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商用的东西很少,一个墨盘,一根针,一块磁石,六枚铜币,仅此而已。
小月站在少爷身后,倒是不知道这些东西能有什么用。
“少爷,这么晚了,来这里做什么?”
“看星星,看月亮……”夏商笑了笑,显得很轻松。
另一边,马道长则紧张多了,排场也大得多。
木剑、烛台、黄符、黄帆、长命香,肉牲、果脯、八卦盘等等。
马道长一身道服,手里拿着木剑站在道场前,闭目养神。
李向阳也表情严肃,不敢吱声。
三更至。
马道长笔蘸朱砂,在八卦盘的黄纸上的疾书,瞬息之间就是一张图案古怪的黄符。
然后口里振振有词,将黄符插于木剑,于烛台引燃。
乍看起来,这架势不像是占星,而像是捉妖。
黄符于火上付之一炬,灰烬飘落八卦盘上。
马道长的目光则停留在八卦盘的灰烬,似是在关注这些灰烬随着夜风的动向。
片刻之后,又咬破手指,将自己的一滴血挤在八卦盘之中,却不再看八卦盘,转而看向天上星辰。
这时候,夏商那边就简单多了。
银针置于磨盘之中,磁石压着银针一头。
六枚钱币分列磨盘的六个方位,却不是规律排列,而是夏商仰头看天也不知应对着什么星宿,经过好一番细微的调整才停了下来。
“少爷,这是干什么?”小月又问了一遍。
夏商还在看天上,重复对比着六枚钱币的位置,再三确定位置无误之后,退到了一边:“等就行了,过会儿看看这银针指着什么方向。”
“少爷又要使坏了?”
“这算什么使坏?”
“少爷这般不就是要用那些未卜先知的能力?少爷每每如此,总是会有人倒霉的。这回可不知道是谁要倒霉了。”
“哈哈哈,你这丫头……”
夏商笑着,揉了揉小月的脑袋,拉着她退到阁楼的角落里坐下,大大方方地搂着小妮子的腰肢,很是自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头顶星辰随着时间变换正发生着悄无声息地改变。
谁都不知道那些占星的能人异士,能从这微妙的变化之中瞧出什么端倪,但世间总少不了所谓大师的传说。
太子府里面,马道长早已是满头大汗。
李向阳在一边看得真切,这位马道长从始至终都没作出任何剧烈的动作,却在这做法之后消耗了大量体力?
由此来看,所谓的占星之术至少不是什么骗人的把戏了。
马道长又挤了一点血在八卦盘上。
此时的八卦盘早已被马道长的鲜血染红。
那些鲜血似乎有着生命,在不知不觉中,已经顺着八卦盘的纹路晕染开来,一个复杂的八卦图即将形成。
这时候,马道长终于放下了木剑,后退两步,吃力地擦了擦额头的大汗。
李向阳看着稀奇,连忙去问:“马道长,现在是什么情况?怎么此次占星远比往日更加复杂,而且瞧马道长你的状态……似乎消耗颇大啊。”
马道长摆了摆手,努力地保持着自己的仙风道骨一般的模样,可惜实在消耗过大,以往的怡然之姿实在是难以驾驭,叹了一口气:“哎!太子有所不知,此番占星耗费了老道多年功力,实在是有些棘手。”
李向阳点点头:“那真是有劳马道长了。”
“上次为殿下测算天书已经有过一次失策,这一次决不可再出任何纰漏。那次之后,老道我想了许多,终于是想通了其中关键。这天书乃天地神物,想要找寻天书,无异于窥伺天机。与天谋事,乃是大不敬,一般的测算之法根本无法准确。故而今日老道以自身精血祭天,恳求上天开眼,准许我等凡人一窥天机。”
“原来道长是用自己的生命为代价,实在是……”
“殿下放心,贫道自有分寸。眼下法式已经完成,剩下的就是等待了,且看星相如何变化,天意又有什么指引。”
马道长自信满满地说着,这时候已经恢复了些元气,说话也变得更有底气起来。
现在太子府在等,夏商那便同样在等。
一开始大家都还有耐心,但随着时间越来越久,星辰变化越来越明显,夏商和马道长都变得有些疑惑起来。
夏商早已经不再旁边搂着娇俏地丫鬟打情骂俏了,而是守在自己摆好的简易星盘边,看看天,看看针,脸上的疑惑是越来越重。
“少爷,有什么不妥吗?”
“不应该呀!”夏商小声嘀咕着,“都这么久了,指针为什么还不停?不仅跟书中记载的大星演术不符,连基本的物理定律都解释不通,怎么一直在转,停不下来呢?”
此刻磨盘上的银针正在以微弱的速度挪动着。
指针的速度忽快忽慢,时而往左,时而往右,根本没有停止移动的迹象。
连最基本的指针都停不下来,也不知道星盘指着的方位在什么地方。
这如何推演后面更多的内容?
事情有些奇怪,夏商甚至都怀疑自己前世的记忆是不是出了问题。
但他以前对奇门之术很感兴趣的,印象都很深刻,应该不会有问题才是。
同样,太子府那边,马道长也有些坐不住了。
站在露台,看着天上,然后看看面前的八卦盘,表情越来越疑惑。
“怎么了?”李向阳问道。
“这个……”马道长话音有些犹豫,不知道如何解释,挠挠头,再看夜空。
当马道长重新把目光转到自己的八卦盘时,不想面前传来一声炸裂声音。
台子上的一支蜡烛忽然火光一闪,发出一声轻微的爆炸声,然后烛台顺势倒了。
一时间,台子烧了起来,别说八卦盘,就连摆着的祭品都无一幸免。
“不好不好!这是……这是……”
“这是什么?还不赶紧灭火!”李向阳在一边怒道。
马道长赶紧脱了自己的道袍,冲上去灭火。
整个阁楼上乱作一团。
“少爷,那是太子府的方向,好像起火了。”
夏商也注意到了太子府的阁楼方向,看了看,淡淡道:“不关我们的事儿。”
说罢,重新看着还没有停下来的星盘,忽然是想到了什么,赶紧一手按住银针,取了下来。
“好了,我们回去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