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坐在这间咖啡屋里，向暖有种故地重游的感觉。
上一次就是在这里，她亲手毁了柳云姗的代言。那还是她和宝途公司的第一次正面接触，也是她第一次真正亮出獠牙，让柳云姗知道她找错了上岸的踏板。
做对头只有死，做队友嘛……想到这些天她被自己折磨到崩溃疯狂的样子，向暖忍不住笑出声来。
“大设计师好兴致，”姜潮简直是脚踩流星，一路火花带闪电的疾驰而来，“都到公司楼下了不上去，这是不走寻常路啊。”
“姜总办得不是寻常事，寻常路怎么能到？”向暖笑吟吟地起身，眉目间流转着三月的清风，让人心旷神怡。
“那说明我们至少上路了。”姜潮伸出手：“这可是我这些天听到最好的消息了。”
向暖毫不犹豫地握住他的手，干脆的让姜潮都微微一怔。
“所以，问题是什么？”他落座，招呼服务员点了一杯清咖。
向暖笑眼弯成了一道缝，忽然觉得和这样极聪明的人打交道有种浑身通透的惬意。
“不能是钱吗？”她反问道。
“不能，我开得条件足够优厚，别说国内，放眼全世界也找不到这样的待遇。更何况，你不是拿钱量事的人。”
“所以才是问题啊，事出反常必有妖，姜总开出天价，想必是奔着天大的利益去的，一个小小的车展怕撑不起。”
姜潮愣了三秒，显然没有预料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接着，一阵豪放的笑声贯穿了整个咖啡厅。
众人纷纷侧目甚至怒目，但很多人一认出是姜潮立马擦着墙角开溜。老天爷，出来买杯咖啡还能遇到老板查岗，这千年不遇的几率不去买注彩票都对不住自己狂飙的脉搏啊。
“怪不得是设计师，眼光就是毒。那你说，这块肥肉在哪儿呢？”
姜潮压根没理会那些落荒而逃的人，和向暖接触越深一分他就越难以自拔。正是入目无他人，所见皆是你。
“不知道，所以得姜总透个底啊。”
“我说我也不知道你信吗？前面是大鱼，但不起竿不能知全貌，你就是那执竿人，你愿意和我一起冒这趟险吗？”
姜潮忽然身体前倾，双肘支在桌子上，热切地盯着她。
“不愿意。”向暖毫不避讳。她的眼神清澈而灵动，却是看起来一眼见底实则深不可测的深渊。“姜太公钓鱼，非无饵，乃以身作饵。您可倒好，仅凭一个执竿人的大饼就pUA别人做饵，空手套大鱼。黑！”
姜潮笑得更肆意了。一切出乎意料的回答从她口中说出来那么正常不过。可这一句偏偏太戳他的心巴，简直是又狠又准。
“谁说是凭空pUA？我姜潮从来不做无本的买卖。”他说着拿出手机拨打电话。
“沈经理，带上向暖的合约和策展计划书来对面的咖啡厅。让小陈去我办公室拿上江云晖的合约，也一起来。”他又冲向暖挑挑眉：“直接称呼你名字，没关系吧？”
“不过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名字罢了。”
“哈哈哈，没想到你还有如此雅趣！”
“我也没想到，日理万机的姜总也有时间看综艺。”
“中年解压器。”
两人忽然扭转了话风，像一对老友闲聊八卦。
宝途的工作效率肉眼可见，一杯咖啡未见底，沈枫就脚踩着风火轮而来。她恭恭敬敬地将一应文书分别递与姜潮和向暖，麻利地拿出两只签字笔，去盖、递笔、肃手等候，一气呵成。
向暖甚至能看见双方落笔的一刹那，她鼓掌、收合约、拍照留念的一系列后续操作。她没忍住，噗嗤一声就笑了。
沈枫这才稍稍解开紧绷的神经，第一次正经百八地直视着传说中的江太太。
哦，她好美。
这个已经说烂到毫无新意和惊喜的形容词，反而最能展现她沉静深邃的魅力——美。
沈枫不由得看呆了，本能的觉得不礼貌，但就是移不开眼睛。直到赶过来的陈秘书打断了她，这才将她拉回现实。
呃……那两支笔都搁置在桌子上，没有人要用它们的意思。
不是要签约吗？难道还有波折？
沈枫的眉头一下蹙起，再看向暖的眼神不免多了几分幽怨。
“这是云晖的一应合约，当即终止。我马上让律师去办，同时让工作室出声明，即日起和云晖的一切合约关系到期终止，他所有正在拍摄的影片、代言的商务、参加的活动等等全部转到他个人名下，由他和合作方自行接洽。”
向暖点点头，收拾起所有的合约和文书抱在怀里。
“合作愉快。”
她起身，向姜潮伸出手。
“你还没问我中间的费用划分和收益结算的问题呢，这可不是小事。”
“你不是拿钱量事的人。”
向暖微微笑着的样子最迷人，她主动伸着手等待自己的样子更迷人。这一次，姜潮没有展现什么绅士风度，而是坚定用力地回握着她。
终于，事情向着他想要的方向迈出第一步了。
“跟进的事就麻烦沈经理了，等你消息哦。”向暖拍了拍怀里的合约，对沈枫挑了挑眉。
沈枫的眉眼不自觉就跟着一起动，大脑还没转弯，脑袋就自行做主频频点头。她还沉浸在刚才姜潮的反应中。她从没有见过又冷又拽又横的姜总如此心甘情愿的样子。
直到一路目送着向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她才想起来没有要上对方的联系方式。
“那个……”
向暖已经彻底消失在街角。
姜潮看着眼前这个憨傻各占50%的女人，像看个天外来客。他强忍着一声叹息拿出手机：“这是向暖的电话。”
“哦。”
自己的窘迫被老板轻易识破实在是大型社死现场。沈枫涨红了脸，赶紧低眉顺眼记下号码，恨不能原地消失。
“打起精神来，沈经理，当初我可不是因为无人可用才随便塞了你进广告部。你不是想第一个证明我看人也有打眼的时候吧？”
也不是不可以……凡是总有第一次……她暗戳戳地腹诽了好几句，却干脆利落地回应到：“是。”
哼，我不喜欢向暖，再美丽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