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棠这头心不在焉的看着许梅和许金宝两人下棋,冷不丁就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
许棠撩开帘子看了一眼,就看见一大群身穿皮甲的武夫从后头策马而来。
领头那一位,颇有些阴沉,一双眼睛就像是蛇一样,盯着人的时候,让人觉得像是被针扎了一般。
许棠心头一跳,莫名就感觉:是了。这就是了。
那人也同样盯着许棠,张口就是喝问:“你们,哪家的!”
许棠立刻就乖巧伶俐答一句:“我家姓许。许仙的许。”
这个时候,许梅也挑开帘子:“你跟谁说话呢!”
那群人一看马车里都是女人,便也只以为真是别人家的,当即也没搭理他们,风驰电掣一般就过去了。
许棠放下帘子,看一眼叶清时,神色紧绷起来。
这群人,很快就要追上凌云和赵澜。
赵澜和凌云肯定一路跑,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如果他们发现叶清时不在,肯定掉头来找——
许棠看一眼叶清时。
叶清时轻声吩咐:“你们一家掉头往回走,我在岔路口下马车。”
许棠摇头:“我跟着少爷。”说完看一眼许梅:“大姐带着娘和金宝。”
其实也用不着如此紧张。叶清时虽说是秘密回京,但是身边也有护卫——就是离得比较远,就算反应过来,也需要时间。
所以她陪着叶清时,也只是真正的陪着等。
凶险是几乎没有的。
许梅肯定也猜到了什么,不过什么也没多说,只死死的拉着王大花和许金宝:“好。我们在哪里会和?”
“你们找个安全地方等着,一个时辰后,车夫知道该怎么办。”叶清时忽然出声,随后一把拉住许棠,径直就叫车夫停车,带着许棠下车了。
许棠纳闷看叶清时一眼,心里怪怪的。
她还以为叶清时要嫌弃她碍手碍脚呢。
车夫很快就带着许梅她们掉头就跑。
叶清时则拉着许棠往树林里走了两步,随后找了个树墩子就这么坐下了。
许棠刚要开口,就听见不远处一声巨大的尖啸声,再往那头看过去,虽然被密密麻麻的树林挡住了,可也看到了一线红色的烟雾直直往天上去。
“这是信号。”叶清时出声:“凌云他们遇袭了。刚才是求救信号。”
“支援的人多久到?”许棠也不装傻,直接就问。
她还是很担心凌云的。
“一炷香。”叶清时的神色虽是平静的,语气也是淡然的,可眼睛却一直没离开过空中的烟雾。
许棠知道他这也是担忧。
一时之间,想着凌云他们就三个人,还要撑一炷香……许棠忽有些迷茫和不安。
如果不是这样她这样的安排……
“你安排得很好。这边都是老弱妇孺,留在那里,反倒是碍事。”叶清时忽然如此说了句,像是看穿了许棠的心思。
许棠看一眼叶清时:“真的?”
听见这话,她是真好受了许多。
叶清时颔首:“真的。你的判断没错。”
许棠叹一口气:“如果我能早点发现——”
说到了这里,许棠忍不住握紧了拳,想到自己看别人运势这个能力的异常,忽有些恐慌:如果自己失去了这个能力呢?重新变成了那个一无是处的小宫女呢?那不是对于叶清时来说,就没用了?
那她还有什么资格,留下来呢?
一无是处这个成语,还是许棠新学会的,只是没想到第一次活学活用,就用在了自己的身上。
许棠顿时有点儿低落和沮丧,还有就是害怕。
她是真怕。
“这种事情,本就随时会有。”叶清时不等许棠说完,便直接打断了她。顿了顿,又道:“从前没有你这能力,不也是一样?”
许棠张了张口,没话反驳。
其实有没有她,叶清时都会登上帝位。
只是或许时间和过程不同,她的作用,不是决定性的。
所以一开始,其实也没那么大的作用。
许棠这个念头冒出来,却立刻不服输:“可有了我,事情会变得更容易。少爷就能更早腾出手来,一展抱负!”
这些日子跟着叶清时,她也看出许多东西来。
叶清时不仅仅是要一个帝位而已!
叶清时本也是随口安慰,没想到她如此当真,当即失笑,却也认真三分:“若真没了能力,留在我身旁做个丫鬟也挺好。你磨墨的功夫,只要再长进几分,便是个合格的丫鬟了。”
许棠听着这话,不知该气恼还是该笑。
最后索性肃穆:“少爷放心,我定会有用的。”
叶清时看着许棠那副认真模样,抬起手来犹豫半晌,还是落在她头顶:“那我等着。”
这个小丫头,身上总有那么一点儿韧劲儿。
看似平凡卑微,说机灵聪慧也不算绝顶聪明,可这一点韧劲儿,却总是叫人说不出的喜欢。
不过刚,不过软,聪明都在点子上,什么都是恰到好处——
叶清时走了个神,心道:恰到好处也就是如此了。
闲来无事,叶清时盯着烟瞧的时候,就顺口命许棠背了一遍三字经。
许棠有些心不在焉,错了好几处。
叶清时倒严厉,一个错处抽了三下手心,拿树枝抽的,每一下都疼得许棠冒冷汗。
最后,待背完了,叶清时扔了树枝,也不看她,“记住了,越是微乱时候,越不能自乱阵脚。”
泰山崩于面前,而不变色。
拥有如此气度和本事,方可成大事。
许棠也是真心受教:“是。”
两人随后一同盯着那烟看,也不知过了多久,旁边终于又飘起来一缕烟,这一次是黄色。
叶清时收回目光:“走罢,回路上去。”
许棠要扶叶清时,却被叶清时一把握住手:“行了,狗腿。”
许棠瘪嘴:自己是真心的来着。
她对叶清时的佩服,都是真的。
许棠跟着叶清时刚走到路边,就有人青衣人骑马而来,一见叶清时,立刻翻身下马:“主公!”
叶清时应一声,免了那人的礼:“如何?”
“凌云队长受了轻伤,赵澜也受伤,王大松……废了一条腿。”那人头都不敢抬起来多看一眼,十分恭敬利落。
许棠听着,抿紧了唇。
王大松是那个车夫。憨厚老实,对人十分和善。
“是什么人,查问出来没有?”叶清时只是微微一顿,随后就问起最紧要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