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她这番话说的是支支吾吾的。
但是脚滑，不小心，公主不也没事。
这几个字眼就足以说明一切了。
“你！你个孽女，对公主殿下做了什么？”
被丞相这样子盯着，苏宁雪难免染上了几分害怕，又往丞相夫人身后缩了几下。
“你吓唬她作甚？”丞相夫人微微皱起了眉头，“她方才不都说了么？只是不小心脚滑而已，宁雪你且大胆说，娘亲给你撑腰！”
苏清婉端起了手边的茶杯，轻轻吹了一下浮在水面之上的茶叶，小口轻抿了一口。
只希望等苏宁雪将前因后果都同他们讲述以后，娘亲还能说出这种话来吧。
“我……我那个时候看到公主和姐姐在荷花池边，我就想过去看看她们在看什么，然后脚一滑……我一不小心就把公主给撞进荷花池里了……”
苏宁雪的话音落下，原本一脸不快俨然是要给苏宁雪撑腰的丞相夫人瞬间就变了脸色。
“你……你刚才说什么？你把谁给撞进荷花池里面了？”
“应该是一个公主吧。”苏宁雪挠了挠头，“我看姐姐是这样称呼她的。”
看着苏宁雪这一脸不在意的样子，丞相夫人只感觉一口老气郁结在了心口，只感觉自己下一刻就能昏死过去。
她刚才都听到了些什么？
她这个所谓的亲生女儿把皇宫之中最得宠的柔嘉公主给撞进了荷花池里面？
还能这么不在意地说出“脚滑”“不小心”“不也没事吗”这几个字？
“你……你……”丞相夫人指了苏宁雪良久，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转头看向了坐在她身侧的苏清婉。
“清婉，这……”
“娘亲。”未等丞相夫人开口，苏清婉便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皇后娘娘确实是略有几分喜欢清婉，但只是几分喜欢而已，皇嗣和臣女，娘亲应当不会不知道孰轻孰重吧？”
丞相夫人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了。
“更何况，宁雪在荷花池畔可并非是这般说的，可需要清婉为爹爹娘亲重复一下宁雪当时所说的原话？”
“不要！”苏宁雪脸色煞白，“我……我那个时候就是太着急太害怕了，口不择言了而已，你不能……”
“口不择言便可以将一切都推到我身上？”苏清婉皱起眉头。
“当着那般多世家小姐的面，你说是我将你推下去的，莫不成你的名声是名声，我的便不是了么？”
主位之上的丞相脸色阴沉到几乎能滴出墨来。
苏清婉缓缓起身，对着丞相行上一礼。
“爹爹，并非是清婉不想照拂，而是宁雪行事实属……可若说她蠢笨不知事，偏偏出事以后往清婉头上栽赃陷害得那般顺手。”
“她那时是怎么说的？”
主位之上的丞相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声音带着几分飘虚地问出了这句话。
“当时她也如同方才那般说，是她自己脚滑不小心，跟清婉无关，并非是清婉将她推入池水之中的。”
苏清婉说这番话时用的是陈述句，一板一眼连丝毫的情绪都尚未带上。
偏偏也就是这样的语气，他都能听出问题所在来。
更何况赏花宴之上各大世家培养出来的人精们了！
“你个蠢货！到底是哪来的脑子在那些世家小姐面前卖弄玄虚！你当真以为那些世家小姐不知道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清婉处处替你考虑帮你兜底，你倒好，陷害到自家人身上来了，来人，把这个孽女给我关进祠堂中去，面壁思过！”
苏宁雪一见到出丞相是要来真的，连忙就抱住了丞相夫人的大腿。
“娘亲，娘亲你不是说站在我这边吗？你……你劝劝爹爹，我不要去祠堂……我不要去，我只是一时心急，娘亲……”
“苏清婉你扪心自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做？还不是因为你那个时候在丞相府打我，娘亲，是姐姐在丞相府先打的我，她明知道要去皇宫里面见那么多人，她还一巴掌打我脸上，娘亲……”
原本丫鬟已经走上前来架住了苏宁雪的两个胳膊，丞相夫人闻言猛地站起了身。
“你说，清婉在丞相府对你动了手？”
苏宁雪一见丞相夫人这个反应，连忙点头。
“是啊娘亲，姐姐……姐姐她就没有打算照拂我，如果不是她那个时候打我，我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一时冲昏了头说那种话……”
丞相夫人向前走了几步，轻轻地抚上了苏宁雪微微肿起的脸。
“清婉，你可有什么好说的？”
跪在地上的苏清婉连动都没有动一下，只是低垂着头，声音带上了几分哽塞和小心翼翼。
“娘亲便这般不信清婉？”她缓缓抬起，眼眸中闪烁着几分泪光。
“若是我当真不照拂，早在她第一次对皇后娘娘出言不逊之时便不会出手了，若是不打，如何平息娘娘的怒火，又如何堵住那些世家小姐口？”
丞相夫人噤了声。
“至于宁雪所说在府中对她动手，可有人证物证？宁雪为何要次次栽赃陷害于我，若是当真我在丞相府便对你对了手，就不怕到了皇宫之中被那些世家小姐知晓后唾沫星子淹死我？”
“不是这样的！”苏宁雪指着苏清婉，“你……你胡说八道，是你让司琴给我遮了遮……”
“够了！”丞相猛地一拍桌子，“还愣着作何，还不快把二小姐带下去！什么时候想清楚错在何处什么时候再出来！”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娘亲……娘亲你听我解释啊娘亲，娘亲……”
一直到丫鬟奴才们将苏宁雪从主屋拖出去，丞相夫人都没有再看她一眼替她说一句话。
随着苏宁雪求救的声音越来越小，偌大的主屋这才陷入了寂静之中。
苏清婉并未起身，仍旧是那般跪在原地。
直到丞相从主位上走了下来，轻轻将她扶起。
“清婉，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只一句话，便让苏清婉的鼻尖微微酸涩些许，站立起身后，她后退一步却再度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