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延疏满腹心事,磨磨蹭蹭跟着齐麟到了主院。
本以为是长兄要提花宴,或是相看亲事的事。
谁知,尹延君见他来,直接递了封信给他。
“明霜的家书,说她尽日身子不适,久病服药,身体也不见好,你若没事,去趟故渊吧。”
简单几句话,就将尹延疏给交代去了故渊。
尹延疏怔怔捏着手里信封,甚至没来得及拆开看。
尹延君见他这副反应,下意识挑眉,温声问询。
“怎么?你有事?”
“没有。”
尹延疏下意识答应,答完了话,才意识到自己想什么。
他低头看了看手里书信,脸上露出几分迟疑。
“就是,我刚回来,听下头人说...,大嫂要在菊园办花宴,不...不用我帮忙?”
尹延君褐色瑞凤眸清润沉静,看了他两秒,浅叹道。
“明霜的事要紧,花宴也没什么,你能帮忙最好,不帮忙,也不差这一次,先去办正事吧。”
尹延疏:???
他迷迷糊糊拿着书信走出内书房,离开了主院。
都走了好长一段路,还没想明白。
这不是说,是给他和四弟相看亲事,才大费周章的办花宴?
怎么大哥语气听起来,不像是急着给他们定亲的?
他摸了摸后脑勺,百思不得其解。
他这一去故渊,来回可得尽两个月了。
那岂不是就能躲开一阵子避避风头?
还有这种好事儿?
殊不知,尹明霜的家书是两封,另一封上头的内容,可是单独写给尹延君看的。
主院里,尹延疏走后,尹延君自内书房回到主屋。
陶邀端着一碟子桂花糕,喂给趴在膝头乖乖张着嘴,还相互夺食得两个小家伙。
见他回来,她抬眼看了看,便笑说。
“这三弟一走,四弟又不听话的,我这花宴办的,是不是有些草率了?”
尹延君温润失笑,“夫人不是还请了几位茶商谈生意?他们不在,也不影响夫人生意。”
意思是,陶邀这次花宴,可不止是为了相看姑娘才办的。
陶邀嗔他一眼,桃花眸浮着笑,正欲说什么,手里捏着的桂花糕却被一只小手一把捞了过去。
只见小家伙小小的拳头里攥着那块啃了大半的糕点,一摇一晃踉踉跄跄地朝尹延君走去。
小孩子的手小小的,力道却攥的紧,那一块儿糕点,被她攥的掉了一路渣渣,等扑到父亲腿上时,已经是不剩多少。
她却笑的裂开嘴,漏出几颗米牙,举高短短的手臂,呀呀喏喏喊着。
“次!爹次!”
陶邀和尹延君齐齐失笑。
尹延君脸上笑意都似攀到了鬓角处,单膝蹲下身,搂住小囡囡小小的身子,低头就着她那只小手,配合的将一手的糕点碎屑含进嘴里。
“婉婉乖,真好吃!”
婉婉兴奋的拍着小手笑,又扭身子要去母亲身边。
尹延君干脆长臂一卷,将她抱起来,两步走上前。
“次!娘次,次!”
“啊!!”
趴在陶邀膝头的熠儿,见自己阿姊低着身张牙舞爪的抓糕点,拧着小眉头大喊一声。
两只小手一把搂住了陶邀的手,嘴巴张的老大,直接趴在盘子上用力啃了一口。
一块糕点连带碎屑,被他这一招‘猛虎扑食’,拱的从盘子里掉出来,掉了陶邀满身。
陶邀,“......”
在尹延君怀里的婉婉见状一愣,不明白自己怎么就离开一会儿,便失了先机。
她小嘴一撇,唔唔唔地,眼眶瞬间就红了。
见女儿这副委屈模样,尹延君心疼坏了,待要抱好她哄一哄。
未料小家伙小身子往下一栽,吓得他连忙兜手抱紧。
下一瞬,暖暖低栽着小身子,皱着小眉头红着眼,小爪子一巴掌拍在了熠儿头上,抓住弟弟头发就用力拽。
‘哇哇——’
一声震天嚎哭声瞬间响彻云霄。
尹延君,“......”
陶邀,“......”
熠儿哭的哇哇地,鼻涕眼泪一起流。
婉婉还不收敛,被扒开了手,还气的‘啊啊啊’大喊。
那喊声尖锐,像是要压过弟弟的哭声。
陶邀抱着儿子轻拍低哄,还瞪尹延君,“还不把她抱走!简直是个女土匪!!”
尹延君额角抽了抽,哭笑不得,连忙转身,快步将女儿抱了出去。
往西厢房走时,还不忘低声交代了齐麟一句。
“再端盘糕点来。”
齐麟低低应是,见宗主将姑娘抱去了西厢房的方向,便转身去小厨房端糕点。
堂屋里,陶邀还在哄受了委屈的儿子。
这两个小家伙,三天一小闹,五天一大闹。
自他们学会走路,开始学说话,这院子里,渐渐有了些鸡飞狗跳的架势。
锦俏蹲在一旁跟着哄,又是好笑又是心疼的说道。
“大姑娘太霸道,大公子不是她对手,奴婢看,不如将两位小主子分了房养吧,省的公子再被大姑娘给欺负。”
陶邀翻了个白眼儿,心下也是又气又笑,话也十分没好气。
“不错,去,你立刻就带人去收拾间房出来,那个女土匪,就该让她自己呆着,我看看能不能长得老实臻静一些!”
“免得她现在欺负熠儿,明年就要开始欺负延哥儿和越哥儿了!我到底生的什么闺女!看看给她厉害的!”
锦俏听她笑骂,也是忍俊不禁。
见熠儿在陶邀怀里抽抽噎噎地停下哭声,忙又捡了块桂花糕递给他。
好歹将孩子哄住了,这才起身去寻满秋和春迎,张罗去收拾屋子。
主院并不大,如今又添了几个小主子,还连带添了许多伺候的婆子侍婢。
再是收拾,也就那两间房,里西厢房都没两步远,加上许久不住人,一时半会儿也搬不进去。
尹延君看这大费周章的,一时无奈失笑。
还不过一个时辰功夫,熠儿被送回西厢房,姐弟俩又扑扑腾腾玩儿到了一起去。
小孩子最不记仇了,打打闹闹属实正常。
闹腾累了,两个小家伙还头抵头睡了过去。
尹延君立在床边看了一会儿,只觉得分外可爱喜人。
他回到主屋,就同陶邀说起两个孩子分屋子的事儿。
“原就是双生子,自生下来又长在一处的,何必非要这时候分开?”
“不分开,让你闺女再欺负我儿子吗?你看看她将熠儿欺负成什么样子,那耳朵上两处血痂,到今日都还没落下去呢!”
什么你闺女?我儿子?
尹延君哑然失笑,也知道婉婉现在是越发厉害了。
他坐到陶邀身边,将人揽进怀里,语声温润委婉。
“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孩儿,打打闹闹岂不正常?夫人不能太娇惯熠儿,他是长子...”
“我娇惯熠儿?”
陶邀轻声嗤笑,好整以暇斜睨他。
“到底我娇惯儿子,还是宗主娇惯女儿?你还护着她!你记没记得到底是哪个欺负了哪个?”
尹延君哑然。
“......”
一时,竟也无从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