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
两个罪犯。
两个穷凶极恶的杀手。
这是在所有理论中最为匪夷所思的一个想法,曾经因为其中涉及的种种由不同警官经手的案件而被认定为谬论,但也是其中鲜见的有真实存在“证人证据”的一个相当确切的说法。
虽然因为在这一猜想最声势浩大的那段时间以后,因为它带来的某一个永久性的结果,这个理论被暂且封存,而且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被列为禁止。但时至今日,已经没什么人把它很当做一回事——因为黎明这个名字仍然活跃在杀手的世界当中,不仅长盛不衰,甚至愈演愈烈。
“我记得那个人当时是在南边的一个小城里被抓捕归案的。”刘澈皱起了眉头,似在思索,“好像离这一片不太远……离昱州市也比较近,刚好在中间吧?”
“当时我在上学呢。”陆遥眯眼看着前方的道路,也不由得回想了起来,“一开始我还觉得和我暂时没什么关系,但后来老听到别人讨论,就有点心痒痒……觉得如果等我毕业就把他逮了立功,直接一夜成名,那不是特别厉害?那新闻出来以后我们除了震惊还稍微有点遗憾,就觉得自己晚生了几年,也想试试把这种级别的杀手抓个现行有多威风。”
“威风?”刘澈失笑道,“你是不知道当时抓了人的那个警官现在……咳咳。”
他自知有些失言,连忙转过头。
“后来那个人被捕,黎明却仍然在作案。然后所有人都说,抓到现行的那个杀人犯只是一个杀人未遂的‘正义使者’,反过来把那被媒体报导的警官打成了急功近利的异端。”陆遥耸了耸肩,“小刘哥,我可是很会找资料的,知道的可能比你还多。”
刘澈叹了一口气:“但你应该也看到了,一开始的宣扬程度确实相当奇怪。不瞒你说,当年负责抓捕的警官我认得……其实邵梓也和他见过几面,原先就在局里的人应该也有印象。”
这就让陆遥有些意外了,她强行让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开车上,旋即磨了磨牙。
“小刘哥,你怎么专挑这时候勾起来我的好奇心?你们原来怎么没说过这么重要的事。”
小刘哥也真没什么坏心眼,只不过是相当无辜耸了耸肩。
“你没问,我们其实和那位警官的关系也不太深,只是以前队里有人和他很熟,互相拜访的时候跟着打个招呼——王海王队长,就是梁队以前的三队老队长,你记得吧?”
这名字很简单,陆遥记性也不错,于是点了点头。
“王队本来在其他地方任职,以前和那位警官是搭档,后来才调到我们这边。”刘澈看向窗外,“他们关系应该挺不错的,据说还是警校就一起的朋友,逢年过节我看都有互送特产,只是最近几年就……”
陆遥听到这,便皱起了眉头:“我只是看了一些边缘的消息,只有被报道的消息和关于案件本身的卷宗,也没有想着利用权限调查这种无关的事情。那警官现在怎么样了?”
“谁知道?王队都不在了,上哪问呢。”刘澈叹了一口气。
刘澈虽然近些年多因为自己特殊的遭遇东奔西跑,但总归还是偶尔回到昱州市,并不是黎明专案组常驻的警官。前一次回来得知王海离职的消息,他也是相当震惊的。
这么来来去去的折腾倒也不是因为喜欢“公费旅游”,一来是因为他确实有揭穿黎明真面目的可能性,二来是刘澈即使呆在昱州市也不方便抛头露面,因为他曾作为黑道卧底的身份至今不便随意张扬。
所以从某种程度上,刘澈留在昱州市也是有些束手束脚的,万一警察证一亮亮给了一个混过黑的,那可就乐子大了。
“我只知道在那件事以后,我就再也没听说过那位警官的消息。”刘澈回想着,不由得有些慨然,“小陆,你应该知道那位警官的名字吧?”
“和我大概算是那么一捏捏的本家。”刚好到了收费站,陆遥终于腾出空隙,拿手比了个戴表“一捏捏”手势,“姓路,路障的路,同音不同字。我记得关于他的名字还有个什么说法来着……”
“路离名——据说是远离俗名,出淤泥而不染的意思。寓意不错,用字确实简单粗暴了些,和‘黎明’还是同音。”刘澈咂了咂嘴,“当时王队看到消息还跟我们开玩笑,说他这位老朋友是自己逮捕了自己,真有一手。”
陆遥的神情一时有些复杂。
“如果我们这次真的证明了现在的黎明当时只是一个没有犯罪能力的孩子,黎明确实是两个人,那起‘冤案’也许就彻底拉下帷幕了。小刘哥,对于这个假说,你是怎么看?我记得你说过,你很确定黎明没有共犯,对不对?”
确实就在刚才,刘澈才把这个属于专案组推论的结论说了出来。
刘澈却摇了摇头:“没有共犯不代表不是两个人。小陆,你是不是不明白我说的具体情况?”
但陆遥现在也很是凝重,完全没有开玩笑或者不理解的意思在里面,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
“小刘哥,按你这样的说法,我的理解应该是没有问题的。”陆遥舔了舔嘴唇,似乎有些隐隐的兴奋,“这么看来,也许我们可以在去往那个人老巢的路上,对对答案,确定一下‘这一步该怎么走’。”
刘澈一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眨了眨眼,但片刻以后也有些明白了她的意思。
“我们一直在被黎明的各种做法带着走,这很难受。”陆遥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握紧了方向盘,额角有汗水滴落,“哪边都不顺利……我们被牵着走了很久,如果这样下去,可能后面的所有发现都在对手的掌控当中。所以,我们必须冒一些风险,让自己试着走在他的跟前。”
无论是作为警察,还是作为一个自恃已久的天才,她都绝对不允许自己一直一直按着别人的算计走到底。
与此同时,几十公里以外,昱州市。
二十四小时的期限到了。
从门口走出来女人和警员打了招呼,形貌安然又端庄,提起裙摆上了出租车。似乎根本没有被短时间的拘留影响到自己温文的涵养,只像是刚在警察局的休息室里品尝了一杯清茶。
隔着二楼的玻璃窗,梁安低头看了过去,正看见庄柏嘱咐司机地址后自己离开。她身后没有跟随着任何一个警员,就像之前的拘留仅仅是走一个流程。
“好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