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这样说？”
赵思思感到好奇。
“江澜电视台近些年来都是神医卖药啊，不可能给访谈节目这么用心的做纪录片。”
张哲说出了自己的理解。
“被你看出来了，这个开头是俱乐部委托影视公司做的，素材有的是官方提供，还有一些是随队摄影师拍的。”
江寻介绍说。
接下来画面一转，来到江澜访谈的演播室里。
王进跃跟女主持人在沙发上对坐，双方侃侃而谈。
从战队创建之初，再到俱乐部的发展壮大，节目流程上没太多创新。
“王总，你做电竞战队以来，有后悔过么?”
女主持人询问。
“从没有过。”
王进跃笑着回应。
“真的吗？我不信。”
女主持人轻微摇头。
场面一度陷入尴尬，王进跃没有回答，但脸上仍旧保持着和善的笑容。
“那我们换个问题吧，再过两天澜跃就要去义宁跟恒永战队展开较量，听说两家俱乐部之前有不少过节，你对这场比赛有信心么？”
王进跃听到这个问题，眼睛一亮，二郎腿也不翘了，将身体坐直，很是兴奋的说：“如果连恒永战队都打不过，那还在联赛混什么。”
女主持人神色一顿，显然被这局稍显出格的话给震撼到了。
“这句话...怎么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许久，赵思思展开回想。
“我可不是这么说的！”
张哲打断了她的猜想。
“不能说完全一样，但大体意思差不多吧。”
赵思思坚持说。
江寻的脸色则是有点发黑，王进跃这话太拉仇恨了。
这种狠话放出来的确很解气，但没做过职业选手根本体会不到那种备受期待的压力。
这该怎么办...
就在江寻苦恼时，江澜访谈也刚好结束了。
队员们起身抻了抻腰，讨论起了夜宵要吃点什么。
全然没有一点压力袭来的表现。
“你们都不在意的么？”
江寻好奇的问。
“在意啊，张哲晚上还要吃烧烤，谁能受得了这诱惑，你看我着肚子”
杨凯拍了拍小腹位置。
“我是说王总上节目的话。”
江寻指明说。
“挺有道理啊。”
杨凯挠头说。
“好吧。”
江寻没想到担忧了半天，结果就他自己在意这件事情。
第二天，负责运营恒永战队的周国权，微博对王进跃的言论给出回应。
咸鱼翻身，还是咸鱼。
并配了一张精灵宝可梦里的鲤鱼王图片。
嘲讽意味直接拉满。
两家粉丝在网上开启了唇枪舌战。
临近中午的时候，周海特意来了一次训练室。
告知队员们现在网上全是节奏，个人社交账号一定不要发表有争议的言论，免得被有心人利用。
下午训练刚开始，张哲就接到了韩磊的电话。
“本来咱们有舆论优势的，恒永下午找水军了，现在网上风向一边倒啊，你能不能找俱乐部那边想点办法。”
韩磊求助说。
“水军一个人多少钱一天？”
张哲好奇的问。
“没有论天的，都是按条，真实粉丝数越多，钱给的越多。”
“水军产业都升级了，这就没办法了。”
张哲表示无能为力。
以前他才知道水军的时候，产业还停留在人多取胜的年代。
找周海帮忙跟对方无脑对刷就行。
现在头部大v说句话，比一万个人同时刷屏都有效，流量即正义。
“那怎么办，总不能任凭他们歪曲澜跃吧。”
韩磊觉得这样下去不行。
“这是好事。”
“好事？”
“恒永以前找水军黑过澜跃么？”
“这个倒是没有，以前黑澜跃最多的是江澜本地玩家。”
“这就对了，周国权讽刺归讽刺，却完全没对最核心的问题比赛胜负表态，那就说明对方内心也是很虚的，而澜跃并没有犯什么实质性的错误，形成不了黑点，最多也就是舆论上看起来弱势一点。”
通过张哲的解释，韩磊意识到了问题的核心。
王进跃在电视里的话的确出格，但却是直指比赛胜负。
周国权除了讽刺，没有正面给出回应。
这种处理看似老道，实则有点猥琐。
赢了能跳，输了可以装死。
“那我该怎么办？”
韩磊有了办法，不过想确认是否跟张哲的想法一致。
“反向给压力，利用示弱把关注点引到胜负上。”
张哲说出看法。
“跟我想的一样，不过万一要是输了...”
