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二小姐有什么事情,安少爷也会很自责的,二小姐也应该站在安少爷的角度想想才是。”
苏月娄想了想,情况也确实如青绾所说,她的气也消了一半。
可是说到底,郭玉萝救过自己一命,这样的恩,若是不报,自己的良心一辈子都不会安稳的。
苏月娄手撑在桌子上,黯然神伤起来。
第二天一早,依旧是天不亮的时辰,苏君安便收拾妥当,借着微弱的灯光离开了苏府。
这次去办事,苏君安轻装简行,除了皇上的圣旨,还带了一支得力的军队。行到十余里的时候,方才觉得有些渴了,便在路边的酒家歇息。
“将军,您喝茶。”苏君安正坐下歇息,就听见脆生生一声喊,一个穿着小厮衣服的人儿已经将一碗茶水递了过来。他头戴竹帽,将脸遮住了一大半。
那小厮模样的人身形瘦小,苏君安一看便知道是谁。
“抬起头来。”苏君安说道。
苏月娄抬头,看着苏君安,笑着喊道:“哥哥,果然瞒不过你。”
“你几时来的?”
“比你们先。”苏月娄诚实地答了,又耍起无赖来:“我不管!这次我就要跟哥哥去东城,要是你不带我,我就一路跟在你身后。”
“你回去吧。”苏君安无奈劝道:“你这样离开了,爹和姨娘会担心的。”
“我已经留了书信了,爹爹这会儿应该看见了吧。我在书信里说了,要跟随哥哥将岁阳候拉下马才回去的,现在要是回去了,多丢人啊!”
“我这次去是办事的,带着你,若是出了意外......”
“若是出了意外,那也是我的错,是我一定要来的,不干哥哥的事的。”苏月娄仰起脸来,见苏君安有些动容,又撒娇道:“哥哥,我想去,你就带着我嘛。”
最终,苏君安招架不住苏月娄的软硬兼施,还是雇了一辆马车,带上苏月娄一同走了。
宋如嫣回了相府,想起苏君安白日里的话,就将自己闷在屋内,不吃不喝地到了第二天,才在宋陵的好说歹说下开了门。
“如嫣,你要是心情不好,下午跟我到军营里转转吧。”这个时候,宋陵也不损她了,只想着让她快些从痛苦中走出来。
“哥。”宋如嫣好似下了决心:“从今往后,我便再不想见到这个人,听到他的声音了。所以,军营还是少去为好,免得碰了头尴尬。”
“他不在军营。”宋陵脱口而出:“昨晚宫里来了圣旨,让他去处置岁阳侯,他今天一早就往东城去了。”
“东城?”宋如嫣感到意外:“那那个兰城的小姐呢?她怎么办?也一起去了么?”宋如嫣自然而然地问道。
“你不是说不管了么?”宋陵开口:“她去不去也是人家的事情,倒是你,下午去不去军营啊?”
“不去,没心情。”宋如嫣说完,又将门重重地一关。
刚刚狠下心不过问苏君安的事情的,可是现下一听到他的消息,宋如嫣心里还是下意识地想知道。
也不知道那讨厌的兰城小姐是不是也跟去了。若真如传言所说,那兰城小姐若是成了苏君安的未婚妻,她一个苦恋苏君安多年的相府小姐,脸还往哪里搁啊?
宋如嫣这样想着,没过多久还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情,转身出了相府。
她一路骑马来到苏府,问一个家丁:“那个兰城的小姐,前些天住在你们这儿的,这会儿还在吗?”
