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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楚若成听到这句话时怯怯说了三个字。

什么叫不知道!

楚若男放下饭团盯着他久久不说话。媳妇不是自己生的,到底隔着一层肚皮,老太太偏疼孙儿孙女拿两个来,又是偷的自己能理解;可是,身为疯子娘的儿女吃饭的时候都不管她,那又怎么说得过去呢?

“娘分家前就经常不着家,也不知道她吃点啥!”楚若成很是委屈:“姐……!”

好吧,看来是疯得不轻,又或者是被大伯娘她们欺负的不成样子,居无所定食不裹腹,也没有人管她。

抬头看外边,天还没有黑尽。

“走,找娘去!”楚若男拽起弟弟的手训道:“不管她是疯还是傻,始终是我们的娘,别人可以不管不问,但是我们不行!”

“嗯,找娘!”楚若成点点头,姐姐怎么说,他怎么做,走了两步又停下:“姐,万一娘要打我们怎么办?”

凉拌!

第一次被打是没有防备,第二次再被打那就是笨了。

坡坡坎坎的茶山到村头,姐弟俩走了差不多半个钟头的时间,下坡容易上坡难,楚若男估计着回山上得有好几里路程吧,想着下午的遭遇,都不知道这母女俩追打得有多激烈,从茶山打到村头!

村头家家户户炊烟袅袅,也有狗吠鸡叫。

“卫强,你小子跑哪儿去了,回来吃饭了!”武嫂子站在家门口大声喊叫,楚若男拉着弟弟正走在卫强的后面。可见这孩子送上山后回来的路上一定贪玩了:“咦,若男,若成,你们怎么下山来了?是害怕吗?”

“武嫂,我们找娘!”楚若男想起之前被她们恐吓的女人心里一阵酸楚:“武嫂,你看见我娘了吗?”

“这个傻孩子,她打你都打得这么惨,你还管她干啥?”武嫂惊讶说道:“找她也不见得跟你回去,说不定还打你们!”

“可是,她到底是我们的娘,娘在家在,娘不在家不在!”有娘的地方就是家,只要有一口气在,楚若男都要把她哄回家,只要有自己在一天,就绝不能放任她这样疯下去。既然是爹死后才疯掉了,那就是给气疯的,这样的人其实还是有思维的,好言好语相劝,或许也会有清醒的那一天。

“夏季芳真是上辈子修的好福气!”武嫂叹了口气:“你娘疯掉以后经常睡在村头的那个草堆里,你去看看吧,说不定还在!”

两人高的谷草堆,下面有一个狗窝,旁边坐着一个人,嘴里正嚼着什么。

楚若男姐弟俩走近时,看见她正伸手在狗碗里抓着东西。

“娘!”疯子娘居然在跟狗抢食!楚若男鼻子一酸:“娘,走,咱们回家,家里有饭吃!”

听到吃时,夏季芳喂进嘴里的手一顿,望着女儿嘿嘿一笑,人就是不动。

“娘,乖,听话,回家,若男给你炕粑粑,好不好?”边说楚若男边试着靠近她,也是看见她正在吃东西,手上身边都没有棍子,这才有底气上前。

“姐,小心点,怕她打你!”楚若成远远的站着,他很是害怕,小心提醒道:“姐……!”

“你住嘴!”有时候疯子神智也会清醒的,没有攻击性时你偏偏去提醒她,一定不会有好果子。

楚若成果然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是因为,他发现姐姐已经拉住了娘的手,这真是太让人意外了。自打娘疯掉以后,浑身脏得不行,没人喜欢她,大伯娘甚至不让她进门,别说拉了,能靠近她都不错了。就算用手掩着嘴和鼻子,楚若成都还能闻到娘身上浓浓的臭味。

“娘,乖,咱们回家,若男给你洗香香,给你洗头发,然后就做粑粑,好不好!”不用闻都有刺鼻的味道灌进去,楚若男甚至都想呕吐了,但好不容易才让她顺从听话,这次一定要改变一下。

“若男?”武嫂带着卫强过来时看见的就是母女俩相依相扶的模样,惊讶喊了一声,心道穷人的孩子懂事早,真是苦了这么一个可惜的女娃:“若男,嫂子家有两个铁顶锅,你家里锅打破了,拿一个回去熬稀饭煮粥还是可以的,这顶锅儿厚,打不烂!”

“谢谢武嫂!”这算是雪中送炭了,楚若男一心想着回家给疯子娘洗个澡,锅是烂的这事儿还没想到。如今有了顶锅儿就好办多了。

“若男啊,有什么需要武嫂帮忙的让若成下山来说一声就好!”看着黑幕中渐走渐远的母子三人的背景,武嫂扯开嗓门道:“都说远亲不如近邻呢,武嫂帮得上的一定忙!”

“好的,武嫂!”这份情楚若男记下了,人就是这样,狼狈的时候或许像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但依然也会有人同情可怜她,虽然楚若男不想要这种可怜,而今眼目下这种可怜同情都很难得可贵。

“娘,您先吃这一半,我去烧水给你洗澡,洗了后咱们再吃,好不好?”回到家,楚若男将一个饭团分成了两份,递了一半给她,轻声安抚着她坐下。

看了一眼楚若男,一把抢过就往嘴里塞。

“娘,您慢点!”都不知道饿得有多狠了,看她狼吞虎咽的样子楚若男眼泪滚落下来。

“姐,我也饿!”找娘的时候被姐拉着走了,咬了两口的饭团还放在碗里。

“饿什么饿,烧火热水给娘洗澡!”这个弟弟,就是太娇惯了,一点儿都不懂事!

棚子外面有一个四五个平方的水坑,坑里的水清澈见底。旁边就是一个石头搭的简易灶台,楚若男将弟弟扛回来的铁顶锅舀了半锅儿水放上去,找来火捻子将火惹燃,让楚若成找干柴。

“姐,这山上最不缺的是柴!”一会儿功夫,楚若成抱回了一大抱:“以前摘茶叶时,爹娘他们都会带米上来烧火做饭,这些柴还是爹砍的!”

以前啊,以前是个什么光景?

楚若男闭上前,无论怎么想都是现代的好日子,可是,那会儿她也抱怨经常加班;抱怨同事关系不和谐,抱怨钱少不够花。事到现在,她才明白真正的苦是什么味道。

茶山上一些日常用品还是有的,比如木桶什么的,看来,确实是经常在这儿开伙做饭,也难怪那个大伯娘会将这一家子赶上山,似乎还能住人。

能住就好,总比娘睡的狗窝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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