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病的快,好的也快。
陶邀瞧见平哥儿时,小家伙已经退了烧,也有了精神,只是小脸儿还蜡黄蜡黄的。
锦俏的公婆瞧见她亲自过来,很是受宠若惊,招架着也不知道怎么是好。
陶邀看出他们的不自在,也没有多留,将东西留下,又叮嘱锦俏好好歇两日照顾孩子,便带着满秋和谷雨又回了府。
进主院时,正遇上齐管事回来禀话。
“薛舅爷的意思,薛氏在家里也已经关了多日,什么时候想接人,府里直接派人去便成。”
他没说,薛舅爷简直是巴不得薛莹赶紧被接走似的,一刻都不想多留她。
陶邀也没多问,听言便点了点头,交代他。
“你去趟安宁斋,跟五弟妹说一声,今日天黑前就将薛氏接过来,她是正妻,需要她那边出个人去领,才周全些。”
齐管事点头应下,“是,老奴去知会五奶奶。”
陶邀又补充一句,“宗主的意思,薛氏要送去温泉山庄,给老夫人侍疾,顺便伺候五爷,也劳齐管事安排一番,最好明日就送走。”
这些事早办,早清静。
“是,夫人。”
“另外,顺带备些补品和珍稀药材带着,老夫人病着,用得上,也问问五弟妹,给五弟捎带些东西。”
齐管事一一应下,等她交代完了,这才转身离开,下去安排。
陶邀便带着人回了屋。
当日天黑前,薛莹便坐着轿子,被人从西侧门抬进了府。
人直接抬进的安宁斋,杜汐连面都没露,还是齐妈妈带人给安排的。
屋子不大不小,倒也还看得过去。
薛莹观量了一眼,看向齐妈妈,怯生生地扯出抹笑脸。
“不知道这位妈妈怎么称呼?可是五表嫂身边的人?”
齐妈妈对着她可没有好脸,“老奴姓齐,是五奶奶的奶嬷嬷。”
薛莹忙见礼,乖巧唤道,“是齐妈妈。”
“嗯,还有,日后进了这院子,你就是伺候五爷和奶奶的人了,要称呼五爷五奶奶,哪来的五表嫂?这是哪家的规矩?你是表小姐每当够呢?”
薛莹笑脸微僵,委屈的垂下眼,小声嗫喏。
“是,阿莹口误,是该称呼五爷,五奶奶。”
齐妈妈暗自剜了她一眼,冷冰冰说道。
“天儿不早了,奶奶身子金贵,已经安置了,左右五爷也不在,你就不用过去敬茶了,早些歇下,明日一早还要启程去温泉山庄,你可别起晚了。”
薛莹听得愣住,“五爷不在?”
怎么会?
尹延昳不在,又为什么要抬她进府?
她很快反应过来,连忙追问,“妈妈说温泉山庄?什么温泉山庄?”
齐妈妈皱着眉,眼里已经很不耐烦。
“老夫人在温泉山庄养病,五爷在那边陪着,五奶奶当然要安排个人过去伺候,这可是你的福气,你好好珍惜吧。”
说完话,齐妈妈片刻都不想多呆,带着人就转身离开。
还吩咐门外的婆子将门守好了,别让薛莹出来乱跑,明天一早就将人送走。
薛莹被冷在屋里,整个人手脚发木,心都凉了。
这几个月她一直被禁足,还有人看管着,根本就听不到外头半点儿消息。
先头几个月前,胡姑姑带人来教训了她一通,那板子打的重,她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
本以为胡姑姑说,伤养好了就会接她入府,那一顿板子算是个下马威,叫她吃点苦头,入府后好安分一些。
她日盼夜盼着等尹延昳来接她,谁知道一等又是几个月。
这从答应让她进府做侧室后,一拖就是大半年。
今日她好不容易盼来了消息,被接近府,谁知道却是在尹延昳不知情的情况下,还要被安排着送去伺候老夫人!
这是算计!
薛莹一瞬间就明白过来。
老夫人有多不喜欢她?她怎么可能不清楚?
一想起那个心狠手辣的姑母,薛莹就怕的手抖。
杜氏,好妙的心思!
她是知道自己有了身孕,没法伺候表哥,就借机将她抬进府远远的送出去。
看似那边只有她一个人伺候昳表哥,可那边还有老夫人在呢。
她在老夫人的手底下,也难翻出风浪来...
薛莹攥紧冰凉的手指,牙根儿都咬碎了。
果然,天底下所有精明的女人,全都在后宅大院里。
薛莹气愤过后,又心知自己寻不到借口不去,只能听从杜氏的安排。
她长吸口气,缓下心神,默默安慰自己。
没关系。
尹延昳很好哄,她只要哄好他,趁机怀个子嗣,那老夫人就算看在血脉的份上,也不能太刁难她。
对......
老夫人还能活多少年?
还是要有儿子。
有了儿子,她就有翻身的可能!
她得去温泉山庄,趁机怀上昳表哥的孩子。
薛莹盘算着自己的心思,一晚上辗转反侧。
正房里,杜汐也因为院子里多出这么个人,烦的翻来覆去睡不安稳。
到了第二日,还没等她起身,齐妈妈已经安排人将薛莹打包送走了。
两个人连个照面儿都没打。
看她脸色依然不好,齐妈妈免不了安慰几句。
“人都已经送过去了,奶奶也别想那么多了,好好养胎,平安剩下嫡子,比什么都要紧。”
杜汐长长舒了口气,抚着肚子,半晌才缓过脸色。
“不错,眼不见心静。”
她想着给自己找点事做,于是吩咐齐妈妈。
“先前大嫂说的那个木匠,妈妈让人去给我喊来吧,也该给孩子定下要用的东西了。”
离她生产还有不到五个月。
那之前五爷肯定会回来。
她将孩子的东西都备好,等他回来瞧见了,自然也该同她一样心生期待。
这可是五爷的嫡长子,一个侧室怎么比的了?
看着齐妈妈出去吩咐人,杜汐冷哼一声,不再想那些烦人的东西。
主院这边,齐管事来通禀了一声,说薛氏已经送走了时,陶邀也只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她正在合算私库里的家底。
盘算着给自己父亲修葺宅子要花费多少,另外,年后还要继续扩展生意。
手下飞快的剥着算盘,陶邀压根儿没发现,齐管事还立在门边没走。
还是谷雨奇怪的看了一眼,悄声提醒了句。
“夫人。”
陶邀嗯了一声,没听见她再说,就抬眼扫了一眼,这才见齐管事还杵在那儿。
她眼睫轻眨,弯了弯唇,“怎么?齐管事,还有事?”
齐管事搓着手,干巴巴扯出抹笑脸,似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陶邀见状,便缓缓坐正了腰背,笑盈盈看着他。
“有话便说,您也是府里老人儿了,宗主都器重您,怎么跟我还见外呢?”
齐管事嘿嘿笑了一声,犹犹豫豫的开口。
“宗主与夫人都待咱们宽厚,那老奴有话便直说了,是这样,昨日夫人体恤,问起齐麟的亲事,老奴才敢厚着脸皮,来请夫人给做个主。”
“这眼看过了这个年,齐麟就满二十六了,您说这宗主膝下都三个孩子了,老奴实在替齐麟这臭小子着急。”
“这大半年,老奴为他的亲事,愁的头发都白了,是真做不了他的主了。”
“还请宗主和夫人,给他指门亲事,宗主和夫人的话,这臭小子指定不敢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