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依旧,郁郁葱葱的落在军部大大小小角落。
一双军靴匆匆忙忙的踩过大厅地板,来人一路目不斜视的走上二楼。
“叩叩叩。”沈慕麟敲了敲门,随后推门而进。
沈晟风面色凝重的站在窗口前,听见声音时并没有回过头,直接开口道,“伤都好了?”
沈慕麟站直身体,敬礼,“我汇报给军部的情况,有结果了吗?”
沈晟风指了指桌子上的两份加密文件,“你可以自己看看。”
沈慕麟瞧着密封加印的文件,从父亲的语气以及面色看来,这似乎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沈晟风回头,两两四目对接,“有人赶在我们之前把事情处理了。”
沈慕麟眉头一蹙,“所以说毫无进展?”
沈晟风坐回椅子上,神色严肃,“这一次的事不同以往,我会派人密切留意冯家,你也别打草惊蛇,冯老这些年虽说退居二线,但冯家的家大业大,在军部根深蒂固这么多年,不是轻易可以撼动的。”
“父亲的意思是冯老会成为第二个祁老?”沈慕麟知晓事情的严重性,不到万不得已,并不会自乱阵脚。
沈晟风双手撑在下巴上,没有说话,但他的眼神却是直勾勾的看着儿子,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沈慕麟退出了办公室,面色虽然风平浪静,可是头顶上空微微闪烁的白炽灯可以明显的感受到他压抑的怒火。
冯廷议领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进军部大厅,沿途所有来往军官规规矩矩的退到一旁,不敢多作一言。
两人在楼梯间狭路相逢。
冯廷议脸上依旧挂着那抹谦虚有礼的君子笑容,他道,“咱们小沈三爷怎么有空来军部坐坐?”
沈慕麟面无表情的瞪着笑的阳奉阴违的男人,从楼梯上缓缓而下,最后停留在与对方仅隔两阶的台阶上。
冯廷议抬手示意多余的人退去,他道,“小沈三爷似乎是有话要对我说。”
“你们冯家还真是锲而不舍,现在竟然胆大妄为到用人做实验,我不得不佩服你们的勇气。”沈慕麟笑着说着。
冯廷议像是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笑的合不拢嘴,“小沈三爷可真会开玩笑,我们冯家做了什么?我怎么身为冯家的长孙并不知晓这种事?”
沈慕麟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这事等你找到证据再来和我议论。”
两个人两双眼两道影子,谁也不甘示弱。
沈慕麟突然间勾唇一笑,“杂交的始终比不上天生的,冯少将还是得想清楚了,别到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冯廷议面色沉了沉,“还真是得感激小沈三爷处心积虑的为我着想,不过我这个人比较自负,我相信我命由我不由天,就算有人天生是王者,我也能后来居上让他对我俯首称臣。”
沈慕麟走下台阶,斜睨一眼身侧来势汹汹的男人,语气如冰,带着冷冽的锋芒,他道,“谁若是破坏军部的统一,谁若是劳民伤财,谁若是伤天害理,我沈慕麟必不会善罢甘休,你若不信,倒可以试试。”
“嘭。”大厅内最大的一盏吊灯突然间晃动了一下,随后毫无预兆的垂直掉下来,落在地上的瞬间支离破碎,吓得来不及反应过来的一群人慌不择路的往后退,却是依旧有几人来不及撤退被玻璃渣子硬生生的划破了几道伤痕。
突如其来的一幕,冯廷议面色一僵,目光沉沉的盯着地上那碎成渣子的大大小小灯泡,目眦欲裂的瞪了一眼与自己擦肩而过的男人,双手不由自主的紧握成拳。
沈慕麟并没有理会闹腾起来的大厅,径直出了军部。
阳光像金箔一样洒在他的眉目间,他的面容有一丝虚弱的苍白,却依旧抵挡不住他由内而外散发的不怒自威气场。
车子一路往城外驶离。
夜幕降临,一辆车停靠在宿舍前。
林倾拿着水盆本是走进了大楼,却又即刻折返回来,她伸长脖子往着停车的方向看了一眼,车前挡风玻璃有些反光,她并不能清楚的打量到车内坐着谁。
沈慕麟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打开车门,而是饶有兴味的看着偷偷摸摸在观察车子的女人,她的身体大部分都藏在了宿舍墙壁后面,只是往后仰着上半身,明明是精细又短小的脖子硬是被她拉长了几公分。
像个正准备吃树叶的长颈鹿,模样别提有多么滑稽。
林倾观察了一两分钟,怎么没有动静?车里隐隐约约的能看到一个人的大致轮廓,应该有人啊。
沈慕麟单手撑在方向盘上,目光炯炯有神的盯着嘀嘀咕咕还在自言自语的女人,只见她放下了手里的水盆,一步一步,步步谨慎的走了过来。
林倾观察着静止未动的车子,更加明目张胆的靠近。
“咔嚓”一声,沈慕麟推开了车门。
林倾身体反射性的转过身去,就当做自己无意间路过,更是无意间看见了晚归的长官。
沈慕麟单臂靠在车门上,笑意盎然的看着扭扭捏捏杵着一动不动的女人,他道,“林教官有话想要对我说?”
