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意看着裴聿,灯光在他侧脸打下阴影,那双漆黑的眼眸幽深静谧,像是深不见底的大海,要将她溺进去。
既然他想听,也不是不行。
“我唱的不好,你可不能笑话我。”
裴聿勾起唇角,嗓音带着低沉的笑意,“好。”
回到房间,景意看着一脸期待的裴聿,抿了抿唇,“我去取琵琶,你等我几分钟。”
她以前学了好多年,虽然也很久没碰到了,但是肌肉记忆应该也在。
她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幸好她的房间离客房比较远,也不会打扰到其他人休息。
景意来到自己隔壁的房间,把琴架上的琵琶拿了下来,她手指轻轻拂过琴身,她已经很久没碰琵琶了。
这把琵琶也是她刚开始学琴的时候外婆送给她的。她以为,这间屋子里所有的一切都会被尘封,只存在她记忆中。没想到,她还有这样走进这间屋子的一天。
她没有那么难过了,有的只是释然和怀念。她和外婆一起的日子,是快活自在的。
外婆已经去找外公了,他们会在另一个世界幸福的生活下去。她也要过好自己的人生,这样才能让外婆放心。
景意擦了擦琴弦和琴身,抱着琵琶准备回卧室,转身时却瞥见了一旁的盒子。
木质的盒子,上了锁。
那是外婆给自己准备的成人礼那天的礼物。
她十八岁的那天,在京北,沉浸在失去外婆的悲伤里。
现在,她回来了。
外婆的一番心意,她或许不该辜负。
想了想,景意把琴放下,打开了盒子。
……
房间里,裴聿还在找寻着景意过往的生活痕迹。她小时候看的书,留下来的玩具,得的奖状,还有以前的老照片……
“你回……”门吱呀一声开了,裴聿抬眼望去,话说到一半,凝滞了两秒,目光落在景意身上,眸光一怔,而后眼神微暗。
眼中惊艳一闪而过,而后是炙热和汹涌的情意。
景意穿着件浅青色的斜襟旗袍,勾勒出她凹凸有致的身姿,眉如远黛,乌发半挽。
她怀里抱着一把琵琶,裙摆随着她的动作摇曳生姿,仿佛是从古书卷中走出来的世家小姐,清冷淡雅,又别具风情。
裴聿喉结微滚,眼神落在景意身上完全移不开,声音带着些低沉的沙哑,“阿意……”
被裴聿灼热的目光盯着,景意脸颊微热,“你不是要听评弹吗?想听什么?”
景意缓缓走到凳子前,理了理裙摆坐下。
裴聿目光一路追随着景意,嗓音缱绻,“阿意唱什么我就听什么。”
景意思索了片刻,低头拨弄了两下琴弦。
琵琶声声,如珠玉落盘,似潺潺流水,清辞悦耳。
景意缓缓开口,
“窈窕风流杜十娘,自怜身落在平康,她是落花无主随风舞,飞絮飘零数十行……”
吴侬软语,细软娇柔,宛转悠扬,缱绻绵长。像一曲轻盈的梦,诉说着古韵悠长。
裴聿看着景意,她眉眼低垂,面容温软昳丽,纤纤细指拨弄着琴弦,声音清丽宛转,让人沉醉。
她坐在那里就是一副画,让人挪不开眼。
裴聿定定地看着她,眼眸中有欣赏、有惊艳,还有浓烈的爱意。
一曲终了,景意抬眸看向裴聿,有些不确定,“我太久没弹了,可能有些生疏。”
裴聿眼里漾着笑意,“阿意,你太谦虚了。”
她刚刚的水平,足以上台演出了。
甚至比他以往听过的看过的任何都好。
裴聿心尖滚烫,炙热黏缠的目光看着景意,如有实质般将她裹缠。
“怎……怎么这样看着我?”景意被裴聿看得有些心慌。
“夫人穿旗袍,很好看。”
裴聿的声音带着些笑意,丝丝缕缕钻进景意的耳蜗,低沉醇厚,又莫名有些性感,有些……撩人。
景意脸颊突然染上一抹绯红,还没来得说话,又听着裴聿接着说道,
“我很喜欢。”
景意耳尖都红了,低着头不敢看他,他的眼神太过强势,像是野兽看到可口的猎物,随时都会把她吞噬入腹。
“夫人怎么不看我?是不喜欢我了吗?”
景意一噎,抬眸辩解,“我哪儿有?”
一双清凌凌的杏眼黑白分明,瞳仁漆黑,像是小鹿似的。
见裴聿眉眼聚笑,才意识到自己又被骗了。
“你又来这套。”景意不满地声讨,语气中却没有一点怒气,反而微软甜糯。
裴聿轻笑出声,是低低的气音。
“可夫人就吃这套啊。”
“无赖!”景意软声控诉。
裴聿起身,一步步走上前,景意抱着琵琶的手一紧。
“这琵琶你应该很宝贝吧?”
景意不明所以,乖乖点头。
“哦,”裴聿拉长了声音,“那可不能磕着碰着了。”
说完,从她手里把琵琶拿走,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动作无比轻。
景意一怔。
还没反应过来,裴聿已经伸手揽过了景意的腰。丝绸质地的旗袍,紧紧地贴在身上,带着丝丝凉意。
裴聿温热的呼吸洒在她颈侧,嗓音又低又哑,“阿意以后多穿,我很喜欢。”
裴聿的意图太明显,景意声音有些发颤,手指抵在他胸前,“明天还得带他们出去玩儿呢。”
她总不能睡在日上三竿吧。
裴聿抓住她的手,柔荑香凝,玉指青葱。
他握着她的手往下,声音沙哑,“不会很久的。”
更何况,他也舍不得脱掉她这一身旗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