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施法过频,此时的邓季山感到心力交瘁,疲惫不堪。只见他眼眸低垂,额头上豆大的汗珠直冒,一滴滴滑下脸颊。一身汗流浃背,湿透的衣衫紧贴身体,健硕的身材一览无遗。松弛状态下的邓季山显得筋疲力倦,昏昏欲睡。一双波鞋兀的窜出,停留在邓季山的视线里。邓季山一惊,“麻崽?”抬头却看见穿着一身运动服的白齐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你?”邓季山精神陡然一振,“philip,你怎么进来的?”
“在楼下喊你半天了,你都没反应还以为没人就自己进来了。”白齐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邓季山,“他……自己回来的?”他,自然指的是麻崽。当白齐见到躺在床上的麻崽时,不由既吃惊又奇怪。在楼下看见一辆陌生的平治停在巷子外,阿霞告诉他那是邓季山的车子时,他便有种不祥的预感。此时,见到不知为何汗如雨下的邓季山加上眼神直勾勾的麻崽,心头不免一紧。
“自己进来?”邓季山没有回答白齐的问题,反倒把问题转回到白齐身上。“哦,想不到你还真有两把刷子。”
这叫什么话?白齐干涩一笑,“做我们这行的,连这活都不会还怎么帮委托人调查案件?怎么,在别苑小筑时你不也是进出自如,现在说的倒好像自己不会似的。”
邓季山尴尬一笑,确实如此。只是自己的是法术,白齐嘛……“呵呵”没有辩解,“阿霞呢?”见少了一人,忙问道。
“没让她进来,我怕出什么事,先让她在门口等着……你怎么自己先回来?丢下她一个人在那?”白齐说着说着,想起阿霞在荒山野岭孤身一人的等待,不禁责问起邓季山。
“我……”邓季山还未来得及说明,阿霞已匆匆出现在眼前。一脸错愕地瞪着双大眼看着自己,“我……醒来时没见到你,周围也找不到你,我便回来看看你有没有回来。”这谎撒得连自己都不信了。这楼下的车子怎么解释?麻崽怎么解释?阿霞就算了,白齐可不是吃素的,他又怎么能不起疑心?
阿霞目瞪口呆望着眼前的邓季山,明明自己离开前巫告诉她他早已没了生机,需要回邓家拿面具才能救活他,怎么现在他却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难道说巫又弄错了?自己为他不顾一切闯邓家这个龙潭虎穴此刻岂不成了个笑话?还差点将自己困在邓家出不来,现在看来巫说回邓家拿面具救人,不知是真的为救人还是别有用心。
“你疑我?”巫自然感应到阿霞的想法,甚是委屈道。
“那你倒是给个解释啊。”阿霞更觉憋屈。
可巫偏偏沉默了。阿霞等不到巫的回答,失望地叹了声气。
邓季山不知阿霞为何叹气,那双深邃的暗绿瞳孔死死盯着阿霞美丽的脸庞,直到阿霞发觉那焦灼的目光,与之四目相对,两人赫然一惊。
阿霞从未如此清晰地瞧见过邓季山的暗绿瞳孔,此时见他瞳孔正悠悠扩大渐渐如明镜般照映出自己的容貌时不由大吃一惊。更让她吃惊的是,他脖子上的黑坠子竟然迸发着微弱的蓝光火焰,这幽幽蓝色火光带着冰冷的白炽。白炽下出现了横竖分明,有棱有角的完整奇怪符号。这些正是在碑林里见过的奇怪符号此刻在阿霞面前再次凌空飘出,分解重组。这次,阿霞不但看明白了,而且还知道是一些名字。虽然不知道这些是什么人,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些人都姓邓。这说明什么?这条黑坠子项链一定是邓氏家族留下来的传家宝之类的物品。当然这点邓季山告诉过她,此时她也只是更确定了邓季山的说法而已。
巫同样感到吃惊,他那失而复得的神力让他感应到邓季山身上诡异的白原是来自这个带有亡灵冥力的黑坠子。这个黑坠子里有股强大的力量,散发出的寒气让人噤若寒蝉。
而邓季山却看到了阿霞双眸里的幽幽蓝光。那光虽与自己脖子上的黑坠子所迸发的蓝色火焰有些相似但绝不是它的倒影,而是出自阿霞自身的原因。至于是什么原因,邓季山一时间还摸不着头脑。不过,邓季山虽感惊讶,但想到阿霞毕竟是大妈相中的邓氏儿媳,自然有其过人之处。只是之前自己未曾留意到而已。
邓季山和阿霞大眼瞪小眼看着对方半天没说话,一旁的白齐甚是无语。“你们……”为了不让自己尴尬,白齐只好故作坦然解释起来。“我在书店睡了一觉,发现你们将车子停下,我等了许久都不见你们开动车子,担心你们出什么事,便沿着追踪器去找你们了。没想到,你自己先回来留下她一个人在那等。我真服了你,明明两人一起出去的,怎么就一个人回来了?”
