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拦住她。”正在这时,苏老爷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赶来,就见到了这样的一幕。
家丁们得了命令,纷纷拿着武器上前,想要拦住苏月娄。苏月娄也懂些拳脚功夫,家丁们又顾忌着她的身份,一时间竟然相持不下。
眼看着家丁们落了下风,就要放走了苏月娄,苏父拿了剑冲上前去,三两招就将苏月娄踢下马来,又承力接住了她,将剑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逆女!你还想往哪里跑?”苏父平常并不显山露水,现在一展示功夫,瞬间折服众人。
“爹。”苏月娄眉头微皱,眼泪也顺着脸颊滑了下来:“我担心哥哥,我想去找他。”
“他一个男儿,怎样都吃不了亏。倒是你,你是女儿身!身为羊就要有羊的觉悟。你出去找他,若是遇到坏人,岂不是羊入虎口吗?!”
“不会的,我会保护好自己的。”苏月娄反驳道。
“现在年关,你哥离开了,你也要任性吗?冬日宫中举行赛马,你是打算让为父颜面丢尽?你一向是最明事理的,怎么也跟着你哥胡闹!”
“爹。可我担心哥哥。”苏月娄依旧不愿意让步。
“我已经派了人去找他,你就别添乱了。”苏父下命令道:“将二小姐关进仙云阁,派人严加看管,苏君安没有回来之前,不得让她再出去了。”
“爹!”苏月娄被家丁架了起来,带往仙云阁,怎么哭闹也没有用。
“老爷。”眼看苏月娄被带走,张氏上前抚了抚苏父的胳膊:“您也别置气,他们两兄妹感情深厚,月儿担心安少爷,也是必然的。”
“哎!”苏父无奈:“你在家可得把她看严了,快要过年,出不得什么差池。君安那便,我会再派人去找的。”
苏父还要上朝,看着苏月娄被家丁押解往仙云阁,自己才离开了。
苏月娄方才在门外闹出来的动静很大,以至于去膳房领食物的贵嬷嬷也听到了风声。
“小姐。”贵嬷嬷想着在苏玉伶面前抢功,领了早膳、看了一出好戏后就一路小跑回紫东苑:“今儿个,奴婢可看了好戏了。”
鉴于上次在制衣间的事情,苏玉伶一直对她都没有好脸色,听见她进来眼皮也没抬一下:“一大早,风风火火地,什么事啊?莫不是四殿下来看我了?”
“不是,呵呵......”贵嬷嬷捂了嘴笑:“是奴婢啊,今儿一大早就听说安少爷离家出走了。”
“什么?”苏玉伶觉得不可思议:“他一向恪守,怎么会犯下这样的错误?!”
“是呢!”贵嬷嬷附和道:“这还不算。今天一早二小姐打伤了门口的侍卫,想要跑出去找大少爷,结果啊,被老爷打下马来,也是好一通训斥呢。”
“现在老爷下了死命令,将二小姐禁锢在仙云阁里,安少爷没有回来之前,她也出去不得了。”
“哈哈哈。”苏玉伶听完,满意地为自己戴了一支金簪:“没想到她也有这一天。”
眼下自己的婚期将近,看着苏月娄吃尽苦头,她才开心。
苏月娄被关进仙云阁里,门外也派了许多家丁侍卫守着,而且每天轮流换岗,根本出去不得。
苏月娄能做的事情,就是在里屋绣绣花、看看书,或者在仙云阁的院子里、次院里走一走、练练剑,日子过得好生无聊。
苏月娄整日担心苏君安的安危,郁郁寡欢,睡眠也比往常沉了些。这天除夕夜,傍晚她打算先睡一会儿,晚上再守岁,也好等着苏君安回来的消息。
她却迷迷糊糊做了一个梦,梦见苏君安回来了,在她的床前放了一株初开的紫玉兰。
“哥哥。”苏月娄醒来,一眼就看向窗外,窗外一道人影闪过,窗框上亦留下了一朵含苞待放的花。
“哥哥!”苏月娄见状,追了出去。到了仙云阁的院里却看不见人。
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苏月娄突然想起,去年早春的时候,也有人在她的床前放下一株花。
当时苏君安还在玉南关征战,怎么会是他?!
可是能躲过苏府众多的家丁,如入无人之境的,除了苏君安,还有谁会来看她呢?
苏月娄见状,站在院子里。一觉醒来,才发现院子里下满了薄薄的一层雪。
“你就这么思念你哥?”正在这时,苏月娄身后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苏月娄诧异地回过头:“六王爷?”
