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
孔贤这个问题一问出,在场的众人就陷入到了死一般的沉寂之中!
扑通!
烛光摇晃,映照四周每一张面孔。
苍白而纠结!
是呀!
他们现在还能怎么办?
是借机造反,揭竿而起,趁火打劫?
还是再徐徐图之,等待更好的机会来临?
两个选择都是万丈深渊,都是看不到希望何在!
前者是背叛诸夏,背叛祖先,背叛一切。。
后者则是无视过去的灭国仇恨,无视过去的痛苦。
现在很可能是暴君死前最好的机会,如果错过了,真就只能等待暴君老死了。
可谁又知道,暴君他还会活多久?
“那位.....暴君还活着.......”
不知道谁说了一句,语气颤抖,让本来就死寂的气氛,更加凝重了!
的确!
只要那位统一六合的帝皇还在一天,他们就永远也喘不过气来!
这就是一座不可跨越的高山!
望之......
既死!
任何试图反抗的人,最后都消失了!
“孔贤,那你们儒家的态度是什么?”
魏君反向询问,目光幽幽。
在旁,赵代王嘉的亲弟,楚君,韩成等六国贵族也都看了过来。
今天,他们是收到了儒家的号召,才会聚集在此。
而现在,儒家会如何给他们答案?
为何要召集他们而来,为何又要告知如此的消息?
如果有了“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儒家帮助,那么他们的起义就能占据完全的大义!
毕竟现在的大秦,正在大力宣扬儒家,要是这个时候儒家公开反秦,效果绝对是非同凡响。
孔贤笑而不语。
对于这些心思,他看得一清二楚,这些人不过是想要把儒家当成一把尖刀而已。
身为圣人的后裔,他还没有那么的脑瘫。
“既然孔兄你如此坚定,那么这个匈奴入侵的结果。应该就是你们儒家一手造成的吧?”
魏君再度询问,刚刚说完,孔贤就淡定点头,没有任何掩饰自己念头的想法:
“没错,就是我们儒家的叛徒前去燕然山,并且说动了匈奴人出兵。”
“他就是张......”
“是张良吗?”
只是听到一个字,一旁沉默着的韩成就激动了起来:
“不可能的!他怎么做到一切的?”
孔贤没有回答,只是在默默承认。
“张良?”
“韩君,你认识张良?”
看到孔贤默认,众人迷惑看来。
韩成痛苦点头,把张良的来历告知了众人。
“张家在我韩国世代为相,当初一战,张家举族皆灭,而张良就是现在张家唯一仅存于世的血脉。”
“他才略出众,是不可能那么傻的,做出背叛诸夏的行为,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韩成很激动,自从项羽,项梁,张良三人潜入咸阳暗杀,他就失去了所有的消息。
咸阳城到底发生了什么,除了一个暗杀失败的结果外,他几乎什么都不知道!
嬴政几乎把所有的消息都秘密压下,加之这场暗杀本来就没有什么目击者。
万万没想到,现在再闻消息,居然就是张良背叛了诸夏,投靠了匈奴!
对于韩成来说,这是绝对无法接受的事情。
哪怕他们再卑微,再无助,也不能向那些匈奴畜生屈服啊!
这是游牧文明和耕种文明天生的冲突,在匈奴畜生的眼中。
所谓的诸夏子民,就和牛羊没有什么大的区别。
“没有误会。”
孔贤摇头,身后处,又有一名儒家的大儒——颜崆慢慢走来。
手中拿着一块竹片,吸引众人的目光。
“这就是我们儒家收到的信件,韩君你应该认识。”
颜崆放下竹片,递到了韩君的面前,微微行礼:
“韩君请看!”
匈奴将于一月之内进攻云中,小心王远,叛贼张良书上。
轰!
仅仅只是一眼,看着其上熟悉的字迹,韩成身影猛地一颤,失去了所有的力量。
“这不可能的!”
无比绝望,和张良一起潜伏了那么久,对于后者的字迹,韩成一清二楚。
更加清楚,这就是刚刚刺杀时候,张良立刻发出的!不然小圣贤不可能那么快知道消息!
