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老夫人转过身，手中的拐杖在地上杵了杵。
“我要是不来，你是不是打算不回去了？”
裴聿没有说话，他的确不准备回去了。御墅那个地方，就留给景意住好了。
裴老夫人看着他，语重心长道，“奶奶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就是想以后有个人陪着你，你和小意感情好，我也放心。”
“昨晚不是好好的吗，怎么闹成这样样子了？”
裴聿薄唇紧抿，一言不发。
裴老夫人只好凭着直觉猜测。
“难道昨晚的药没效果？可是不应该啊……”
听到这句话，裴聿抬头，“奶奶您说什么药？”
裴老夫人脸上有些挂不住，“你们昨晚不是那个了嘛……”
“难道是药效太猛了，出意外了？”
裴聿瞳孔猛地一缩，“您什么意思？难道昨晚的药是您……”
裴老夫人也反应过来了，“你以为是小意给你下的药？”
裴聿面色微凝。
“那孩子那么乖巧，她要是能做出给你下药的事来我就不用天天担心了！”
“那昨晚的牛奶……”
裴老夫人面不改色，“牛奶是我让阿秀冲的，不止牛奶，昨晚的鸡汤里也有。”
昨晚的鸡汤景意和裴聿都喝了，但裴老夫人怕药效不够，所以又让林秀再牛奶里面加了点料，以防万一。
所以昨晚景意也不至于完全失控，而裴聿到后面，却是真的完全没药性支配了。
见裴聿的表情，裴老夫人也把事情猜了个七七八八。
“所以你以为是小意给你的下的药，你对她说什么啦？”裴老夫人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如果不是他说什么了，景意不可能一个人离开，手机还关了机。
脑海里闪过景意那个受伤的眼神，以及她那一身的痕迹，裴聿的心倏地一沉。
“我……”
裴老夫人见状，继续说道：“小姑娘身娇体弱，你昨晚有没有伤到她自己心里有数。而心里的伤和身上的伤比起来，哪个更重你好好想想。”
裴聿垂眼，昨晚他反应过来自己被下药后一腔怒火，所以动作并没有多怜惜。到后来，景意也一直在喊疼，甚至小声呜咽……
“小意电话关机了，人也走了，你如果把她找不回来，你也别回老宅了，我就当没你这个孙子了！”裴老夫人站起身来，语气严厉。
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到底还是心疼，“奶奶不是非要你传宗接代，结婚生子，只是希望你打开心扉，别再自苦。”
“有个人陪着你，我也放心，但奶奶不可能让你在大街边上随意娶一个或许娶一个品行不端的人啊？”
“我总希望你能慢慢发现小意的好，只要你用心感受，有些事，你将来会明白的。”
裴老夫人叹了口气，让林秀扶着出了门。
“奶奶是怎么教你的？做错了事，就要承担责任，就要努力弥补。至于要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吧，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裴老夫人走后，裴聿一直维持着刚刚的姿势，身体僵硬着。愧疚和悔恨交织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他牢牢包裹着，难以摆脱。
想到奶奶刚刚的话，裴聿拿起手机，犹豫了两秒，拨出了景意的号码。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电话那头传来机械冰冷的女声，景意的手机关机了。
裴聿心里像是压着一块砖，沉甸甸的。他昨晚好像有些失控，不知道有没有伤到她，早上的那些话，他现在想来也觉得是浑话。
她又该是什么样的心情？
至少该给她道个歉，然后确认她的安全。
裴聿站起身，拿起桌上的钥匙，开车去了北城大学。
-
化学实验楼。
一楼的办公室门开着，裴聿抬手轻扣。
办公室里的人听到动静都转头，看清来人后皆是一愣。
毕竟裴聿名气太大了，整个京北很少有人不认识他的，特别是他还被学校年年作为招生宣传放在新闻上。
“请问景意在吗？”
找景意的？
虽然有些疑惑，但离门口最近的刘轩还是如实说了，“找小师妹吗？她今天请假了。”
“请假了？那你知道她宿舍在哪儿吗？”
“小师妹好像不住学校。”至于住哪儿，他也不清楚。
……
裴聿道了谢，离开了办公室。
他站在实验楼旁的小路上，想起上一次在这儿，谢子珩问他要不要看一眼，他或许应该看一眼的。
不在御墅，也不在学校，手机也关了机。
他找不到她。
裴聿这才意识到，除了一个名字和学校专业，他竟然对景意半分了解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