两个家丁面面相觑,又朝着宋如嫣摇头摇头。
“那她去哪里了?”宋如嫣接着问道。
“这是主子们的事儿,我们怎么敢过问?”两个家丁想到上次几人在院子里发生过的争执,便不敢向宋如嫣吐露太多。
可这样的话落在宋如嫣耳朵里,她便觉得付云晴跟他一块儿去了东城。
往常她苦恋苏君安的时候,苏君安总是拒绝的。在宋如嫣眼里,如今他竟结了新欢,想来是嫌弃自己年龄大了,配不上他这样战功显赫的将军了。
宋如嫣想着便觉得委屈,驱马回了相府。
此番苏君安带着苏月娄,也纯属苏月娄胡闹,苏君安又拗不过苏月娄,不得不带着她。一路小心谨慎地来到东城,也不敢带她去骑马逛街,直奔岁阳候府。
那日岁阳候的人在驿站里搜出苏君安未曾收下的金银,便知道苏君安大概会参他一本。没想到,皇上的惩处来得这样快,而且,一来便是雷霆手段。
一到岁阳候府,苏君安就命手下的高手围困了府邸,又将岁阳候等人制住,派人进去搜查抄家。
岁阳候府的人,除了郭勇,都在此处了。苏君安也便派了人去捉拿郭勇。
岁阳候早在此前有所准备,将所有的金银都转移到了自己置办的其他宅子处。
搜查出来的财宝并不多,可见岁阳候也是早有准备了。
“郭候,上次来的时候,贵府还是盆满钵满的,怎么今天来,就只有这么些宝贝了?”苏君安看出其中的猫腻,说道。
“哎哟!”郭候跪在地上,应答着:“原是有些财宝的,只是今年收成不好,城里的难民多,所以郭府的钱财,大多都捐出去了。”
若是捐出去了,也还算做了件善事,不过,郭候欺上瞒下,纵容亲戚在东城一手遮天的事情,可不是这么容易被了结的。
“是吗?若真是这样,也算是减轻你的罪孽。”可是该办的事情还得办:“不过于蟒一事,我总还要查个水落石出的。”
“来人。”
“在。”
“速去请东城县衙来。便说苏某奉了圣旨前来,找他问些话。于蟒一案的卷宗,让他一并带来。”苏君安说道。
“是。”
没过多久,东城的县衙便带着卷宗,火速地赶到了岁阳候府。也不知道是迫于苏君安的压力,还是做了亏心事,这县衙自从见到苏君安,就一直抖个没完。
“我问你。”苏君安和苏月娄站着,其他的参案人员一并跪着。
“于蟒一案,最终结果如何?”苏君安问道。
“于蟒他……他杀了人,害了命,已经伏法了。于家也被悉数抄了家,此事……便算了了。”县衙战战兢兢答道。
“是吗?这东城的治安出了问题,就是这般草草结案的?”苏君安的声音带着十足的压迫力:“彻查于蟒一案,凡是包庇岁阳侯和于蟒者,一律同罪处理。”
一行人押解着郭侯等人,一路往县衙走去。底下的人也行动起来,搜查岁阳侯的罪证。
一直忙到了晚上,岁阳侯的罪证才收齐了。除了于蟒之外,东城还有几个与岁阳侯有裙带关系的亲戚作威作福,一番严刑拷打之后,岁阳侯的恶事被透得干干净净。
按律,岁阳侯当斩。
因为岁阳侯散尽家财、救济灾民的缘故,判决岁阳侯得以留全尸。郭勇常年在军营,对岁阳侯作恶的事情一概不知,也只是贬为庶民。
其余家眷,除郭玉萝有苏月娄求情外,一律流放。
案子判了下来,虽然结果明日一早才会公布,可岁阳侯也算彻底倒台了。不到两个时辰,曾经风光无限的岁阳侯府,已经一扫而空,并贴上了封条。
地牢中,岁阳侯靠在墙上,听见苏君安进来的脚步声,眼也没抬:“从你妹妹被于蟒掳走开始,岁阳侯府就注定遭灾了是吗?”
“你作的恶,足以让郭府毁灭了。”苏君安声音淡定。
“说到底,还是因为你妹妹吧。”岁阳侯突然睁开了眼睛,一步步爬到他身前:“苏大人,我错了,于蟒掳走你妹妹的时候,我也是不知情的。”
“求您高抬贵手,以后郭某唯您马首是瞻。您只要饶我一命,以后您说什么我都照办,绝不会忤逆您,求您放我一马,求您......”
“晚了。”苏君安并不会给岁阳候任何机会:“你可知道,因为你的一手遮天,东城有多少人家破人亡?”
“若月儿那天当真折在你们手里,那今天,郭府的人,我便一个也不会放过了。”苏君安说到这里,郭候抱住苏君安脚的手才松了松。
“你应该庆幸。你有一个儿子在军中有功,所以得以保全下来;你有一个女儿,也因为救人一命,保全了性命。岁阳候,比起那些因为你不闻不问所以惨死在你亲戚手下的人,你已经很幸运了。”
郭候点点头,算是接受了这样的结果,苏君安这才准备离开。
“我家玉仪......可是你们害死的?”毫无征兆地,郭候突然问起郭玉仪的事情。自从那天郭玉仪背着家人出门后,就没再回来。岁阳候派人翻遍了整个东城,才在一处郊野找到了她残留的衣物,和一只吃人的猛虎。
“她害人在先,自作自受。”苏君安说完,也便没有理会他,自己出了牢房。
忙到现在也没有吃晚饭,苏君安去了驿站,却迟迟不见苏月娄的身影。
女牢里,郭家的女眷们被关在了一处,听见脚步声,猛地转过头来,却见到了苏月娄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