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爷有什么事,这么急?”
“没什么,三哥说教我盘货。”
他站起身,回头看着床上的薛莹,脸上神情有疲惫,但依然兴致勃勃。
“这是好机会,我要学得快,说不定大哥回来,让我管一间铺子呢!”
“我做得好,日后咱们手头宽松,你们跟孩子的日子都会好过些,你看三哥帮着管生意,他现在兜里多舒坦?”
“我现在不一样了,要养汐汐和你,还有儿子,我一定得吃住这个苦,做出一番事来,让你们都过好日子。”
“阿莹,你信我能做成这大事,是不是?”
薛莹牵起唇,笑的比哭还牵强,“嗯。”
尹延昳的几句话,都刺在她伤痕斑斑的心口上。
过好日子?
他真的能做出一番事来,有好日子,也是杜汐和她的儿子去过。
她薛莹,还配吗?
天色还未大亮,床帏内的光线暗,尹延昳满心壮志,心思早飞远了。
他察觉她笑意牵强,却没看出她脸色不对,眼眶通红。
他只当薛莹是因为自己不能陪她,才不高兴。
毕竟薛莹的确很缠人,像是时时刻刻想守着他。
尹延昳笑了笑,耐下心来,凑过去抱住她,安抚的揉了揉肩。
“你好好歇息,我近日兴许会很忙,不怎么在府里,不过我一有空就来陪你,你要无聊,就出府去散散心,不用在意旁人怎么说,嗯?”
薛莹扯了扯唇,眼泪却落下来,“嗯。”
伍崖在门外催。
尹延昳很快松开她,也没瞧见她的眼泪,转身大步匆匆离开了。
薛莹跪坐在床榻上,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心口又开始如刀绞着般疼的窒息。
她真的很喜欢尹延昳的。
从小到大,他是最天真最善良的人,比所有人都纯粹可爱。
不管她说什么,只要她一哭,他都会信,会顺着她,哄她,让着她。
他没野心,不上进,又有点纨绔爱玩儿,像长不大。
但他真诚待人,不惹是生非,还喜欢仗义扶弱。
就算是做他的侧室,他也处处都体贴她,爱护她。
做尹延昳的侧室,薛莹从未生出不乐意的心思。
因为她清楚的知道,尹延昳会善待她。
可这么好的男人,却是别人的夫君,别人的父亲。
她不能与他共育子嗣,也不能与他死后同衾,他再是努力上进,所争得的光荣和一切,都要留给别人。
薛莹已经心如死灰,她甚至想到,没有孩子,等她死了,尹延昳也依然会跟别的女人以及别的女人生下的儿子圆圆满满过完一生。
甚至在他过快乐圆满的日子时,说不定都会忘了她,忘得一干二净。
不,不行...
她不能死......
她不能便宜杜汐。
凭什么只有她倒霉?
她先认识尹延昳的,他们俩青梅竹马,杜汐抢了她的一切,她成了受害者......
此时的薛莹,已经有点魔怔了,整个人都不太正常。
——
尹老夫人那边,让人紧盯了薛莹几天,依然什么动静都没有。
可越是没动静,反倒让人心里越不安宁。
薛莹倒不如生出点事来,或者大闹一场,好歹她能寻个理由,处治她。
“这么不声不响,不知道憋得什么坏,恐怕后劲儿还不小呢。”
胡姑姑看她皱着眉神色烦忧,忍不住开口安抚。
“也许是咱们太紧张了,那大夫只给她取了鱼刺,没把脉,也不知道自己不能生的事呢?”
想也是,换了谁乍一知晓自己不能生,不得炸了天大闹一场?
薛莹这反应,倒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切都是她们想多了。
尹老夫人却心里有很不好的预感。
她沉凝着,许久才又看向胡姑姑,沉声交代她。
“还是盯好了她,如今正在筹备满月宴,杜府说不定这两日就会来人,别让她生事闹了难看,伤了两府和气。”
“是。”胡姑姑一脸沉肃慎重,“老奴知道,老夫人放心。”
尹老夫人不放心,心里始终烦乱,只能进屋去打坐念经。
没过两日,杜府就来了人。
杜汐的母亲和长嫂都来了,她们会住在府里,等到满月宴之后再回去。
尹老夫人亲自出面招待的,又安排她们住在安宁斋,好陪杜汐说说话。
还私下里勒令下头人,看紧了薛莹,这段日子不许她踏出房门一步,免得惹了亲家不快。
还专程将尹延昳喊到萱室,敲打了一番。
“你岳母住在府里,你最近就不要往薛莹房里钻,自己歇在书房也好,厢房也好,别叫杜汐脸上没光,又惹你岳母不喜。”
尹延昳这点子颜面还是能端的清楚。
他答应的痛快,反正也不过就是十日半月的,他现在也没心思儿女情长。
这天夜里,尹延昳就独自歇在了厢房。
杜夫人和杜家长媳,在主屋里陪杜汐说话。
杜夫人问她,“你坐月子,姑爷一直去那薛氏房里?”
杜汐不甚在意地笑了笑,“他如今知道上进了,见天起早贪黑的,不过在那女人屋里睡一夜,我还不至于计较这些。”
比起男人跟侧室妾室睡觉,他懂得吃苦上进,做点正事,杜汐倒是还高兴呢。
杜夫人看女人神色,不像是忍气吞声,她脸色也好看一些。
“男人都是这样,做了父亲,有了血脉香火,自然就知道上进了,姑爷还不算太糊涂的。”
相比起来,很多男人在正妻孕期和月子里,抬三四个女人进屋的。
尹延昳只守着那一个侧室,心思还放在外头,已经好很多。
杜夫人对这个女婿,就没那么大意见了。
她教杜汐,“那你就先别管那女人,让她得意一阵儿,兹要是不得意忘形,你且容她一容,总好过这个去了,姑爷再抬新人进来,要好得多。”
“等养好了身子,再看情况,要不要留她的。”
杜汐跟自己母亲想的一样,就点了点头。
“嗯,我一直瞧着她呢,还算是本分的,没招摇晃荡恃宠而骄,自来也不碍我的眼,也没挑唆事,就先留着她。”
顿了顿,她又缓和下声,“原先我还因着五爷总往她屋里钻,就恼火,现今也瞧出来,五爷没那么不争气,也绝做不出宠妾灭妻的事,心里倒还生出几分指望了。”
“母亲放心吧,我好好养孩子,也好好跟五爷过日子,不会跟他闹生分。”
杜夫人笑的欣慰,“你能这样想开,真是最好不过了。”
杜家长媳也跟着笑了笑,又想起什么,就提起主院那边。
“我听老夫人那边的人说,是宗主不在府里,你长嫂也在养胎,所以今日没露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