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
在夏尔披上那火焰般的铠甲的时候,稍微了解点内情的人都惊讶了,震撼了。他们知道夏尔不仅是一名精神系的魔法师,更是一名暗属性的猎魔者。但是眼前这精纯的火之力显然不是凭借着什么魔导器具施展出来的东西,夏尔也完全没有必要去施展一个和自己的属性不符的战技。
贵宾席上,顾峰动容,教士凝神,众猎魔者皆惊。
“那是什么?”端木弘毅皱着眉头向他的老朋友发问。
然而普莱斯也无法给出一个好的回答,此时的他突然发现,自己这位家族的第一顺位继承人的了解还远远不够。旋即一股喜悦感伴随着困惑感涌上他的心头,毕竟夏尔不为人所知的底牌越多,对尼特莱尔家族就越有利。他在意的从来都只是胜利,手段是在胜利之后需要考虑的事情。
场中,永志稍微侧过视线,隔着那青色的光罩扫视着外界的情况。
数百米的距离之下,他只能看到一个个似静似动的人影,凭借着自己的经验猜出他们大概的行动。那些熟悉斗神王波动的强者,此时想必是早已发现了不对吧。之所以还没有行动,是因为他们抱有别的心思吧。
向着场外大声地呼喊,然后告诉他们一切,争取让他们判定夏尔使用了违规的外挂吗?也许会有用吧,但永志根本就没有退却的打算,恰恰相反,看到斗神王的瞬间,体内的战血,仿佛燃烧一般,激发出高昂的战意。
永志觉得自己和以前不一样了,彻底地不一样了。面对强大的斗神王,他的脑中没有任何多余的念头。只为了胜利,在自己的脑中将各种信息排列组合,从中找出通往胜利之路的方向。他取出青鹰纹章,将其放在自己的造化手表之后,同时低声道:“惊风铠甲!”
几乎在他的脑中产生这四字的瞬间,他得到了回应。青色的光芒释放,瞬间笼罩了他的全身。一套青色的铠甲在这光芒之中被从异空间召唤而来,与他的身体完成了完美的叠加。而他的意识则仿佛在这瞬间被抽离而出,投入到一个白色虚无的世界之中。
像是出现在虚拟世界里的白色无限房间一样,这里也是类似的情景。但这里并非空无一物,除了刚刚被带到这里的不明状况的永志,还有一个早已等候多时的身影。
那是一个男人,背对着永志,背影高大而伟岸。永志一眼看过去,就觉得这背影的肩膀一定扛起过重大的责任,所以此刻才显得沉重无比。男人一身偏褐色的衣服,样式古老,袖子很长,衣服是一体的,没有上衣和裤子之分。直觉告诉永志,这不是一个代表着现世的人类。不过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也觉得自己做出任何判断都显得愚不可及。
永志还在寻找着自己除了视觉之外的感官,那道背影转了过来,带着一个沧桑的声音,“你终于来了。”
转过身来的男人在永志面前暴露出他的真容,是一个按照现代的标准都是帅气无比的年轻男子,看起来不过二三十岁的样子,正处于人生的巅峰时期。只是男人的表情很悲伤,很绝望。一切都写在脸上,毫无隐瞒地呈现在永志面前。
男人没有说话,任由永志仔细观察他一番。见永志欲言又止,他才失望地说:“没能认出我来吗?”
“那个,”永志惊疑不定地说,“爷爷?”
男人点点头。
“可是……”永志刚想问“爷爷你为什么这么年轻啊”,想起自己目前的处境,他顿时又提高了警惕。这一切或许都是幻境,是夏尔这个精神系的魔法师创造出来的幻境,自己必须要万分小心。
似乎是看出了永志心中所想,云风笑道:“别多想了,这里就是幻境,是我通过铠甲直接投射到你大脑之中的图像和声音。”
“唉——?”