“我也不相信,但这就是事实。”
语气复杂,孔贤站起。
看着韩成,也看着魏君,楚君等其它五国贵族。
“信件是没有说明任何的原因,也没有说最后的结果。”
“但按照我和张良曾经的相交经验来看,认为是真的可能性起码在七成以上!”
“至于说动了冒顿单于的理由,我也不知道,但几乎肯定和一定是最近那位声名鹤起的王远有关!”
“你们对于王远,还是太过轻视了!”
“当然,最后要如何抉择,全看你们自己。”
“而我们儒家,这一次仅仅只是把结果告知诸位,不站任何的立场。”
说罢,孔贤不再说话,把选择交给了众人。
张良是儒家的人,而孔贤也仁义至尽,已经把能做的基本都做了,现在就看其它人怎么走了。
是造反,还是继续蛰伏,一切的选择都摆在明面上!
场中再度安静,除了韩成还沉寂在崩溃之中,其它五国贵族都一阵的发青。
这种选择,要他们怎么做出?
别说仅仅只是一个情报,就算是实打实的事实,也是无比艰难的选择。
至于那个王远,虽然提高了两百一十贯的悬赏,可是他们还是没有将其放在眼里。
这就是五国贵族的骄傲,或者说是奴隶制的残留,在他们眼中,自己和普通百姓是不一样。
不过是一个小小县令而已,有什么值得重视的?
这种看法一直都没有改变,而等到他们意识到自己错误的那一天,一切都已经万事皆休。
什么是六国余孽?
如果他们真的愿意和平,就不会揭竿而起,试图反抗暴秦。
对于这些人来说,他们要只是曾经的地位,只是曾经特权,只是曾经的高不可攀,而不是天下百姓的幸福!
所有的矛盾,最终都是利益的矛盾!
烛火慢慢燃烧,没多久便是一宿过去了,诸国贵族也开始离开,不再停留。
而哪怕临走,六国贵族,以及诸子百家都没有任何的回复。
这一次的会谈,注定是无疾而终。
而送别诸国,孔贤站在小贤庄外,看着他们离去的马车,眼中闪过奇异,迎风而立。
身后,颜崆跟上,刚才他一直不怎么说话,但现在他忍不住了,细声询问:
“孔兄,我们这一次真的什么都不能做吗?”
“张良说动了匈奴,暴秦的江山肯定会风起云涌。”
“那些六国余孽虽然嘴上没有答应,但其中肯定会有人忍不住出手。”
“他们不可能会畏惧暴君,更不可能畏惧王远,只会一心想要复国!”
“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本来就已经让我们无比被动。”
“如果我们儒家慢了,恐怕在未来会举步维艰。”
说着,话语微微一顿。
“孔兄,我是真的看不懂。”
“而那样的话,就永远都恢复不了分封制了,淳于越的执念也会......。”
“颜兄,你想多了。”
出声打断,孔贤含笑回头,没有任何的迟疑:
“淳于越代表不了我们儒家,张良也是如此,他们什么都不算!”
“真正的儒家从始至终都是天下大同!哪怕我们小贤庄覆灭,我死去,这个目标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只要有人怀着大同之心,那他就是大儒!”
“儒家传承从来都是思想!”
“淳于越认为恢复分封制是天下大同,张良认为倾覆暴秦就是天下大同,这些不过都是各自的执念而已。”
“所谓的圣人,是愿意为了心中信念而死!”
“我一直都在等待着这一天!”
“孔兄,你不要乱说话。”颜崆有点紧张,手心全是汗水。
“君子不能轻言而死!”
在这个时代,人们还是很忌讳死亡,尤其孔贤还是圣人仅存不多的血脉。
如果孔贤死去,那么圣人血脉很可能就此凋零。
这是儒家无法承受的损失!
颜崆很是担忧。
“哈哈!”
“何必在意这些虚妄?”
“圣人有言——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
孔贤轻笑,无比洒脱,和颜崆的紧张不一样,倒是完全不在意。
“而且现在的暴君已经不是我们之前认识的暴君了。”
“秦的未来,完全不在我们的预料之中!”
