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宾席上,普莱斯面如死灰。夏尔被打成这副模样,无论是否胜利,都会对尼特莱尔家族的声誉带来巨大的影响。如果这样的话,也许他会失去继承人的身份。毕竟从古至今,每一位尼特莱尔家族的族长,都不允许屈辱的战败,他们只有光荣的战死。
端木弘毅目不转睛地看着场上的永志,有些紧张地摸着胡须。
“那就是吞魔噬鬼吗?”
“不愧是传说中的武器。”
“夏尔这把肯定输了。”
“现在就等着学院方面宣布结果了,”一名猎魔者无奈地说,“不得不承认,这一把,赫德瑞玛学院玩得很大啊。”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是永志赢了,即使是那些尼特莱尔家族的人也都扭过头,不愿去看夏尔最后失败的身姿。
“夜姐姐,可以宣布结果了吧。”播音室里,任高向着神谷夜请示。
神谷夜看着场上的情况,说:“再等等。”
“可是……”任高欲言又止,她倒不在乎夏尔的死活,只是担心永志的安危。
就在这时,永志摇晃几下,终于是跪倒在地。吞魔也脱手而出,自由坠落在地。他没有多少力气了,他的能量几乎耗尽了,不仅星海之中空空荡荡,就连血液里也少有地传来了空虚之感,仿佛身体被掏空。
与此同时,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之中,夏尔摇摇晃晃地自废墟之中站了起来。
“哈哈哈哈!”夏尔狂笑道,“没能量了吧,用不了吞魔了吧。呸,笑到最后的果然还是我啊。”他移动着自己的身体,自废墟之中走出,来到相对平整的空地之上,面对着永志。
目光扫过自己伤痕累累的手臂,夏尔面色狰狞地说:“让我这么狼狈的,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永志抬起头,用自己的余力大喊:“你怎么都不肯放弃美奈吗?”
“哦,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原来还有这么一回事啊。”夏尔的精神似乎有些不稳定,连带着他的语调都变得神经质,“那种货色我根本就看不上,可是我也没办法,谁让她这么一个卑微的存在都敢违抗尼特莱尔家族的意志呢?放心吧,按照约定,赢了之后我会带走她的。至于之后会如何,就看她识不识趣了。”
“可恶,”永志握紧了吞魔,可是,没有那种融为一体的感觉。
“结束了。”夏尔最后望了一眼贵宾席的方向,高声吟唱出神秘的咒文,数颗漆黑的能量球,转瞬间便在他的手中凝聚成形。影暗能量球,是这式魔法的名字。
夏尔手一挥,这些直径半米左右的能量球便向着永志的方向爆射而出。这一击,他没有丝毫的留手。带着伪装而活是一件很累的事情,现在他倒是感觉到了一点儿新鲜的空气。
要输了吗?不想输,可是,似乎什么办法都没有了。会有什么奇迹发生吗?还是说要去祈求神的帮助?不行,可是,难道一切都要到此为止了吗?一个充满绝望的未来,在永志的心头浮现。但就在这时,有一个声音对着他大吼道:“你自己怎样都无所谓,难道你就要放弃赤井美奈吗?端木永志,别向命运低头啊!”
后来回想起这一刻,永志觉得,在听到那个声音后,他短暂地失去了意识。当时他放开吞魔,一掌扣在地上,狂吼出声:“战技十五,影刺!”
霎时间,夏尔脸上的狞笑凝固了。
几乎是在永志的声音响起的同时,数根漆黑的木刺自地下刺出,贯穿了夏尔的四肢。未等他发出惨叫,那些木刺便再度收缩,将他钉在地上,摆成难堪至极的大字形。
夏尔震惊的瞳孔之中,映出远处不可思议的画面。一根根漆黑的木刺透地而出,准确地击中了他射出的那些能量球,旋即和能量球一齐爆炸开来。并且永志的周身皆是升起一圈木刺,将那些因为爆炸而向着四面八方飞去的木刺阻挡在外。
观众席上同样是一片寂静,不少人都直接惊呆了。不过是一场演练,怎么好像要分出生死一样。
很快,那些木刺纷纷溃散,消失,除去此刻钉着夏尔的那些。
普莱斯脸色阴沉地站起来,却被端木弘毅一手拦住,后者淡定地说:“别激动,战斗还没有结束呢。”
“不,已经结束了。”普莱斯叹息道。
场上,永志摇摇晃晃地接近了夏尔,俯视着紧闭着双眼的对方。
夏尔闭着眼睛,一言不发。直到永志开口说了一句:“你还好吧。”夏尔猛地睁开眼,冷冷地说:“怪物,你是个怪物。”
永志不语,夏尔继续道:“把我弄成这副样子,你不是应该很高兴的吗?这副怜悯的模样是怎么回事啊!就算你真的是大家族的成员,也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啊!”最后一句,夏尔几乎是吼出来的。
永志摇摇头,道:“我赢了。”