云风深深地叹了口气,道:“以你的智商,我很难跟你解释清楚。从铠甲传来的反应来看,你现在的情况相当紧急呀,那么我们要抓紧时间了。”
“好吧。”永志真的很想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他知道,现在不是随便发挥自己的好奇心的时候。局势容不得他犹豫,心中立刻便有了抉择。“爷爷,尽快吧。”
“事先申明,我不是你的爷爷,我只是这铠甲上遗留的一丝意志所化的东西。”云风道,“接下来,才是你的爷爷想要传达给你的东西。”男人的话音未落,他们的脚下出现一个黑洞,把他们都吞没了。但奇怪的是,没有任何其他的感觉,黑暗就是黑暗,消去眼中所有的光明即为黑暗。
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永志再次看见了那个和他的爷爷年轻时长的一模一样的男人,只是这次他的身体发着白光,照亮了周围的黑暗,却没有照亮永志。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永志都这样一直被埋在黑暗之中,被动地接受着一切。
“永志,当你看到这些画面的时候,一定会很惊讶,觉得无法接受吧。那么爷爷我要最后再劝你一句,学会接受现实是一件非常重要的圣贤之语。既然你能够见到我,那么你一定是凭借着自己的意志召唤出了惊风铠甲吧。如果有可能的话,我真的希望你永远都不要召唤这套铠甲。原谅我这自私的话语吧,我一直都知道,你迟早会召唤这套铠甲的,这是你的必然,即是你的宿命。”
“等一下,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啊!”永志大声地呼喊着,但他的声音却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云风还在不紧不慢地继续着叙述。很快他就明白过来,这只是早就设计好的一道程序类的东西,根本就不会回答他的话语。但是在看到久违的爷爷的时候,他的回忆还是一下子就被带回了那个改变他命运的夜晚。
第六感的视角之下,尸山血海,紫色的火海翻腾,有一双巨大的眼睛在地下睁开,无数道光芒从宇宙之中降临大地。种种力量交汇之下的安宁城光怪陆离,他的大脑一片混乱。
“人们常常会以为,自己把一切黑暗都留给自己是一种博爱,是一种大爱,殊不知,这样才是最大的错误,这样才会导致最后的悲剧。”云风喃喃自语,“所以我要在这里把那些事情都告诉你,未来由你自己来决定。”
“首先,你需要一条足以让你贯彻终身的规则。”云风直视着永志,他身上的光芒在这一刻扩散,把永志扯到了他的近前。“回答我。”
永志怔怔地看着自己的爷爷,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回答我。”和刚才一样的语气和音调。
永志还在发愣,云风又重复道:“回答我!”还是一样的语气和音调。永志旋即就明白过来,爷爷留下的程序似乎需要一定的条件才能正常运行。他想了想,老实答道:“不知道。”
“果然是这样吗?”云风苦笑道,“我教你的那些圣贤之道,统统都被你质疑了正确性了吧。”他话锋一转,笑道,“不过这无所谓,当你学会质疑的时候,其实你的心里就已经产生了那最后的答案了。在那最危急的时候,没有思考的时间,你自己做出的选择就是你心中的答案。所以,无需为没有自己的道而烦恼,因为并非没有,你迟早会知道那种道的名字的。”
“道……?”永志还在思索。云风便已开始了下一道问题。
“下一个问题,我曾经把这铠甲和一些秘密托付给和你一起的少女,她有好好地传达给你吗?”
‘曾佳!’永志心中一震,下意识地说:“她虽然某些方面不好,但终归还是一个好人呀。”
“不过这无关紧要,”云风冷冷地说,“掠夺者的东西,只有掠夺者才能使用。”
“掠夺者?”
“最后一道问题,你恨你的父母吗?”
永志沉默了很久,时间的流逝在这里几乎不可感知。云风也跟着一起沉默了同样的时间,或许在当初留下这道意志的时候,他也料到了永志的情况吧。
但最后,云风替永志给出了回答,“我知道你对他们的感情很复杂,说到底本身你和他们接触的时间就不长。我相信你不会怨恨他们,但要说没有芥蒂,那绝对是不可能的,你不是圣人,相反,你本来应该是一具为了杀戮而生的机器。”
永志抬起头,正对上云风明晃晃的目光,但他不仅不觉得刺眼,反而觉得很舒服,好像在和爷爷进行深入的交流一般。
“原谅我吧,我一直都在教导你说谎的坏处,而我自己却一直都生活在谎言之中,”云风略带嘲讽地说,“那些秘密我不想隐瞒,可现在还不是让你知道这些的时候。存在过这世界上的东西终究会留下痕迹,不管如何努力都无法抹消,尤其是对于罪恶本身来说。但是为了你的未来,有一些事情,现在必须告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