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渊府的王四姑娘王琤琤,故渊府王宗主的嫡幼女。
正是去年里,尹明霜有意说给尹延修,亲上加亲的那位。
尹延君对王四姑娘有印象。
他眼睑微眯,眸色暗晦深沉,“他只会这么一招?”
前头江南府的聂浔羽丧礼后的七七都还没过,那边金氏二皇子又搭上了故渊府的王琤琤。
呵,该高看他有勇有谋城府深藏呢?还是该不耻他歪心思不断?
怎么?
娶到了世宗大族的贵女,便能拉拢世宗大族为己用?
“他当世宗大族是什么?跟那些靠女人攀权富贵的盛京大氏族一样不堪?”
这话,齐麟不好说。
没准金氏二皇子真是这样想的。
尹延君捻着指腹冷淡牵唇,“说不准在他眼里,皇族始终凌驾于世宗大族之上,世宗大族也只是他金氏皇族的臣子。”
所以金氏二皇子,低看世宗大族,才会动娶世宗之女为妃的念头。
他自觉自己比金氏皇帝中用。
尹延君淡淡嗤笑,又看向齐麟,“这件事既然能被延疏察觉,故渊府里自然也不可能没人知晓,有什么动向?”
齐麟,“三公子暗中探查的,王氏中人有无人知晓,还不能确定,这种事,怕是就算王宗主等人知晓,也是压下来私底下解决,不可能闹到外人皆知。”
尹延君下颚微点,就如同当初江南府聂氏,不敢让人知道自己女儿被金氏二皇子蛊惑,是一样的。
聂浔羽就算是死了,也死的不明不白。
三大世宗都有自己的立场,任何一方都不向金氏皇族妥协,是他们三宗的默契。
之前聂离风为营商,与官府官商相利,已经是犯了大忌,他遮遮掩掩怕被人知道。
而今因着聂浔羽的死,聂离风一定恨毒了金氏二皇子。
除非他不要风骨,否则绝不可能再跟金氏二皇子虚与委蛇。
至于故渊府,武林豪杰最不屑于对朝廷卑躬屈膝。
金氏二皇子真有能耐,也就是拿儿女情长哄骗王琤琤。
王宗主和王宗子,英雄气节深厚,只怕就算王琤琤没脑子被哄骗了,最后也只是落得个被逐出家门的下场。
尹延君如此揣测着,觉得金氏二皇子这步棋,有点蠢。
不过还是不可管中窥豹,也许会生变故。
他又问齐麟,“王四姑娘呢?如何反应?”
“王四姑娘,还不知道她缘何同金氏二皇子来往的,三公子不好再细查,就算是托二姑奶奶跟王宗子打问,这事也未必能问出什么。”
“叔父可有消息?”
齐麟摇摇头。
尹延君沉凝片刻,“先联系延修,二皇子不能再留,让他即刻回盛京城,先动金氏皇帝。”
金氏皇帝出事,二皇子却不在盛京。
盛京城的局势,一定会乱。
二皇子回返不及,皇权大概率旁落。
回返的及时,他就顾不上再故渊那里筹谋。
尹延君瑞凤眸微眯,眉目冷沉。
不能怪他搅浑水,要怪就怪有人不安分。
只要盛京城乱起来,给多事的人找点事情做,三宗便可以清静一阵子。
他夫人有身孕,最近他不想因为任何麻烦事,而离开清丽。
——
尹老夫人的回归,似乎没在府里掀起多大风浪。
她如今没什么实权在手,宗亲族人也没怎么去萱室拜见,所以府里一切照旧,人人都很安逸。
尹老夫人每天除却看两个孙儿,便是待在萱室里礼佛。
日子一日日过去,转眼入了四月。
中旬后,陶万金在西郊庄子前,修的那条进山大路通了,‘陶大善人’因着此事,在城里声名远播。
春暖花开的时节,尹延君带着妻儿去岳父的庄子游玩儿解闷,还要小住两天。
胡姑姑知晓这个消息,同尹老夫人笑语提了两句。
“修条通畅的山路,自来是劳民伤财的麻烦事,这陶老爷子,也算是替宗主分忧了。”
尹老夫人笑意很淡,“有钱能使鬼推磨,对别人来说麻烦,陶家做起来就要容易得多。”
陶万金腰缠万贯,富庶无边,又没什么拖累束缚,破费再多银钱也只凭个高兴乐意。
不像清丽府,几代亲族都住在一起,抱着主支和宗主吸血,但凡涉及到破财的事,都要再三斟酌。
尹老夫人当家一辈子,深知其中艰难。
尹延君不是不想造福百姓,当年的尹老宗主也不是不想。
掌权人谁不想做些功绩,被百姓歌颂记载。
都吃了手头\\u0027拮据\\u0027的亏罢了。
胡姑姑趁机道,“陶老爷只夫人一个独女,百年后家业都是夫人和宗主的,夫人又懂得经商,咱们清丽府日子已经在蒸蒸日上。”
尹老夫人捻着佛珠,听言笑了笑,不知想到什么,也认可道。
“除却出身不够高,前面有些不好的经历,她的确也有本事在身上的,宜家宜室,有福气,君儿娶她没错。”
娶贤妻,惠泽三代。
陶邀进门前,无论是模样性格,还是过往经历,都跟‘贤妻’沾不上边。
但她嫁进尹氏,尹延君的日子便越来越好过。
如今府里开支进度,日常生活,都比早些年安逸很多。
妻子娶进门,日子越过越好,这就是‘贤妻’了。
相比起来,再看安宁斋...
尹老夫人皱了皱眉,“最近阿昳那院,有什么动静没有?”
胡姑姑面色微凝,斟酌开口,“五爷还在弥补薛氏,多半歇在她房里,五奶奶倒还沉得住气,没生什么事。”
尹老夫人摇摇头,叹了口气,没再多问。
小儿媳是她自己挑的。
“当初只想着阿昳秉性纯良,找个本分的大家闺秀,能温顺过日子,又懂体贴人的就好。”
“他们上头有长兄长嫂顶着,小夫妻成婚过日子,府里又没什么需要他们费心的事,应该最不需要我操心的。”
“可如今看看,安宁斋和主院的一比,杜汐真叫人失望。”
胡姑姑不好说什么,只低声劝慰,“五奶奶有身孕,又年轻,她说不定想等孩子生下来后,再料理薛氏呢。”
尹老夫人沉下口气,阖上眼捻着佛珠,不再说话。
她想起陶邀当初,是怎么料理干净长子那些外室娘子的,甚至连老宗主留下的那些都没手软。
又是如何跟宗亲族老对着干,把那些老家伙都压了下去,踩得趴在脚下老老实实,至今不敢再跟她叫嚣。
又是怎样在长子不在时,揪出心思不纯的贱婢,还借她的手杀人不见血的。
再看杜汐,一个自甘下贱的薛莹而已,至今都还清理不干净。
女人美貌固然重要,但手段和能力更重要。
杜汐比不上陶邀。
“当初该给阿昳娶个厉害的媳妇儿,他得有人压着管着。”
现在,说什么也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