韩磊有点担忧。
“不这样做，输了也是一样要被质疑的。”
张哲认为反正躲不过去，凭什么对方不用承担舆论压力。
韩磊觉得说的有道理，于是便展开了行动。
下午，李承欢刷微博时惊奇的发现，澜跃自家粉丝头子所用的账号江澜蛮王，竟然主动认怂了。
道歉说不应该招惹恒永粉丝，希望两家粉丝以后能够握手言和，多多关注比赛。
有水军大v带头助阵的恒永粉丝，哪里会放过这种机会。
虽说澜跃头号粉丝只坚持了一天不到，就举白旗有点不合常理，可情绪高涨没管太多，继续来到微博爆破。
“靠，这也太怂了吧。”
副群主王小亮看着留言全是嘲讽谩骂，气的一砸键盘。
“急什么，告诉群里的人先忍住。”
韩磊说着，手动屏蔽起了支持澜跃的言论。
“大哥，你这什么操作啊。”
王小亮看傻了。
韩磊的微博账号江澜蛮王一认怂，评论区直接成两家粉丝的主战场了。
这手屏蔽友军是个什么意思。
“让他们先蹦跶两天。”
韩磊不以为然的说。
平躺随便喷的策略，在晚上取得了成效。
大多数玩家刚一上网，就看到恒永粉丝在喷澜跃。
上网查询了一下，结果发现澜跃也没做什么丧尽天良的事。
其中就有不少人理性评价了这次纷争。
部分上头的恒永粉丝，认为自己这边已经赢了，但情绪上却找不到宣泄口。
认定不少中立的路人是在洗白，于是展开了口诛笔伐。
这种极其败坏路人缘的事，很快就引起了新一轮的争议。
由于相互嘴炮没有实质内容，核心就指向了比赛胜负。
被架起来的恒永粉丝，当然不会认怂，放出各种豪言壮语，好像已经提前锁定了胜局一样。
结果就是，好感度又近一步崩坏了。
不少带头大v有要退缩的意思，毕竟现在的澜跃，哪个队谁敢说自己能稳赢。
“这啥情况？”
办公室里的周海，看到恒永粉丝跟路人掐起来了，一脸的疑惑。
第二天下午，澜跃全队在义宁下了飞机。
为了安全着想，集体活动取消。
一行人在酒店百无聊赖，为了打发时间，最后全都齐聚在江寻跟杨凯二人间里，玩起了斗地主。
张哲打牌水平菜的出奇，跟余亮赵思思这一桌，在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
输掉了11袋彩虹糖，8袋mm豆，两袋大白兔。
赵思思则是成为了最大赢家。
看到糖果被对方随手赠送，张哲的心里在滴血。
第二天比赛日到来，江寻接连数次嘱咐这次的主场有些凶险，一定要谨慎。
一队人乘坐小巴车离开，前往义宁体育中心。
“教练，不会真的有埋伏吧。”
余亮有点惧怕的说。
“放心吧，主场客场这种东西风水轮流转，恒永真敢搞事，除了等到来江澜打主场时弃赛，不然王总绝对不会放过他们，而且官方又不是傻子，真搞出什么事来还不是他们兜底。”
杨凯觉得防备有必要，但江寻有些言过其实，吓到队员们了。
余亮这才稍微安心了一些。
10点左右，澜跃来到了稍显简陋的休息室。
至于这个简陋的程度，就是该有的东西都给准备了，但仅是勉强能用的程度。
“这屋里也太寒酸了吧。”
李承欢抱怨说。
与简陋陈旧的屋内陈设相比，新修建没两年的义宁体育中心完全就不是一个画风。
张哲从旧沙发的破损缺口处，揪出一缕海绵，搓成一个小球，又给塞了回去。
“白板少两个轱辘，谁跟我去抬一下。”
江寻说完，萧泽起身跟着出去了。
“这个恒永战队也太小心眼了，凯哥，他们以前也这样么？”
李承欢好奇的问。
“以前没有，能享受到这种待遇，也算是一种重视吧。”
杨凯反倒是有点高兴。