“我在宫中无聊,所以想出来透透气,看能不能找个说话儿的人罢了。”梁子邺垂头,带着几分苦笑:“算了,想来现在你也没有心情陪我说话。”
“六王爷。”见梁子邺要走,苏月娄开口道:“对不起,我......”
“若是你不开心,想找人喝点酒,我倒是愿意陪你的。”他似乎心情不错,转过头来眼睛亮亮地望着她。
“好。”苏月娄被关在仙云阁好几天了,早就被闷坏挨了,眼下有人能陪着喝酒,让她淡忘眼前的烦心事,倒是一件乐事。
苏月娄命人在次院准备了酒菜,就和梁子邺一同吃喝起来。
其实梁子邺是一个十分值得交的朋友,他不会说漂亮话,也不会像梁玉霄一样,处处表现得深情,内里却心机深沉。所以与梁子邺相交,还是没有包袱的。
两人喝着酒聊着天,谈诗词歌赋,谈理想抱负,不知不觉天就黑了,苏月娄有些醉了,正用手撑着下巴在桌前休息,就听到梁子邺轻声地问道:“你有喜欢的人么?”
苏月娄听到这话,眼皮抬了抬,又沉了下去,毫不犹豫地就说:“有啊。”
“谁?”梁子邺的声音轻轻。
“我哥,呵呵!”苏月娄笑了两声,接着说道:“世界上能为我豁出命去的人,大概就只有我哥哥了吧。”
“可惜......”苏月娄有些醉,打了个酒嗝都是桃花酒的香味:“可惜我惹他生气,他不要我了。”
“不会的。”梁子邺安慰道:“我听说他只是回南番城去了,处理完事情,一定会回来的。全京都的人都知道,他那么在乎你,又怎么会真的生你的气呢?”
“是吗?”苏月娄脸色绯红。
“我是问你,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梁子邺见苏月娄似乎真的醉了,才问道。
“爱?”苏月娄苦笑了几声,笑出了眼泪:“大概原本是有的,可是以后再也不会了。”
“那个人心狠手辣,他不值得任何人爱。总有一天,我会让他失去一切!”苏月娄说完,就醉倒在了桌上。
梁子邺却沉默了。原来前世今生,都是她难以磨灭的伤疤。
梁子邺将她打横抱起,将她送回了卧房才要离开。
“哥哥。”苏月娄拉住他的衣角:“你别走。”
梁子邺就坐在她的床前,等着她睡下了,才离开。今晚宫中除夕之宴,他是逃席出来的。明日宫中宴请王公贵族,皇子都不能逃席,他便不能离开了,也不知道苏月娄会不会来。
苏月娄一觉醒来,天已经亮了。她刚醒,就坐起身来——还好,她衣物完整,应该,应该不会......
门“吱呀”一声开了,进来的是青绾和昀湘。
“你们......,我昨天......”苏月娄昨晚竟在六殿下面前喝醉,她也完全不记得自己昨晚做过什么了。
“昨天您喝醉了。”青绾如实说来:“是六殿下将您送回来的。”
“哦。”苏月娄垂眸,有些难为情。
“可不止送回来哦!”昀湘的语气有些暧昧,又让苏月娄的心提了起来。苏月娄有些不解地看着昀湘。
“昨晚小姐拉着六殿下的衣角不让人家走,六殿下可是在小姐房里守了几个时辰呢。嘿嘿......”
苏月娄觉得有些丢人:“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小姐。”青绾走过来,将梳洗的帕子递给苏月娄。她认真地说道:“不过,六殿下对您是真的好,昨晚也一直保持着君子的风度呢。”
“如今三小姐都快成婚了,您可有考虑过?”
“没有。我只是......我只是将他当朋友一般对待,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没有算计,没有猜疑,倒也舒心些。可是男女之情,倒是没有考虑过的。”
苏月娄从没有跟人提起过她从前的事,她心里有一个秘密,有一颗复仇的种子,又怎么能安安心心考虑这些事情呢?
“小姐。”昀湘劝道:“虽然安少爷是天底下对您最好的人,可他终究是你亲哥哥,不能赖在他身边一辈子的。倘若他那天娶了少奶奶,那您可真是孤零零一个人了。”
“奴婢看六殿下是真好。您要是和六殿下在一起,也便不会被三小姐压一头了。”
“压一头?”苏月娄不解。
“奴婢是说,三小姐她从前再怎么样,现在也是准王妃了。三小姐一向跋扈些,奴婢担心她得了势,难免会对您不敬。”
“这倒是。”昀湘聪明伶俐,说出的话苏月娄也深以为然。不过,从苏玉伶算计梁玉霄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她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