先前在和斗神王对拼气柱之时,其实有大量的能量未经转化,就被散播到这方空间之中。这些能量随着失去控制而逐渐下沉,陷入了地面,发生着奇妙的转化而消失在天地之间。正是因为有着那些尚未消失的能量,永志才能发动影刺。幸好也因为那些能量到处都是,影刺的攻击范围也大了不少,足够他一击制敌。
夏尔扫了一眼永志低垂的手臂,转而望着天空,对他来说堪比数日的几秒之后,一道微弱的声音自他的唇间发出,“我输了。”
永志点点头,转过身,丢给夏尔一句“等救护人员来的时候,木刺自然会解开。别误会,我只是怕你失血过多。”便回到了原处。他用先前的手段把吞魔收入造化手表之中,同时取出一物,灌入口中。一股精纯的灵力在他的体内化开,补充着他的血气和能量,同时帮助着他的身体恢复。那是一枚复伤丹,他早就备好的东西。
灵力是一种奇妙的力量,纯净的灵力几乎等同于生命力,本身也是生命灵魂之中具有的神秘力量。既具有着难以想象的治愈之力,也可以演变出有着天地之威的恐怖招数。
播音室中,神谷夜终于点头,于是任高举起话筒,向着全场高声宣布,“赫德瑞玛学院的演练,到这里就彻底结束了。最后的这场战斗,胜利者是端木永志……”
任高接着说了很多话,但关注着这场战斗的人们只注意到一件事——胜利者是端木永志,这个许多人都料到却在得知结果之后觉得有些难以接受的结果。
一名二级战士表实力的猎魔者,在今天打败了一名四级战士实力的猎魔者。除去先前令人震撼的外挂之间的战斗,永志本身的实力在和夏尔最后的拼斗之中得到了肯定。
没有人再因为永志开外挂而怀疑他本身的实力,夏尔最后的战败就是最好的证明。以后人们再提起今天的战斗,不仅会有论外挂的极限在哪里的议题,谁都不会忘记,少年在这里进行的一场死斗。当然,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这场比斗的内涵,否则他们心中必然会更加惊讶,甚至对永志的印象就此改观也说不定。
为什么永志可以这么强?许多人都在思考着这个问题。在知道他是教士看重的人之后,人们顿时领悟到了什么。关于这个问题,没有再引发过大的讨论。
随着任高的话语通过扩音器传向四面八方,会场里人潮攒动。众人纷纷准备退场,对于他们来说,这场演练已经结束了。
一些人有过下去看看的想法,但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不明智。
看台一角,秦日松对着罗盛苦笑道:“我们是不是应该找个机会对他解释一下。”
“不,没那个必要。”罗盛阴沉着脸道:“记住他说过的话吧,我现在觉得那挺有道理的。”随后,他们就跟着自己学院的队伍一齐退场了。
“永志赢了。”直到听到学院宣布的消息,江川才从那种梦呓般的状态中摆脱出来。他兴奋地对自己的同学们说:“你们看啊,是永志赢了,我就知道他一定会赢的。”
其他的同学们都附和着江川的说法,对永志的战力表示肯定和羡慕。只有曾佳冷冷地说了一句:“走吧,差不多要开始退场了。”江川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场中,跟着同学们一起退场了。
在离开的时候,这批同学,是回头看的次数最多的一个集体。那些学院的学生们听说他们是和永志来自同一个地方的人,纷纷向他们打听起永志的消息来。以至于在数天之后,朱明丽凭借着自己掌握的那些消息引起了一场不小的风波。
齐泰起身,道:“胜负已分,我们也离开吧。”
教士点点头,顾峰也跟着一并站起。贵宾席的角落之中,赤井家族的人心情极度复杂。但是在族长的带领下,他们没有失去理智,而是在这里静静地等候着尼特莱尔家族的吩咐。
面如死灰的普莱斯再次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沿着会场的边缘俯冲而下,几个尼特莱尔家族的人跟在他的身后。在学院的救护人员刚刚进入废墟的时候,他们就来到了夏尔的身边。
“你没事吧?”看着四肢皆被木刺刺穿的夏尔,一个族人的声音都颤抖了。
就在这时,夏尔动了一下身体,那些刺入他身体里的木刺顿时崩溃,顿时鲜血喷涌。
“给他治疗。”普莱斯冷冷地开口。其实不用他说,几个尼特莱尔家族的人早就行动起来,对着夏尔施展着一种治愈类的魔法。只见他们伸出双手,口中念念有词,于是一片蓝色的光幕自他们的掌心投射而出。蓝色的光幕落到夏尔的身上,那些恐怖的伤口立即就开始愈合,鲜血也是立刻就止住了。
韦恩发出一声低吼,压低声音问:“那小子怎么办?要我做点什么吗?”
普莱斯瞥向永志的位置,没好气地说:“你可以试试看。”
韦恩看向永志,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端木弘毅已经来到了后者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