林倾尴尬的进退为难,她轻咳一声,眼睛上看看下瞅瞅,左望望右瞄瞄,一个劲的装傻充愣中。
沈慕麟将车门反手一关,径直走了过去,“林教官没有话要对我说?”
林倾抬眸看着落在自己眼中的男人五官,俊秀潇洒,不多一分,不少一分,恰到好处的好看。
沈慕麟环顾四周,“今天的营区挺安静的。”
林倾反应过来,站直身体,她道,“我给他们安排了七日训练。”
沈慕麟将目光投掷到她身上,“这个时候给他们安排这种训练?”
“如同长官您所言,他们太弱了,根本就达不到可以进行考核的地步,为了在短时间内提升自己,只有想尽办法绷紧那根弦,这可能会是一个出现两极化的办法,但别无选择。”
“一则成,二则败,不是成便是败,你这是在赌。”
“长官的言外之意是觉得我这个办法不可取?”
“不过仔细想想,也许你是对的,对于这群兵蛋子而言,单一的训练方式会让他们养成一种依赖感,这种突然间爆发的刺激感会完全激发他们内在的潜能。”
林倾拿起地上的水盆,抬头莞尔一笑,“所以我会期待五日后他们是横着回来,还是竖着回来。”
沈慕麟看着她手里端着的水盆,盆里的衣服已经洗的干干净净,空气里隐隐约约的还浮动着些许皂角的味道,很清爽。
林倾却是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心口位置,酝酿了一番言辞后才开口道,“您的伤已经大好了吗?”
沈慕麟不以为意道,“这是一点小伤,无关紧要。”
“没有去检查一下?”林倾再问。
沈慕麟摇了摇头,“有点急事,来不及去医院。”
林倾下意识的放下水盆,“这都几天了,你一直都没有去医院?”
沈慕麟看她心急如焚的走了过来,嘴里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她伸手一扯,自己的军装瞬间被弹开两颗纽扣,下一刻,心口风光一览无遗。
林倾顿了顿,突觉自己的动作过于野蛮,她皱了皱眉,忙不迭的替他扣上衣扣。
沈慕麟被她那一扯一扣的样子弄的啼笑皆非,正准备说不用了我可以自己来,一个字都来不及蹦出来,只见对方又开始礼貌的一颗一颗解开纽扣给自己脱开了衣服。
她是在跟自己表演如何野蛮的脱衣服和文雅的脱衣服之间的差别吗?
林倾动作稍稍温柔的脱下了长官的衣服,本以为吸完毒血之后他的伤口会好看一点,如今看来,她倒是挺会安慰自个儿。
这叫好看吗?
整个伤口创面红肿一片,甚至血肉都翻了出来,他不觉得痛?
沈慕麟双目一瞬不瞬的盯着他,很奇怪,这种感觉真的很奇怪,他竟然没有阻止她?
如果是以往,谁若是敢如此不懂规矩,甭说强行拽掉他的衣服,连他身都近不了。
如今自己竟是放纵她对自己又脱又摸?
“伤口已经感染了,需要立刻换药缝合。”林倾拽住他的手,拉着他头也不回的朝着宿舍大楼走去。
沈慕麟低下头目光如炬的盯着她扣着自己手腕的那只手,小小的手掌比不了自己的大手掌,骨头特别软,皮肤特别滑,待他反应过来之时,自己与她已经十指相缠。
林倾推开了宿舍门,翻箱倒柜的找着医用急救箱。
沈慕麟站在她的房间里,淡淡的花露水味道萦绕在鼻间,清清凉凉。
林倾终于从柜底翻出了不知道埋了多久急救箱。
“不需要这么麻烦。”沈慕麟岿然不动的站在原处,似乎并没有打算要处理这些伤口。
林倾晃了晃瓶子里的消毒水,大概看了一下保质期,她道,“才过期一个月,应该还能用。”
“林教官——”
林倾不由分说强硬的将他拉到了椅子上,“虽然您是长官,但现在您是病人,讳疾忌医,可不是一个称职的领导,把衣服脱了吧。”
沈慕麟看着她手里的那瓶透明液体,隐隐约约见到了生产日期,她怕是误会了什么,她看保质期是只看后面的月份不看年份吗?
