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意穿着居家的浅色睡衣,柔顺的长发披在肩头,只是那张巴掌大的小脸过于苍白,像是易碎的琉璃。
脆弱得让人心疼。
那双一贯灵动清澈的眼眸也黯淡了下来,仿佛蒙了一层灰。
裴聿眼底浮现一抹晦暗,艰难地开口,“我……抱歉……”
听到裴聿的声音,景意睫羽微颤,却没有抬头看他,嗓音浅淡,“裴总言重了。”
裴总?
景意的疏远很明显,裴聿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两人就这样无声对峙着。
这时,旁边的门开了,提着黑色垃圾袋的中年妇女探出一个头,目光疑惑又好奇地在两人身上打转。
景意咬了咬唇,身体往一旁侧了侧,淡淡道,“进来再说吧。”
裴聿进了门,目光轻轻扫过,客厅干净整洁,以浅色为主,阳台边有架白色的秋千椅,旁边摆放着一张圆形的小桌子。
景意关了门后站在门内,没有往前走,依旧没有看他。
裴聿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他是真的伤到她了。
“景意,对于昨晚的事,我很抱歉。”
景意低头沉默着,只是指尖微动。
裴聿继续说道,“是我误会了你,也……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抱歉。”
景意说不清现在是什么样的感觉,他来找她来道歉了,她不该再拧巴的,很好了不是吗?
至少,她没有想到他这么快就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可是为什么她依旧觉得心里堵得慌,眼睛有些酸涩,很想大声质问他,究竟把自己当成什么人了?
她说不出原谅的话。
甚至比他不来更加难受了。
见景意不说话,裴聿垂在身侧的手轻握成拳,声音低了下去,“奶奶已经把事情告诉我了,牛奶和汤里都有东西,我应该问清楚的。”
“我承认,我对你有偏见,总以为你和我领证别有用心,所以总是用恶意揣度你。这次的事是我欠考虑,我会尽可能地弥补你……”
听到“弥补”两个字,景意倏地抬头,嘴角勾起一抹笑,神情却是悲伤的。
“弥补?裴总打算怎么弥补我?”
是她主动和裴聿领了证,甚至还带着半强迫的性质,这是她一开始就想清楚的,也预料到会被误解被为难的。
可是为什么真的被他误会了,心还是疼得要命,像是被人拿刀子一刀一刀割着。
“这是我应得的……”
既然她选择了,就该承担这一切。
景意开口,泪水却在一瞬间涌了出来,一颗接着一颗,像是透明的珍珠,沿着脸颊滑落。
她努力地睁大双眼,眼泪却像是不受控制一般,她不想在他面前示弱,不该哭的。
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看不清裴聿的脸,她想,在不在乎自己的人面前哭,大概是自取其辱吧。
裴聿看着景意倔强的神情,心猛地一颤。
她就算流泪,也是极力隐忍着,紧紧咬着自己的下唇,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裴聿上前两步,站在她面前,抬手轻轻地拭去她眼角的泪。
泪水滚烫,滴在手背上,好像一路烙进了他的心底。
心脏传来闷闷的疼痛。
“是我的错,别哭了……”
裴聿从来没有面对过这样的情况,他不知道该怎么哄她,只能一声声道歉,手忙脚乱地擦着她的眼泪。
景意的眼泪却淌得更厉害了。
恍惚中,景意只觉得不真实,像是踩在棉花上,裴聿的身影也变成了重影。
大脑一片空白,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倒去。
裴聿一把接住她,没来由地一慌,“景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