妞,我来看你了。”
苏念看着一前一后进屋的两人,说不上的怪异,迟奕秋的身高也很高,比安卉要高出很多,刚才开门的时候,苏念明显的闪过一丝诧异,直到他进屋,这才看到了尾随在他后头的安卉。
迟奕秋的面色沉沉的,一点温和的味道也没有。
安卉似乎也见怪不怪了,拉着苏念在沙发的一角坐下,视线下意识的掠过迟奕秋,最后搁到了苏念的脸上。
“苏妞,就你一个人?”
“在楼上谈事情,怎么了?”苏念好奇的出声。
视线落在安卉已经有些微微显露出来的肚子,在外头的时候,穿着外套倒是看不出,进了屋子,脱了外套,这小腹的凸起自然显露了出来。
“苏妞,我打算过几天就去z市了,我是来和你道别的。”
安卉瞥了一眼端坐远处,根本没有将视线落到这边的男人,压低了声音开口。
苏念顺着安卉的视线落到了迟奕秋的脸上,一时间沉默,竟然不知道说什么。
她其实还记得,当初安卉和自己嬉闹时说过一句话“这辈子,姐要是嫁了男人,也不会离开锡城,离开苏妞的。”
安卉是向来开朗,当初因为她在乔氏工作,她也一同到了乔氏,为的无非是想要陪着她,说什么,万一她被欺负了怎么办。
离开乔氏后,安卉后来开了一家事务所,不过显然,安卉心思根本没有在那上面,所以一直让别人帮着管理着。
“你决定了?”
苏念看安卉的神情就大概的能明白了,或许,去z市是迟奕秋的决定,而安卉犯傻的决定跟着。
迟奕秋的视线顺着苏念的开口而挪了过来,那双与迟璟易相似的瞳眸比起迟璟易而来要稍微欠缺了一丝的淡漠,因为,在苏念质疑的回问的时候,他的瞳孔中闪过了一丝清冽。
“苏妞,我知道你现在也有宝宝了,而且听我哥说,你的身体不是很好,要注意休息,所以,我也不想让你去机场送我了。”
苏念看着被安卉握住的手掌,垂下眸子没有作声。
安卉的手掌很凉,明明开着暖气,可是比起苏念温热的手掌,安卉的身体似乎并没有预想的那么好。
“如果这是你认真考虑后的结果,我会尊重你的。”
苏念抬起头反握住她的手掌,将她冰凉的手掌裹在自己的手掌中。
曾经的安卉很强大,无论是任何事,她都能坦然以对,可是现在的安卉却让苏念觉得,十分的脆弱,让她感到心疼。安卉很漂亮,其实自从怀孕之后,安卉便开始极少化妆,当初的安卉却十分看重化妆。她甚至不下一次的跟她说:这化妆就是女人最好的武器,如果哪一天我若是真的不化妆了,那么一定是我爱极了那个男人。
“苏妞,这次我来找你,还有一件事情。”
安卉盯着被苏念握住的手,眼眸之中闪过一丝的温暖,好不容易平复下心境,这才吸了一口气出声:“你也知道,我开了一家律师事务所,我希望你帮我看管着。”
说完,从身上取出一串钥匙,搁到苏念的手掌中。
“你要是没事的话,就帮我去看看,毕竟这个世界上我最放心的人就是你了。”
“你要去多久?”
苏念盯着交到自己手中的钥匙窜,抬起头盯着安卉瞧。
“不知道,到时候看吧。”
“……”苏念没有吱声,眉梢忍不住拧了拧,安卉的表情让苏念不得不怀疑,她是不是打算这一去就不回来了。
————————————————————
安卉离开的时候,将苏念拉到了一边。
隔着一块草坪的距离,虽然不远,却足够让别人听不到两人的谈话。
苏念抬起头,注视着面前的安卉,看着她挽起的唇角,却并真实。
“安卉,我不去劝你,是因为我觉得一切都要由你自己来选择,你有这权利,但是,别陷的太深。”
安卉握着苏念手臂的手掌有些松动,脸上的笑意淡淡的,却没有一丝暖意,阳光打在她紧致的脸上,却依然少了一丝的生气。
苏念的话并未说完,但是安卉懂她的意思,想起当初自己骂乔御北的种种,想起来却是一阵前所未有的惆怅。
“我懂,我知道他的心根本不在我的心上,你别担心我了,因为我已经想好了怎么做。”
安卉的眼神闪过一丝的清凉,苏念盯着她,没有遗漏掉她眼底的每一个细节。
“苏妞,你要相信,一切没有解决不了的。”
而她的问题,终究有一天会解决的。
苏念勾起唇角,微微的轻笑。
……
安卉第二天下午便离开了,迟老太太反对的很厉害,安家那边也不肯放人,不过,迟奕秋还是有本事将人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带走了。
——————————————————
三月中旬,天气也开始回暖。
苏念躺在榻榻米的椅子上塞着太阳浴,平平的肚子倒是看不出怀孕的征兆。
迟璟易朝九晚五的开始忙着公司的事情,为了怕苏念一个人呆在别墅发闷,钱嫂也便顺理成章的住了进来。
苏念盯着钱嫂端上来的补汤,皱了皱眉。
挪开视线的同时,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苏念伸手撩过手机,手机的震动声一直没有间断,只是看着闪烁的屏幕上那陌生的电话号码时,苏念好看的眉梢还是忍不住蹙动了起来。
她想了想,忧郁了很久,还是接通了电话。
“喂?”苏念听着耳畔传来的呼吸声,却没听到有人出声。
“……”
“如果你不说话我挂了。”苏念皱着眉头,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略微的不满。
“……”
苏念等待了几秒,依然没有听到对方的回复,最终没有任何反应的挂了电话。
乔御北坐在酒吧的包间内,修长的手指把玩着手中的酒杯。
伸手抽出一根烟点燃,重重的吸了一口。
昏黄的灯光打在他修长的身型上,他的手不断的摩挲着手中的酒杯,一口灌下,许是喝的太急,咳嗽了一下。
乔御北的心情很复杂,那个自称是苏筝老公的男人却早已经跑了。
苏筝的老公?那么他乔御北又算什么?