“如果这一次,秦国输了,那我们儒家就立刻隐世,避开六国。”
“如果赢了呢?如果暴秦真的压制了匈奴......”
颜崆忍不住接话,语气颤抖。
“我们又应该怎么办?”
“那我们儒家立刻就入咸阳,为大秦效力!承认李斯是当世大儒!”
话语一顿,孔贤脸上的笑意愈发浓郁,说出了一句让颜崆骇然万分的话语:
“同时,邀请实现了天下大同的王远......
成为我们儒家的圣人!”
.......
七天前,重泉县内,夜晚逼近。
嬴政和王翦乘坐车辇离开。王离三人则是乘坐另一辆。
再后面,就是浩浩荡荡的车队,上面全是纸张和武器,塞得满满当当。
毕竟是堂堂始皇帝,明日还要早朝,嬴政不能在重泉县过夜。
而王远以突发重感冒,疯狂打喷嚏为由,没有跟随,选择留在了重泉县养病。
“阿嚏!”
“臣无法跟随你返回咸阳,臣真的...阿嚏!好伤心!”
“陛下!臣无法...阿嚏...再陪你了!”
“呜呜呜~”
【芜湖!我终于要自由了!】
【呜呜~这几天过的太难!】
【政哥,一路走好,从此永诀,再也别回来!】
【我真的不想再看到你了!】
嬴政:“......”
虽然知道这货是想要摸鱼,但也没有功夫去理会。而是选择放过了王远。
毕竟刚刚这个家伙表现,有一说一,的确挺让自己满意的。
反正在这个如同铜墙铁壁的重泉县,阴阳人的安全完全不需要担心。
而且有利的放养,也适合长远发展,适合多次的收割。
作为大秦的皇帝,嬴政表示,自己一直都是一个很有远见的君王。
无论是树木,还是渔业,都是按时按令砍伐,保护生态资源的可持续发展。
而现在,就轮到王远了!
嗯,这是一种重视和偏爱,没有其它别的意思!
“阿嚏!”
某个正在得意的阴阳人打了一个喷嚏,感冒更加的严重了。
【奇怪,怎么感觉头顶突然绿油油的,就好像一棵韭菜?】
【貌似前世抽荣耀水晶上头的时候,也有这种感觉。】
“王翦,你明白朕这样的意思了吗?”
另一边,车辇内,已经离去的嬴政含笑询问。
在他的面前,就是武成侯王翦。
“......”
听到询问,王翦没有立刻回答,眼中闪过了一丝复杂,转而询问:
“陛下,这个王远究竟是何人?”
“为何陛下您会如此的重视?”
跟在嬴政身边那么久,王翦从来都没有见过陛下如此看重一个人。
而现在,陛下竟然还在问自己,明不明白他的意思?
“哈哈!”
嬴政轻笑,看向窗外,看着逐渐远去的重泉县,看着下山的落日:
“爱卿,其实你已经猜测到了吧?”
“难道!”
王翦目光陡然一缩,他的确是有所猜测,但一直不敢确认真伪。
毕竟这个猜测,实在是太过惊天!
难不成,自己真的猜对了?
念及骇然,心中翻滚不已!
如果是真的,那按照陛下的重视,那王远岂不是就是大秦的......
“没有什么所谓的难道。”
嬴政继续含笑,隐晦承认了王翦的想法。
嘭!
闻言,脑海嗡鸣,这位大秦的武成侯一阵的摇晃,眼中的骇然几乎化为了实质,心脏剧烈跳动!
天呀!
这居然是真的!
他语气颤抖:“那...陛下你打算......”
“这些问题以后再说。”
嬴政挥手打断,单手按在窗边,重泉县的残影消息,脸上的笑意开始由灿烂化为浓浓的冰寒!
这一刻,帝皇杀念弥漫,世界都仿佛进入了寒冬!
“爱卿!马鞍,马蹄铁抵达咸阳立刻安装,发兵云中郡!”
“还有带上这根天龙破城戟,一万三千骑兵全部给那个项羽!”
“告诉他.......
不能打到狼居胥山祭天,就给朕原地自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