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邀抬手捂住他唇瓣,卷翘睫羽掀起,乌瞳静谧宁澈。
“我说过,在其位谋其职,正因为我而今了解了你的担子有多重,所以才要更坚韧强势些。”
“尹延君,夫妻一体。”
“我不是为了你,是为了我们,为了我们的家。”
她说‘我们’。
这一刻,尹延君定定与她对视,心湖上似有一圈圈涟漪无风而漾。
聂离风曾说‘陶邀是陶邀,你是你’。
可此时,他自她口中听到了那句,‘为了我们’。
“夫人...,我改主意了。”
“什么?”
尹延君眸光暗晦,幽邃明灭。
他一把将人打横抱起,大步走向床榻。
“夫人累了,今晚不出去了,我让人去夜集搜罗些新鲜吃食回来,我们就在家放松放松。”
陶邀背脊捱到床榻,面上一热,腿已经被男人捞进了怀里。
裙裾堆叠滑落,他指腹一下下揉捏着,力道舒适。
“我替夫人松松筋骨,解解乏。”
他这么殷勤。
陶邀咽了口口水,语声喃喃,“也...也不乏...”
男人牵唇笑了笑,手上伺候的力道不曾松懈,回身唤了人进来,交代了两句。
房门重新带上。
他踢了鞋子跟着上榻,熟门熟路地去解她裙裾系绳。
“夫人好好躺着,这都是夫人应得的。”
衣不蔽体的陶邀,“......”
尹延君,“夫人都瘦了,明日起便安心歇几日,谁都不必再见,你有何记挂的事便同我交代,我亲自替夫人办妥,若有不懂之处,再来请教夫人。”
陶邀不自在地推了推他。
“倒也不是不放心你,只是,你手头事不忙?”
尹延君指腹沿着经络,力道适中的替她捏着手臂,闻言温润噙笑。
“忙得过来,夫人放心。”
陶邀被他伺候的筋骨酸胀舒适,渐渐心安理得。
半晌便开始昏昏欲睡。
揉在手背上的力道却突然停了。
她迷迷糊糊侧过脸,床尾摇曳的烛火,映在男人面上,那温眉善目的侧颊轮廓瞧着分外温柔。
他突然俯身凑过来,唇瓣小心在她酸乏的眼帘上贴了贴,再稍稍后退。
那双深褐色的瞳眸幽亮烁烁,掺着隐晦的小心与欣悦。
“邀邀,你小日子还有两日,是不是?”
陶邀抬手揉了揉眼眶,凝神想了想,嗯了一声。
“就这两日吧。”
尹延君却笑了。
他微潮的手缓缓握住陶邀的,小心同她十指相扣,在她耳鬓边柔声低哄。
“你好好歇两日,什么都别管了。”
陶邀侧脸靠近他肩窝,阖上眼笑了笑,敷衍了一声:
“好。”
齐麟将夜宵买回来。
值夜的满秋端着满托盘的小食敲响房门。
尹延君起身开门,淡淡扫了一眼,低声吩咐道。
“不用了,夫人睡了,能留的先留着,不能留的你们自行处理了。”
满秋低头应是,就要将东西重新端出去,却听宗主又补充了一句。
“明日让厨房做些开胃的,夫人近日胃口不好,你们一个个惊醒着些,不能纵着她饿坏了自己。”
满秋紧张,“是,宗主。”
“下去吧。”
——
翌日,陶邀睡到了日上三竿才醒。
醒来后,便觉得浑身骨头发软,舒适的有些犯懒。
都说尹延君医术高明,她是还没亲眼领教过。
不过他这手捏皮松骨的手法,那一准儿是绝了。
在床上赖了一会儿,陶邀想着今日还有安排,便唤了春迎进来。
春迎和谷雨进来伺候,见她坐在床边,抿嘴笑道:
“夫人可醒了,宗主走前交代奴婢们别打扰,您这一睡,直接要睡到午膳的时辰了,奴婢们可真为难。”
陶邀浅笑上前,就着铜盆里的温水净面,随口问她。
“宗主几时走的?”
“天刚亮就去了东外院,一个时辰前已经回来了,不过又出去了,说今日替夫人转转铺子,午膳前回来,让夫人好好歇歇,不要出门了。”
陶邀擦了手上水渍,挑眉看向春迎,一脸好笑。
“他去转铺子?他怎么不问问我今日什么安排,就自作主张,我可说过要去铺子了?”
春迎接过帕子端起铜盆,笑说:
“奴婢同宗主说了,夫人今日要跟同花农一起挑种子,还打算往药园那处地里栽梅树,要老梅桩,准备带着人进山去寻的。”
“宗主啊,已经去挑种子了,说等午膳时回来,再同夫人商量进山的事儿。”
她端了铜盆出去。
陶邀转头看谷雨,“这就安排好了?也没个人来过问我的意思?”
谷雨笑嘻嘻地,将她扶到梳妆镜前坐下。
“宗主心疼您,您就歇歇吧,正巧这几日就称病了,别去理会外头那些烦心的人。”
说起这个,陶邀就难免叹了口气,随手掀开首饰盒来挑拣首饰。
“那些个人,如同那吸血的水蛭,扒着这么些年了,没这么容易打发的。躲清静,又能躲到几时,还是得快刀斩乱麻。”
谷雨圆溜溜的杏眸眨了眨,“怎么个斩法儿?”
陶邀掀睫,视线同镜中的自己对视。
“还是得去见见老夫人啊。”
“见老夫人?”
陶邀没多解释,偏头催促她。
“嗯,你快些,我们先去一趟萱室。”
“是。”
谷雨梳头的手艺十分灵巧。
一刻钟后,满秋端了几样吃食进屋。
“夫人,是昨晚宗主让齐侍卫去夜集买来的,这几样都是能过夜的,一直温着,夫人好歹先吃两口,午膳还要等一会儿呢。”
陶邀由谷雨伺候着更好衣,走上前看了看。
是些杂散的小食。
哄孩子似的。
她心下觉得好笑,不过还是捻了两块糯米糖,对其他的倒是没什么胃口。
两块糖下肚,又饮了半盏花茶漱口,便带着春迎和谷雨去了萱室。
萱室这边。
尹老夫人正立在堂屋的南窗下,一手捏着铜剪,在修剪一盆罗汉松盆景。
听胡姑姑说陶邀来了,不由挑眉诧异。
“她来做什么?这个时辰,总不能是请安的。”
胡姑姑说,“老奴觉得,定是因为外宅那些事儿,听说昨日,都有人敢当街拦夫人的车了。”
尹老夫人哼笑一声,丢下手里铜剪,拍了拍手。
“她要去捅这马蜂窝,我还当她多能耐,何着还不是又要将这麻烦带给我?我要能管,早些年就料理了。”
胡姑姑笑,上前扶她。
“来都来了,您还是见见吧,听听她怎么说,再决定要不要管,毕竟,这也算是咱们清丽府的大事儿。”
尹老夫人长舒口气,在围椅上落座。
“去吧,让她进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