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景意和裴聿回了老宅。
两人并肩走进去的时候，裴老夫人正在院子里修剪花枝，见两人一起进来，姿态也亲密了些，笑意堆满眼角，“回来了。”
“奶奶……”景意乖巧叫人。
裴老夫人慢慢站起身来，裴聿连忙上前扶住她，“这些事您等我回来做就行。”
裴老夫人不在意地笑了笑，“闲不住，况且我这把老骨头还没到那种地步，还能动弹。”
裴聿从她手里接过剪刀，“您进去歇着，我来吧！”
“行，”裴老夫人也没犟，转头看向景意，“小意中午想吃什么，我让厨房做。”
“我都行的奶奶。”
“那好，那我就人看着做了。”
“好，外面还是有些凉，奶奶您进去吧，我帮着他一起弄，很快就好了。”
裴老夫人看了眼两人，满意得不行，“好，那奶奶就偷个懒了。”
景意在裴聿身边蹲下，拿了只手套戴上，又有人送了工具出来。
裴聿看着她，除枝、修叶，动作娴熟又自然，想起上次看到她修剪御墅外的海棠，也是很专业，忍不住问了句，“你好像经常做这个？”
景意剪下一支枯枝，停了下来，轻声道，“以前外婆的院子里也种了很多花，我小时候爱摘着玩儿，后来外婆就教我打理，所以对花草习性了解些，这些都是她教我的……”
最后一句，语气中似乎有些许怀念。
这不是景意第一次提起外婆，想到她说过自己父母离异，是跟着外婆长大的，裴聿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景意也没有流露出伤感，她看着这一大园子茂盛的茉莉花，继续说道，“我看奶奶好像很喜欢这个花园。”
裴聿“嗯”了声，“和园子里的茉莉花是当年爷爷亲手为奶奶种下的，奶奶很爱惜，以前都是亲自打理，后来年纪大了，有时候就是我回来的时候帮她整理。”
这个园子里的一切，裴老夫人都不想假手他人，只是现在力不从心了，由裴聿代替了。
“爷爷奶奶感情一定很好吧？”景意好奇道。
“嗯。”裴聿应了声，裴老爷子在很早就去世了，他没有见过，不过听老宅里的其他人说起过，爷爷奶奶感情甚笃。
两个人边聊着天边干活，裴聿也很熟练，很快就弄完了。
景意站起身来，额头上出了一层薄汗，在阳光下亮晶晶的。
裴聿伸手拿过她手里的工具，温声道，“去洗洗吧。”
“好。”
两人收拾好后，厨房的饭菜也做好了。
景意和裴聿分别坐在裴老夫人的两侧，又是满满一大桌子菜。
每次回老宅，裴老夫人都恨不得让厨房把所有的菜都做一遍，全是裴聿和景意喜欢吃的。
虽然裴聿不吃鱼，但是景意每次回来裴老夫人都会吩咐厨房做，有时候是松鼠桂鱼，有时候是爆鱼，都是按照江城的做法来的。
裴老夫人给景意夹了一筷子鱼，她一脸慈爱，“小意多吃点，阿聿不吃鱼，我估计平时王婶也不会做，你要是想吃就告诉她，不用管他的。”
“好，谢谢奶奶。”景意笑了笑，想起上次裴聿做了清蒸鲈鱼，眼眸也弯了起来。
有两人陪着，裴老夫人午饭也多吃了些。
饭后，林秀端上来一盘柿饼，“这是老夫人让人从后院的树上摘下来的柿子做的，可甜了，少夫人尝尝……”
“好，谢谢秀姨。”景意拿起一个，转头问裴聿，“你要吗？”
“我不爱吃甜的，你吃吧。”
柿饼肉质柔软，橙红透亮，景意咬了一口，软糯香甜，不涩口，也不黏腻。
裴老夫人看她爱吃，眼角堆起笑纹，“一会儿我让阿秀装点让你带回去吃。”
“好，谢谢奶奶。”
……
两人在老宅吃了晚饭回去的。
已经是秋天，白天有阳光时还很暖和，到了夜晚，太阳落山，凉风一起，就有些冷了。
裴聿下车的时候把外套给了景意。
两人到门口时，正好有个快递，上面写的是景意的名字。
“应该是棠棠给我寄的。”景意弯腰拿起盒子，很轻，里面不知道装的是什么。
她拿起剪刀在玄关处就拆了，完全没避着裴聿。
盒子里面还有一层，是一个黑色的礼盒，景意正奇怪，打来盒子，里面是一件黑色的衣服，叠得整整齐齐，铺在拉菲草纸丝上。
棠棠给自己寄衣服？
景意没多想，一起拿了出来，她提着肩带，衣服散开，她甚至能看见一缕缕灯光透过来！
少得不能少的布料，还是镂空的，甚至景意都看不出来怎么穿。
但是她立马就反应过来是什么东西了，拿在手里烫手，偏偏裴聿还在这个时候看了过来。
景意脸色爆红，胡乱地把衣服揉成一团背在身后，手脚都不协调了。
她甚至都不敢去看裴聿了，窘迫得不行，支支吾吾道，“我……我也不知道棠棠会给我寄这个……”
裴聿该怎么看自己啊？
啊啊啊啊啊--
景意要疯了，还偏偏被他看见了。
裴聿也愣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看着景意头都要低到地上去了，不免觉得有些有趣，起了些逗弄的心思。
他喉咙深处溢出一声浅笑，嗓音低沉，“原来你喜欢这样的啊……”
景意脑袋里“轰”的一下炸开了花，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裴聿吗？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脸颊烧了起来，热意一路蔓延到耳根。
在原地呆滞了几秒，景意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自处，直接拔腿，略过裴聿，一口气小跑上了楼。
手里的东西就像是烫手的山芋，苏棠送的，她又不能直接扔了，在卧室慌乱地转了半天，干脆把它塞进了衣柜的最角落里。
看不见就好了。
她倒在床上，捂着脸滚来滚去，一会儿她该怎么面对裴聿，不能直接就到明天了吗？
楼下，裴聿看着景意落荒而逃的模样，心情很好地笑出了声。
他目光落在玄关处那个被遗弃的盒子上，想到刚刚瞥到的“衣服”，眸光微暗。
片刻后，他走上前，俯身把包装盒捡起来扔进了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