曾经即便王进跃跟恒永战队有恩怨，来到恒永主场时也从未遭受过怠慢。
但那种感觉更像是对弱小的怜悯。
仿佛在说即便你澜跃年年垫底，我们同样会一视同仁。
偏偏喜欢搞这套还不止恒永一家。
甚至越强的战队，就越追求对澜跃场面上的尊重和照顾。
这种感觉深究起来，曾经让杨凯非常不爽。
他当时希望有人能对澜跃表露不屑，给队伍一些激励。
可惜圈里没人愿意背负指责澜跃，所带来的影响。
因为不值。
“凯哥，我只能说你的心态真好。”
当前的李承欢，还理解不了杨凯的心境，只认为恒永这是在故意恶心澜跃。
片刻后用来讲解战术的白板被搬进了屋。
江寻用自带的水性笔勾画了一下，将部署大体重复一遍，以此加深队员们的理解。
归纳总结的重点一共有两条，赵思思上路压力很大，前期应该多去支援。
中路张哲的不确定性比较多，需要多注意一下。
11点50，全员走出训练室，前往主舞台。
恒永战队登场，满场全是欢呼掌声。
澜跃一登场，则是响起了大片嘘声。
主场在义宁，但赛事却是官方主办的。
这情况持久了，澜跃粉丝可不会去找恒永，而是会手撕官方协调不利。
于是主持人没说两句便宣布比赛开始。
“张哲，咱们终于见面了。”
仲左左握手时，脸上写满了兴奋。
“你好，左左。”
张哲招呼说。
听到从小只有父母才会叫的小名，仲左左眼皮一跳。
“在这，我会击败你。”
仲左左手指地面。
“好吧，有个事你能帮忙吗？”
张哲倒是没太在意。
“我不会手下留情...”
“去恒永的门店，提你能打折么，我妈妈想买一个手链。”
“我...”
仲左左只觉得无语。
“两位选手，请尽快去隔音室。”
裁判看了眼手表，催促说。
杨凯跟宋轶互道了一声加油，都没有太多表露。
江寻能看出来，杨凯其实没那么坦然，他一直在跟宋轶暗暗较劲。
“左左，心理战落空了吧。”
宋轶扣上耳机，幸灾乐祸的说。
“肯定是装的，就算他压力不大，也不可能像表现出的那么轻松。”
仲左左反驳说。
“恒永粉丝真是不让人省心，还没打就硬说咱们一定会赢，搞的老板神经兮兮的，当家选手，这局看你的了。”
宋轶揉起了太阳穴，说到当家选手时故意咬字很重。
“大家都是队友，先赢下比赛才是关键。”
辅助吴有容打起了圆场。
“也是，要是被杨凯击败，还真有点接受不了。”
宋轶说着，脸上露出了认真的神色。
嘭！
张哲才刚踏入中路右侧树丛，就被无数从地面冒出的长矛顶起。
背着木匣的机关师靠近，轮起扳手就是一顿猛敲。
第一个尖刺陷阱放置在了右边么？
遭受埋伏的张哲，有点无法理解。
他就是为了避开埋伏才来右边的造塔的，没想到却还是中招了。
“刚上线就回家，张哲这波有点亏啊。”
解说评价说。
坐在解说台另外一侧的，是太恒重工的教练邵海波。
“这是反向思维，既然知道你要去右边躲避埋伏，就故意布置在右边。”
邵海波解释说。
江寻则是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尖刺陷阱不能移动，谁会去赌这种情况。
除非仲左左有绝对信心张哲会在右边。
等回到线上，左边树丛也给安排上尖刺陷阱了。
张哲一拧眉毛，只能在当前兵线交汇处的后方造塔。
等弩箭塔造的差不多时，第三个尖刺陷阱的cd也好了。
这不是我下一个想要造塔的位置么。
张哲察觉到，自己预想好的区域居然被提前占据了。
“中路仲左左已经开始填土了，而张哲的弩箭塔阵列还没铺开，不知道是不是遇到什么阻力。”