忍不住发笑,也不知道是不是酒劲上来了,整个人开始变得浑浑噩噩,他忍不住的拨打了苏念的电话,手机号码是新的,这短短的一年,苏念换了不少的号码,可是,他却突然发现,每一个号码都清楚的映在脑海之中。
手中的酒杯突然从手中脱落,“啪”的一声砸在了地上。
碎玻璃撒了一地。
乔御北蹙着眉,眼底闪过一丝阴霾,伸手再次拿起一只酒杯,再次倒满,一口一口的喝着。
清冽的视线落在搁在小型吧台的边沿,在他手掌搁着的位置没有多远的位置,一份没有拆开的文件搁在那里。
他的眼底闪过许多不明的情绪,最后一一的隐去,不知道过了多久。
一阵手机震动突然响了起来。
乔御北的视线一阵模糊,伸手接了起来,嘶哑的声音带着一丝颓废:“谁?”
“……小念?”
乔御北本能的唤出这个名字,随即又忍不住发笑,他怎么会糊涂的以为是苏念打来的。
听着耳际传来的熟悉的声音,他的薄唇微挪:“……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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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毅朔进入酒吧,推开包间的时候,便看到灌着酒的乔御北。
听到响动,这才慢慢的扭转过头。
乔御北的瞳孔赤红,有着明显的血丝,不过,因为包间内的光线并不明亮,所以不是很容易发现。
酒吧是吴毅朔当初回锡城的时候开的,白天并不营业,不过酒吧内的酒保见乔御北不肯离去,也无可奈何。
吴毅朔拉开他身边的位置坐下,清冷的眸子锐利的落在他的脸上:“怎么,借酒消愁?”
乔御北抬起头,掀开的眼皮上,浓眉深深的蹙起,一双凤眸微眯的看着面前的人,因为光线暗,又加上他喝的太多,整个人就变得恍恍惚惚的。
“……你觉得她是怎么样一个人?”
吴毅朔端起倒满的酒杯,小抿了一口,沉默了许久,瞥向身旁宿夜酒醉的男人:“你问的是谁?苏筝,还是你的前任。”
乔御北仰头灌酒的动作猛然一顿,酒水大半顺着他的下颚滑入衣襟内,沾湿了胸口一大片的衬衣。
“呵……你觉得我问的是谁?”
被吴毅朔这么一搅和,乔御北连自己都模糊了,他突然好奇,他想问的是谁,她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他甚至突然不清楚,自己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这个“她”指的又是谁?
“陪我喝一杯。”乔御北拿起手中的酒杯碰撞了下吴毅朔手中的酒杯,又是一口干尽。
吴毅朔的视线落在一旁的文件袋上,漆黑的眸瞳微微闪烁,挑了挑眉:“如果不想看,我帮你毁了也行。”说完,吴毅朔便做出要将酒水倒在文件袋上的动作。
一双大掌迅速的扣住了他的手腕,力道很大,若是普通人被这么握住,一定会惊呼出声。
乔御北的眸瞳盯着面前面色淡漠的吴毅朔,伸手将文件从他的面前扯过,伸手直接将文件袋撕开,从里头将几张纸给扯了出来。
酒吧包间内的灯光十分的幽暗,光线很不好,乔御北看着手中闪烁的文字,忍不住伸手捏了捏眉心。
凤眸眯的狭长,直到看着纸张上的结婚证复印件,唇角终于裂开了一丝弧度,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呵呵……这算不算重婚?”
“看你这样子,我很难不怀疑,你自己能不能处理好自己的问题。”
吴毅朔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幽暗的眸子清冷。
“我会处理。”乔御北望着手中的文件袋,眸光恍惚,“啪”的一声,打火机燃起的火苗一点点的将手中的纸张吞噬。
“嗯哼?”
吴毅朔不置言辞的哼声,他微微的偏侧过头,黑暗中,乔御北的面容清冷的没有一丝温度,看着被他随手丢弃在地上的纸片,幽暗的火一明一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