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明月微微挑眉,看向姜擎宇。
他似是在沉思,过了会儿才接到:“若是爱民如子,怎会让你们沦落至此?”
那人闻言加速啃完了手中的干粮,随后面向他们二人,道:“这事跟我们大人是真的没什么关系。”
“本来去年拨下来的款项就不是很多,那水利又是一个大工程。工程建到一半的时候朝廷拨下来的那一点银子就不够了,还是我们大人挨家挨户的请那些士绅们捐钱,又带头捐出了自己的大半身家,这才让工程顺利完成。”
“既然完成了,这才第二年,怎么又闹起了涝灾?”姜明月有些不解。
提到这个,流民来了劲,用力拍了下自己的大腿,一脸气愤道:“还不是那劳什子王家。”
“王家?”这听起来似乎不是哪位官员。
“是啊,王家。当初大人募捐的时候他们家的态度就不好。还是我们大人一遍一遍的求着他才从指甲缝里抠出来了那么一点点。”流民竖起了自己的小拇指,挤眉弄眼道。
“就这还自诩清贵人家呢,还想着让自己不成器的儿子进京赶考,想考取功名,我呸!”可以看的出来,流民对这个王家可以说是恨极了。
“听您这么说,王家不还捐了钱吗?怎么这涝灾又跟他们扯上了关系呢?”
“王家抠门,不愿意直接掏钱,都是出的那些建材。”流民一脸愤怒:“大人当时想着既然有人捐了建材那直接用也好,谁知道那些建材会是些烂木头破东西。”
“你是说他们以次充好?”姜明月瞪大了眼睛。
“是啊,那建材看着都好好的,也就这么相安无事得过了一年,谁知道今年初夏的时候,那雨连着下了几日,看着结结实实的工程就不行了,在一个夜里全塌了。”
“我们这才发现那些建材什么的外面看着好好的,里面都已经烂的不成样子了。”
姜擎宇眉心紧蹙。
“为何非要王家帮忙,既然拨下来的款项不够,直接上书进京再拨一些过来就是了。”姜擎宇沉声道。
姜明月知道他心中有气,这么大的事情,他身为帝王竟然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
“我们大人也不是没有上书,只是京中有人拦下了。”
“这话是大人跟你们说的?”姜明月若有所思。
“才不是呢,大人自己做了这么多的事情,本是想要瞒着我们的,若不是有一日师爷帮他整理公文的时候正好看见了,我们也都还不知道呢。”说起这事的时候,流民的脸上居然有了些心疼的神色。
“听你这么说来,你们大人确实是个好官。”姜明月刻意顺着他们的话去说,尽力降低着他们心里的警惕。
“那当然。”
“就那工程塌了之后,大人还想替王家掩盖,谁知道那王家根本就不领情,还说是大人换掉了好的建材。”
“大人也不跟他争辩,就默默忍受着,hIA花费了大量的心思想要帮我们顺利度过这次涝灾。”他继续说着。
“洪水冲塌了我们不少房屋,也淹没了不少土地。那段时间大人就跟我们同吃同住,一直在那里帮忙,一点都不嫌弃我们。”
姜明月只觉得这些话越听越觉得有些不对劲,流民的话里带了太多的个人情绪,不是很理智,她只将双方做了的事情记在了心里。
“我跟你说,大人见我们饿着,还偷偷冒险打开了粮仓,在城里搭棚施粥。”流民往姜明月的身边凑了一些,小声道。
姜明月闻言大惊,道:“私开公家的粮仓可是死罪!”
“是啊,我们大人不忍心看着我们饿死,担着这么大的风险给我们施粥,我们又怎么能拖累他呢?”
“所以你们就都离开了江南?”难怪这一路上虽然有流民,但没有几个去沿途的官府搞状,让身处京城的姜擎宇直到现在才收到了这个讯息。
“是啊,江南那边剩的粮食不多了,我们又都是些干不了重活的老弱病残,还不如外出寻个生路。”流民脸上带着笑:“还得谢谢好心人给我们分了这些干粮,刚刚还想去抢,真是不好意思。”
姜明月笑着摇了摇头,道:“我能理解你们。”
“对了,你们这是要去江南吗?”流民突然问道。
姜明月点点头,道:“先前听说江南风景优美,人杰地灵,就想着来看一看,求了父亲好久他才同意。”
“若没有必要的事情,短时间内还是别去江南了吧,那边现在的情况还不是很好。”流民看在自己手中食物的份上劝说道。
姜明月面露为难,又看了看姜擎宇。
“好了,先去看看,若是实在不行我们就改道去其它的地方。”姜擎宇开口道。
流民见他们如此,也没再多劝,只说了句路上小心些。
“对了,我看你们应该也是商户人家,江南那边王家可以说是一手遮天,府中的手下也都是无法无天的存在,你们一定要小心一些。”
“谢谢您了。”姜明月浅笑着道了句谢。
打听到了想知道的消息,姜擎宇下令离开。
至于她马车中的父女两,姜明月自是不可能让他们跟着自己再回江南,姜擎宇做主让人带她们去了最近的官府处,让当地的官员给他们一个容身之处。
“我没有多大的能力,能帮上一点都觉得很好。”姜明月笑道。
姜擎宇赞成的点了点头,道:“明月很好,总有人说自己天下需要帮助的人太多了,只帮一两个还不如都不帮。我向来不赞成这种想法。古人说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同样的,一个人都不帮又何谈去帮助天下的人。”
父女两相视一笑。
“只是这所谓的青天大老爷,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这般清廉了。”姜明月若有所思道,从民意这边来说,他的确是很得民心的。
“别人口中的描述都有不小的主观色彩,至于他到底如何,我们去看看便知。”姜擎宇看着前面,锐利的眼神像是要洞察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