不知不觉间,他觉得自己的伤口这怕是短暂时间内愈合不了了。
林倾用着棉签一点一点的擦拭着伤口四周的血迹,灯光碎影落在她的眉梢间,映照着那浓密的睫毛像一把扇子一样垂在了眼睑上,她嘟着嘴轻轻的吹了吹,放轻语气,“痛吗?”
四目对视上的瞬间,她眼中放大了他的脸,他眼中照进了她的颜,两双眼在沉默中激烈的碰撞、纠缠,像摆了一出擂台,谁也不甘示弱的对峙着。
沈慕麟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皱,他并不觉得疼痛,可是心脏却不受控制的一下又一下的冲击着那微弱胸腔,跳的过猛了。
林倾移开眼,目光炯炯有神的盯着那条条抓痕,虽说血液已经不再泛臭,但有些皮肉还是有些许点点黑斑,她在考虑要不要斩草除根剔除了这些皮肉。
沈慕麟吸了一口气,她的头就像是埋在了自己的怀里似的,怎么看两人的行为举止都有些说不出来的暧昧。
林倾犹豫道,“安全起见,我觉得还是应该去医务室处理一下,您这伤口上还有没有去除的黑斑。”
沈慕麟却是直接按住她的手,“不需要。”
林倾蹙眉,“那个男子身上有病原体,您如果不治疗很容易被感染。”
“我自身免疫系统会消除这些不适合自己的基因,只需要简单的缝合止血处理一下便可。”沈慕麟指着旁边的纱布,“请继续。”
林倾放下棉签,拿起桌上的止血一类的药物,翻来覆去的找了一遍生产日期,好像岁月长久到已经把上面的日期磨掉了。
“怎么了?”沈慕麟看出了她的疑惑,开口询问。
林倾哭笑不得道,“这个可能过期很久了。”
沈慕麟不甚在意,他道,“我是个成年人,没有那么矫情,过期了也有疗效,麻烦林教官替我上药了。”
林倾打开瓶盖,一股酸味扑鼻而来,她就算再糟蹋自己,也不能糟蹋长官啊,长官这么秀色可餐,怎么可以用这种明显都不知道过期了几年的玩意儿,话说她为什么还要把这些过期药品如珍如宝的藏在柜子里?怕贼偷了吗?
呵呵,开心就好。
沈慕麟等待着她继续,双目一眨不眨的落在她那双如葱白般修长又漂亮的手指头上。
林倾犹豫道,“这药都臭了。”
“良药苦口,不臭不苦的药都是儿童用药。”
“长官,您当我是三岁孩子吗?”
沈慕麟点头,“我的兵都是我的崽子。”
“……”
“不用担心,有药总比没药好。”
林倾最终还是用着干净的棉签沾上了些许药水,她试探性的抹在了他的伤口上。
沈慕麟不着痕迹的眉头一敛,药水抹上的瞬间如同刀片刮在了上面,那种疼痛无法言语,而他却还要表现的云淡风轻,好似并没有任何不妥。
林倾轻喘了一口气,“看来没有什么特别的,那我继续上药了。”
沈慕麟沉默中点了点头,面色一如既往的平静,只是额头上不由自主冒出一颗颗冷汗。
林倾拿起纱布,准备着最后一道工序。
门外,秦齐看着宿舍楼下放着的水盆,从衣服花色上一看便知是教官的东西,他等待了片刻之后并不见教官身影,于是乎亲自送上了宿舍楼。
他抬起手,打算敲门,只是手指头还没有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的断断续续声音。
“疼吗?”女人的声音。
“不疼。”男人的声音。
“不疼我就要用力了?”还是女人的声音。
“嗯,请继续。”男人的声音好像有些压抑,正在迫不及待的等待着什么。
“如果疼就要告诉我,我会立刻停下来。”
“我会提醒你的。”
“我很少做这种事,不知道轻重。”
霎时屋内停止了说话。
秦齐屏住呼吸,他瞪大了眼珠子,自己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他踌躇着还要不要开门,万一长官们正在做什么不能见人的事,那自己这样贸贸然出现岂不是大煞风景?
更何况凭着自家队长那闷骚劲儿,如果自己打扰了他的好事,他还不得立刻爆发体内储存的那几千万伏特电流瞬间把自己电的连渣都不剩了?
“我看您都出汗了,是不是不舒服?不舒服我就停下来,等你缓一缓再继续?”女人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不用,这种事一气呵成比较好。”男人催促着。
“是不是没弄好?要不我重新再弄一次?从头开始?”
“不需要,你已经很好了,是我没配合好你的节奏。”
秦齐倒抽一口凉气,他默默的往后挪了挪,夜深宁静了,队长他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做那种事也是情理之中。
情理之中啊。
沈慕麟这一次高高的抬起自己的双手,他说着,“再缠一圈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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