白齐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堆,邓季山只听见最后一句,“怎么就一个人回来了?”忙缓过神,解释道:“我们被袭击了。我晕倒在草丛里,醒来时不见阿霞身影,便一路寻出草丛,却刚好撞见我的车子,我上去开车门,就看见麻崽在车里成这样子了。我只好开着车子先回来……”
阿霞还沉浸在与巫的对话里,一时没反应过来。倒是白齐帮她答道:“她太累了,上车后就一直昏睡,直到回到这里她才醒来。所以,一路上我没问她什么,她也没对我说什么。”
白齐的这些话似乎是跟邓季山说的,但又像是在问阿霞,邓季山说的话是否可信?阿霞才缓过神来,答道:“我一个人拖不动你,只好找人求助。可是那里根本找不到人,我只好……”阿霞与邓季山你一言我一语总算将谎给圆回来了。白齐半信半疑地点点头,“哦,这样啊。”
可是,在邓季山与阿霞心里都无比清楚。他们一定有什么事相互隐瞒了,所以才会在他们刚刚看见对方第一眼时瞠目结舌。心照不宣的他们俩各自揣着心事,低头沉默不语。
白齐夹在他俩之间场面一度十分尴尬,“这个……”白齐打了个哈欠,继续说道,“你小弟他怎么了?”
邓季山听见白齐提起麻崽,心情更是沉重,“他的状况不佳,与医院里的小女孩有点相似,暂时还无法确定原因。”
与医院小女孩相似?邓季山的一句话立马引起巫的注意。“走,过去看看他小弟究竟怎么回事。”对阿霞说道。阿霞听话地走到床沿边,俯身低头查看麻崽的情况。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人有三魂七魄,人死魂(阳气)归天,魄离身,形体骨肉(阴气)归地下。此时的麻崽虽未死,但魂不全,魄离身,难怪会这样。
抬头见邓季山凝视自己,阿霞羞涩地躲开了他的目光。见阿霞忸怩的样子,邓季山拧成一团的眉头总算舒展开来,浅浅一笑道:“看出问题所在了吗?”
阿霞腼腆地摇摇头,“我不确定。”嘴上虽这样说,但心里却认定了巫能摆平。
此时的白齐对于邓季山与阿霞已全然没有之前的不屑,这个变化是在医院时发生的。若是在那之前,他一定又会觉得阿霞在胡闹,邓季山在故作神秘。然而此刻他却不这样认为,肃然道:“山哥,你小弟他不会又变成植物人吧?你们有没有办法让他恢复正常?”
邓季山明白,白齐与他们经历了如此多光怪陆离的事自然对他们也不会像之前那般无礼。只是凭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邓季山不想对他说太多。况且,他对白齐的印象本就不好,凭什么要告诉他真相?于是自嘲道:“医生都治不好,你怎么还指望我?”
白齐干涩一笑,明白邓季山不会告诉自己真相,也不勉强。“那,我先下去睡会儿,你们有事再喊我吧。”
白齐走后,邓季山再次向阿霞确认道:“难道,就真的不能将麻崽救醒吗?”
阿霞看了一眼瓷娃,确切的说是巫看了一眼瓷娃。瓷娃内的女鬼一惊,抖了一下。“你怎么不问问她们怎么回事?”对邓季山说道。
邓季山将额头上的汗抹去,低头看了一下湿透的衣衫,一脸平静道:“问过了,她们不知道。”
“她们真的什么都没说?”阿霞半疑半信质问道。
“她们……”邓季山忽然想起自己刚刚遇到的高人又想起女鬼们说的树下幽魂,“阿霞,你先留在这看着麻崽,我去去就回。”说完信手在床头上拿起一件干净的衣服将自己身上的换掉,又抄起车钥匙便下楼去了。身后,留下一脸困惑的阿霞独自站在床沿边……