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到半夜的夫妻俩第二天肿着眼睛起床,刚坐到饭桌上看到炎犀在吃早饭。
“我要学美术,东西都买好了。带我去报班。”炎犀伸出手,说得理所当然。
“筠筠啊,不是不带你去,实在是——”费海明说着软话,试图忽悠女儿。
没想到话没说完,炎犀就开始摔盘子。
“啪”地一声,家里最贵的瓷盘应声而碎,郭彦霞的眼睛跳了一下。
“带我去报班。”炎犀说完这句,又摔碎两个盘子。
夫妻俩相互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带我去报班。”炎犀说了第三次,这次摔了三个。
斧子一边围观一边赞叹:“啧啧,这还是等差数列,叫你学数学你就为了干这个呢。”
“好好好,带你去就是,别摔了。再摔家里没盘子吃饭了。”
女儿现在叫人瘆得慌,郭彦霞首先服软,认命拿出扫帚扫满地的碎片。
说来也怪,这么多碎片,愣是没一片碰到女儿,倒是自己和丈夫,脚上被划破好几处。
费海明气得头上青筋迸出,眼底一片血红,拿完好的左手指着炎犀:“你这逆女——”
“怎么,左手又想折了?”炎犀盯着费海明伸出来的手,放下筷子。
费海明更是气得手抖,想了半天到底还是放下了手,招呼郭彦霞:“算了,先吃饭。”
两人坐到饭桌前,额炎犀只做了一个人的饭,这会已经吃得干干净净,渣都不剩。
费海明半天没说话。
斧子倒是在一边大呼小叫:“炎犀,你爹要脑梗啦。
哎呀快了快了,他现在应该已经感觉到手脚麻木、眼前发黑。
嗐又好了,就差一点点。这情绪控制的能力可以啊。”
“闭上你的嘴吧。”炎犀吃完饭,就坐在桌边。
郭彦霞看了眼费海明的脸色,跑去厨房做饭,很快就端了上来。
“嚯,炎犀,平时没看出来,你妈还挺怕你爹的。”斧子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
果不其然,被炎犀胖揍了一顿:“再让我听见你爹你妈的,我把你揍得去见爹妈。”
“巧了炎犀,咱也没爹妈......”斧子皮一下,赶紧躲到空间里。
以往有费筠承担费海明的怒火,郭彦霞才能免于暴力。
别看夫妻俩天天吵架,但郭彦霞清楚,那都是费海明已经出好了气。
不是每一个母亲都爱孩子。
郭彦霞有时看丈夫心情不好,甚至会添油加醋说费筠的坏话,让费海明先把气出了,免得烧到自己头上来。
现在没了费筠那个出气筒,郭彦霞就成了第一选择。
看丈夫真的生气,她一句话不敢多讲,生怕倒霉。
孩子对情绪是很敏锐的,她或许不能清楚地意识到妈妈并不爱自己。
但潜意识里能感知到自己在家里的地位。
所以费筠才会压抑到把自己逼死了。
好容易把一顿兵荒马乱的饭吃完,郭彦霞不得不带着炎犀去报班。
“筠筠啊,那学校那边——”郭彦霞期期艾艾。
“不去了。”炎犀回答地很干脆。
“啊?哦——”郭彦霞只好先给女儿请了长假。
学校也了解情况,只说让孩子好好修养,还建议休学一年,明年再看。
郭彦霞没给炎犀休学,请长假已经像剜了她的心一样。
无论如何,炎犀开始了愉快地学画生涯。
先从素描开始,美术班的老师看以前学过,让炎犀先画个石膏几何体。
“斧子,素描怎么画?”
“剧情里不是有吗,费筠学过一些绘画基础。”
“看不懂......”
“哈?行吧,第一步,定位物体的大概位置和比例。”斧子翻了本教材出来。
炎犀目测了一下:“好了。”
“嗯再找出透视关系,就是物体看得到和看不到的结构。”斧子接着念。
“这还有找,别说几何体的结构,分子的结构我要想看都能看到。”炎犀自信道。
“嗯第三步是找光源,就是光照射的方向。”
“找到了。”
“第四步是根据透视找出投影,接着找出暗面、光面和灰面。”
“什么是灰面?”
“暗面是最黑的面,灰面是较暗的面,光面就是被光源照射的面。”
“然后呢。我在这看了半天,很奇怪好吗。”美术老师对炎犀的情况略有耳闻,也不催她。
“可以画啦,用排线先画投影和暗面。”
炎犀果断动笔,斧子接着道:“加深投影和暗面的最深处,调整明暗。
再画灰面,最后画背景。
注意是利用光影来衬托物体,而不是用线来画出物体。
接着用纸巾,擦一下过渡部分,让铅笔线条晕染开。
最后找出最光面,比较各个光面之间的亮度,用铅笔和橡皮调整。”
炎犀画得很快,半个小时差不多画完。
“你自己看看,这好看吗,啊?”老师还没说话,斧子先跳了起来。
“哪里不对了?每一个步骤都是按你说的来的。”炎犀不承认自己画得不好。
老师端详半天:“画得其实很准确......”但总觉得有些怪异。
比起绘画,更像是临摹,可这学生分明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画的。
还有那个排线,就没见过这么平行的,仿佛是用尺量过。
总之呢,炎犀顺利地进入美术班开始学习,以至于在费海明养伤的这两个月,炎犀都没空找他们麻烦。
一家人就这么相亲相爱地度过了这段时间。
炎犀已经学完了静物和人体。
作为插班生,她学得很快,虽然毫无艺术细胞,画什么都像临摹,但重在一个准确。
最近炎犀正在学速写,学习快速造型能力和动态把握。
速写既是画者对生活的观察和积累,也是一次塑造物象的训练,同时也是培养形象记忆能力与表现能力的一种重要手段。
这点炎犀没什么担心的,无论是人还是物,只要见过一眼,隔多久她也能记得样子。
“炎犀,你作弊。”斧子嗑着瓜子看别的学生画画。
“这怎么能叫作弊呢。我天生的啊。”炎犀又一次在速写课上受到表扬。
这天回到家,炎犀一开房门,就感觉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