解说都能看出张哲的弩箭塔进度有拖慢的迹象。
至于填土，指的是机关师的技能陷阱伪装，效果是让以布置完成的陷阱隐形。
由于机关师在释放陷阱伪装时，动作是拿出一把工兵铲挖土掩埋，所以又被称为填土。
“呵呵，张哲的动向被仲左左看透了。”
邵海波笑着说。
“能详细说说么？”
解说只看到两人在正常对线。
“机关师跟塔楼之神都是争夺区域的职业，不一样地方在于塔楼之神的要争夺区域是有迹可循的，比如第一座弩箭塔造在防御塔旁边，那就是要以守势面对敌人，假设造再两侧树丛，就是常规的合围，但后续的塔不会凭空冒出来，如果在这之前将区域占领的话，张哲的布置也就会随之中断。”
邵海波讲解说。
“造在其他地方不行么？”
解说开始了探讨。
“肯定不行，攻击范围的覆盖，是弩箭塔压制力的根本，如果留有太多余地，那塔楼之神不过就是一个超级小兵罢了。”
邵海波回答的十分肯定。
“卖血强行在上面建造呢?”
解说仍旧不死心。
“造不了，游戏底层设计就不允许两个单位重叠在一起，何况它们一个是建筑单位，一个是陷阱单位。”
经过邵海波的介绍，大多数玩家都能听明白。
没有碰撞体积，在斗魂里是一个独立的效果设定。
不是特定技能，压根就别想触发。
角色都是如此，陷阱跟建筑单位，更不可能让你重叠释放在一起了。
“厉害，准备够充分的。”
江寻笑着说。
恒永教练张尤韵一摊手，诉苦说：“没办法，这场上面给了很大压力，要是赢不了，就要让我回二级联赛了，江哥你知道的，教练可不是选手，赛季中被开除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别卖惨了，你带着云逸在二级联赛都连拿两年冠军了，恒永舍得下放你？”
江寻表示不信。
“我一个打工人，有什么舍不得。”
张尤韵自嘲说。
游戏中，杨凯见张哲开局五分钟还是只有一座弩箭塔，便试探问：“用帮忙吗？”
“别了，中路现在全是陷阱。”
张哲自信记住了所有隐藏陷阱的位置，但即便传递给杨凯，也未必就能让其完全避开。
“那你多小心，陷阱铺设完毕以后，恒永会一直抓中的。”
杨凯提醒完，转而向上路赶去。
上路赵思思打的十分认真。
面对传奇上单宋轶的风舞者，她勉强能做到不亏。
但在细节方面，宋轶还是给她一种游刃有余的感觉。
仿佛对方仅是在蓄势，一但有利条件出现，轻易就能打破这种均势平衡。
“杀。”
杨凯说的很干脆。
暗影刺客隐身绕了很远一圈，最后绕到了宋轶后方。
此时虽说操控角色的是键盘鼠标，但杨凯却是放轻了呼吸，生怕引起敌人警觉。
就在即将动手时，恒永打野王浩然的龙斧战士出现在视野里。
“他们打野来了，撤吧。”
迟疑了三秒，杨凯选择撤退。
赵思思想说即便打野在也有机会，不过还是相信了杨凯的判断。
7分钟下路爆发一血，萧泽先被击杀，接着李承欢收走对方辅助圣域天使，完成辅助对换。
“双方咬的很紧，邵指导，不知道你更看好那一边？”
解说询问说。
“恒永。”
邵海波迅速应答。
“理由呢。”
“因为澜跃是江寻带队。”
邵海波很是任性的说。
九分钟时，王浩然的龙斧战士来中，张哲选择缩塔。
十一分钟，宋轶来中抓人，赵思思提醒比较及时，张哲仍旧是一波缩塔。
看着孤零零的弩箭塔，记忆中隐匿于中路各处的陷阱，张哲眼里满是惆怅。
他已经很久没体会到对线劣势的感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